鸡光明跌入高空,睁眼醒来,惊出一身冷汗,天上太阳高高挂起,浑身无法动弹,只感觉右手正被人捏住按揉,转头往右一看是宋子渊。
“哎哟,你可算醒来了,小金毛还以为你死了呢。”宋子渊紧紧贴在一旁,放下鸡光明右手腕。
鸡光明有些虚弱,小声问道:“汪澜呢?”
宋子渊道:“在你左边呢。”
鸡光明往左身瞧去,见汪澜正关切的看着自己,见他伤势已好一大半,只是他们三人都被绑在一起靠着,屁股上颠簸晃荡,原来是坐在木板车上,由马匹牵引着,后面还有两辆,是被绑的各大掌门,和一群大腹便便的官员,而那些洋匪换上了广明的官兵服饰,应该是从死去的人身上剥脱下来的,四五十人,人人都骑着马匹,前面也看不见徐浪与贾大宝身影,只有那位雕青山贼洪地蝎和风谷岛浪人辛五郎。
宋子渊不怀好意笑道:“喂小呆毛,你可是睡了好几天呢,嘴里还喊着你小情人的名字,九娘九娘的叫着。”宋子渊知道他遁入画中,想试着套出他话,有没有领悟到狂风骤雨剑。
鸡光明把梦里的故事,说给了二人听后,宋子渊被绑的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并自言自语,震惊痴笑道:“你把《世间可悲》改成了《世间可乐》?你到底是何许人也……”表情有些魔怔,心头千思万念,恍然大悟:“是啊,佛魔一念间,我倒不如他通达。”
宋子渊缓过神,看着鸡光明的眼睛问道:“那你总学到一两招吧?”
鸡光明回道:“没有,我一招都没学。”
宋子渊再次惊奇道:“什么,你一招都未学?”
鸡光明再没有理会他,看着汪澜关心问道:“怎么将你也给绑起来了?你们不是认识嘛。”
汪澜淡淡回道:“我也不知徐浪此举合意,但在你晕过去的时候,他们洗劫了吴县,杀了好多当地的官员,可能是我知道了太多,就算是旧识,应该也不会放过我。”眼中闪过一丝焦虑,心中还是有些不解:“你自己命悬一线,醒来还要关心我,徐浪认为自己错杀了你,放言你熬不过三日将会寒毒入骨而死,般若索的事都不见他再提过了,我以为你真的就这么死过去了。哎,幸好你熬过这一劫,否则我汪澜一生都要纠结此事。”
鸡光明疑问道:“那我们这是又要去哪?”
宋子渊作颤颤巍巍状道:“看这个方向,应该是去应天府了,这些家伙杀人如麻,感觉都不像是想活着回去的,把我们抛尸在荒野也有可能呀。”恢复了平常的口气,接着用肩膀顶了一下鸡光明说道:“喂小子,你要感谢我给你推拿活血,要不然你现在尸骨早就凉透了,看在你想救我的份上,就给你抵消了。”
“啊,原来我都快死了,是宋大哥你救了我,那真是多亏了你,我这条命才算捡回来了。”鸡光明说着说着,眼角还泛起了泪光,意识尚未全醒。
宋子渊急道:“哎呀呀,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哭什么,你学学你旁边小金毛,冷静沉着,一路上都在想办法保命呢。”他不知这是鸡光明第一次出门游玩,就遭遇了诸多不幸,只得拿汪澜作比较。
鸡光明悔道:“是啊,汪澜我当时不该阻拦你,害的你陪着我一起去受死…….”鸡光明已经有些疲惫的靠住身子。
汪澜道:“不,若不是你替我挡下那一掌……”
宋子渊打断了他,小声急道:“哎呀,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只是帮你推拿了一下,至于能不能养好掌伤还是个问题呢,我们得先想办法逃出去啊!”脸上却露出不思议的笑容,暗想:“你这小子当真福大命大,中了这催魂掌早就应该气血阻滞,寒毒入肺,暴毙而亡。现在还能醒过来,想不到你体内早有高人将你奇经八脉用外力冲开,丹田盘踞纯阳之气,两种外力相斗竟让你神识参破了画意留白,而我只是稍稍将催魂掌的阴寒之气引致你气海丹田,能不能消化得了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不过,你这小子身世可还真有点意思,这个高人虽助你内功,却又想将你杀掉,脑袋上那五指凹印便是证据,等过了这一关,我定要用阴阳眼看看你前世今生到底有什么底细,嘿嘿,这出来一趟可真有意思啊。”
洋匪马匹沿着官道向南而行,距离应天也不到百里路后,前方一大片庄稼田地,许多穿着军服的汉子,卷起裤腿,在地里干着农活,看来此处是应天府的军屯。
地里的军农见一批衣冠不整的将士而来,二三十人纷纷从地里起身,过来接应大声询问道:“你们是哪个营的?怎么时节未到,就跑到我们这来了?”
宋子渊见状小声道:“完了,又要杀人越货了。”
果然如他所说,这群洋匪见军农围至而来,不再掩饰身份,五十多人抽出长刀,冲上去就是砍,嘴里都发出鬼嚎声。这些军农被突然吓到,手上除了锄头,别无他物,连忙弃掉,四散开来,纷纷逃窜,一眨眼的功夫,这处军田就变成了洋匪们追杀猎物的围场。
两边地里都是洋匪们追着军农砍杀,原以为只有二三十人,由于哭喊声太大,前方营地里有人跑出来探查情况,见自己人跟自己打起来,想前来劝阻,场面又增多两三百人,等走进看清才知是一群匪假扮官兵,抢杀军屯,营地里乱作一团,无人上去迎战,除了逃跑别无他法。
眼看局势又是一面倒的情况,洪地蝎坐在马上与风谷岛浪人辛五郎闲着无事,聊起天来,静等洋匪们将官兵们杀干净,好洗夺一空,用餐整备。
很快右边田里的军农被杀了个干净,洋匪们接着就往军营里冲去。而这时左边田里的十几名洋匪,追杀一阵才看清,竟有一名军农还在老老实实弯腰插秧,似聋哑人一般,无惊无忧,那十几名洋匪甚觉有趣,想找点乐子,从他后面吓他一惊再杀掉。
“诶,你们两个快看,那边有个汉子还在种田,都不知道要逃。”宋子渊眼力劲好,让二人看去。
“啊,那些洋匪要过去了,宋大哥你快喊一嗓子,让他快走。”鸡光明举目望去,跟着说道。
宋子渊抱怨道:“哎呀,我喊一嗓子小命也跟着没了,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鸡光明有些不忍直视,那十几名洋匪已经站在汉子身后,其中一名洋匪抢先过去,往汉子屁股上踹了一脚,奇怪的是,那洋匪不知是没站稳,还是用力过度,脚下湿滑,重重的摔在田里,爬起来时滑稽可笑,逗得另外的洋匪们笑闹一团,可那位汉子明明遭受了一脚,依旧全神贯注分作手里的秧苗。
那爬起来的洋匪,见这汉子继续干着农活,觉得遭受了蒙羞,举起手中的泥污长刀,笔直的朝汉子的腰上砍去,想将他截为两半,“嗙”的一声,刀撞在汉子身上,竟没有任何皮肉血渍,只是汉子的衣服破了道口子,刀刃在他肌肤上纹丝不动。
“这汉子竟然如此硬的外功,这下有好戏看了,哈哈。”宋子渊不禁发出笑声,另外二人脸上也是睁大双眼瞧着神奇一幕。
其实汪澜也看清了,这汉子的身上像镀了一层银丝气体,刀刃实则是砍上去了,只是除了力道没有内力加持,未伤他分毫。
那种庄稼的汉子这才察觉身后有人,直身回望,十几名洋匪穿着军服,神情诧异的看着自己,他动作缓慢有些木纳,发现田里倒着好多尸体,营地里还有扑天的哭喊声,便将手里的秧苗脱手扔掉,抽出深陷泥潭的脚,想赶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这些洋匪哪会给他机会,只想与他比试较量,这群风谷岛洋匪都是战败失主的浪人,生性好斗,崇尚武力,见这汉子竟有如此刀枪不入的体魄,与前几日追杀的官兵截然不同,一个个出自不同流派的好斗者,用风谷岛语交流谁先上去将他打趴下。
这十几名洋匪玩心大起,将长刀收回刀鞘,站成一排,嘴里发出戏虐挑衅声,官道上看热闹的洪地蝎凑起热闹还解释起来,此人武功应该出自少林一派,乃当世一绝的硬功宗派。田里的汉子依旧不语,只见一洋匪冲上来,直拳打在脸上,他不避不让,硬生生接住,撤下一看那军农无痛无痒,可这洋匪却惊觉自己的拳头竟红肿起来,而汉子脸上仍旧一点表情都没有。可就在这时,风驰电挚般回了一拳,打在那洋匪脸上,想躲也躲不开,脸上被一拳凹进去,捂脸倒地。后面一个个等着比试的洋匪狂呼大笑,好胜之心更加热烈,好像谁能把这个汉子打趴下,谁就是这里面最强的武士。
一个个上来挑衅的洋匪,都被他一拳一腿回应,场面是左右横倒,只留有汉子一人继续站在原地,不退不让,竟从军甲中掏出一册书本,用手指沾了点泥,在上面写下点什么,完全不把这些洋匪放在眼里。吃了一顿败仗的洋匪们,为了找回脸面,又各自抽出长刀,决定将汉子解决掉。十几人围成两圈,将他包裹在中间,不知谁喊了一声令下,他们踩着田里的泥一齐冲了上去。
十几把长短弯刀呼啸而来,往他肩头上砍,那汉子一声不作,动作都未有惊意,双手交叉护在面门上,直接将十几把长刀扛住,有的拿长柄薙刀抽出来,直接往汉子膝盖与身上戳,但都像砍在铁块上纹丝不动,他面上红脸憋气,腹部鼓起,气息源源不断往双手输送,手腕如金刚石般坚硬,大喝一声,虎啸山河,内劲随声迸发而出,田里的泥水四溅开来,将十几名攻来的洋匪震击倒地。
“哎呀,看来这汉子不止出自少林,还可能是达摩院出来的啊,这一身的金刚罗汉功,只怕从小都是拿铜石洗身呢。”宋子渊忍不住赞道,心中忍不住想着:“这人的武功不在徐浪之下,广明军营里竟然将如此大将下放到地里种田,真是笑煞我也,若能将此人招收麾下,那真是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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