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沈文志察觉到各位宾客自顾闲聊,已觉得陈词滥调拖拉,让一旁乐师敲打锣鼓,等众人将目光又移回擂台后,运行内力喊话道:“我沈家虽家财万贯,但都是江湖道上的兄弟赏的饭吃,时时刻刻肩负江南百姓安危,老祖宗留下的话一直记在心里,就算散尽家产也只能散在我广明。”
说完底下人都肃然起敬,悄然无声等他继续说道:“可惜我沈某人一时糊涂,交错朋友。六年前我识得一俊秀男子找我借盘缠出海,说是东海之中有一处蓬莱仙岛,那里藏有不老泉水,若能找到便分我一杯,一同享受青春永驻之仙术。我本以为他只是借钱取巧,打着不老泉的奇闻找我拿点银两,见他侠义率真也不像是骗子,便让管家去帐房里拿点银两打发他走。”说到这沈文志侧头看向擂台边一老先生,那老先生跟着点头,示意确有此事。
“可没想道,他开口就找我要八百两黄金!口气豪横说事成之后还会帮我寻到老祖宗那口“聚宝盆”!我见此人目无礼数,想赶他出去,可这男子掀开手中一物,是一把漆黑通体的宝剑,待我看到剑身有一条金龙游走时听到嗡嗡声,竟是龙鸣响彻的玄龙剑!他说已此剑为担保,若是不守信,便将此物赠予聚宝庄。”
“这人难道就是净海龙王吗?”打断沈文志说话的是关东大旗门旗手,吕成锋。
沈文志回道:“不瞒吕兄,正是此人。”
吕成锋怒斥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拿我广明宝物勒索钱财!”这大旗门是将门之人所构成的江湖帮派,早已将五龙教视为叛国魔教,只是两派所处方位较远,不然这些年早就厮杀起来。
两人一唱一搭,在场人都议论纷纷,都等着沈文志继续讲下去。
底下人囔囔问道:“沈庄主,后来如何?”
“各位实不相瞒,他将玄龙剑拍在案上,一鼓劲风吹起,厅内门窗散开,人也跟着堂风消失不见了,去帐房里拿银两的管家告诉我,有八百两黄金也不见了,并留有字条’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事发突然,我一时六神无主,避免引起江湖纷争,只得将玄龙剑藏起,盼他早日归来。”
他顿了一下连忙又接着道:“可是就在去年腊月,我与妻儿同享天伦之时,这男子推门而入,把我们吓得一惊,开口就是庆贺我得子之喜。说八百两黄金已如数奉还,还加了四百两利息。玄龙剑他已自行取回。那不老仙泉之事有些变故,寻常人就不要贪图追寻,并告知我老祖宗留下的聚宝盆是老祖宗故意销毁的,让我沈家后人就不要再提这事。”
“这净海龙王真当自己是大罗神仙,说这么些江湖骗术,竟像个三岁小孩般无理取闹,我看那五龙教就是一帮骗取钱财的邪门歪道。”随山派张道长此时忍不住骂道。在底下旁听的汪澜却在心里忍不住笑有所思:“这位老先生骂得也没错,这个人就是幼稚的无理取闹。”
“哎,他自顾自的说了一堆,还说之前答应我的既然对不上数,我家门若是有难便会出手相助,并看向我妻怀里的幼子,说这孩子将来大有一番作为。我正要开口劝他回归广明,不要再制造杀掠,突然间狂风作起,人就飘然不见了。我把府里的人手都叫来,果然帐房里多出了一千二百两黄金,藏到密室的玄龙剑也不翼而飞!”
底下人囔囔问道:“是不是府里有五龙教的细作?”
“起初我也这么觉得,可是盘查过后,也找不出任何线索。但那之后广东,福建一带洋匪四起,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并夺取村庄残杀官兵,我在想那净海龙王该不会拿回玄龙剑是想举兵造反?而且那日再次见他容貌,竟然比之前更加年轻,难道这世上当真有不老泉水?”
“狗贼子,我早就听人说五龙教勾结洋匪,开始侵犯我广明疆土,那狗贼目无尊长,胆大妄为,定然是想称王称帝!就算那不老泉水真有,也是我广明珍宝,各位说对不对!”吕成锋气不打一处囔道,在场所有人都跟着喊“对!”
“因为此事,鄙人茶不思饭不想,黎明百姓最近遭受的苦难也与我有关,为此我寻访旧友,将那传说能降服玄龙剑的般若索求来,盼望哪位英雄能夺取此物,我便鼎力相助奉他为“降龙会”之主,共结天下义士前往风谷岛,制服魔教!”见气势被吕成锋带起,沈文志立刻将这一席壮语策举接上,顺便看了下在场青龙会的人,发现来人之中并没有帮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制服魔教!滚出广明!”不知是谁喊起口号,在场所有人都同声相应。
沈文志见大家同仇敌忾,脸上泪圈泛起,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后道:“ 吉时已到,刀剑不长眼,还请大家点到为止。‘降龙夺魁会’正式开始,诸位英雄请上台罢!”
一阵鞭炮锣鼓喧天后,擂台上左右各处已站两位劲装好手,两人行礼示意后,刀剑相交,有来有回,看得底下一些江湖人士评头论足,跃跃欲试。待左边那位使泼风刀的汉子获胜后,大会司礼人便问道:“下一位英雄是谁,还请自荐上台。”
先前被北有派黄掌门言语欺压过的随山派弟子们,早已按耐不住,获得了师傅张朝阳的同意后,一位持剑弟子施展轻功上台,并向沈庄主恭敬行礼,按辈分来说,沈文志算得上随山派的师叔。
“鄙人乃随山派二代弟子,谢清风,请这位兄台多多指教。”待他自报家门后,黄掌门眉头一皱,轻声碎念道:“切,咱几个分道扬镳才几年,这开山派的祖师爷都收二代弟子了,天晓得从哪收刮的香火钱,养了这么多人哩。”
她酸气横秋一席话,弄的随山派弟子们挤眉弄眼相对,一旁其余人却噗嗤而笑,再看随山派掌门人张朝阳脸上无光,咬牙忍耐,也不知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门下弟子都气不可耐。
台上随山派谢清风持剑正在猛攻,虚实交替,将本门剑法一招一式使得恰如其分,那使刀的汉子并未抢攻,舞刀格挡,深知这些道家弟子招式皆有套路,斗到二十五招后,发现谢清风又将剑法从头使来,立刻信心大涨,已知晓下一招从何攻来,立刻在间隙中抢攻一刀杀出。谢长风见他已上钩,左手捏起两指画圈,右手举剑架住扑刀,突施指法正中那汉子腋下,扑刀顿时掉落在地,赢得在场人的喝彩声。
黄掌门斜视说道:“可真妙啊张道长,这大丹直指竟直接传给门人了,当年学这套指法可花了不少心思呢。”
张朝阳客气回道:“我也是倾听师傅教诲,将所学武功无所分差一概授予弟子,这便是我随山派的道规。”
黄掌门继续回呛:“可依我看,这随意授人,反倒侮辱了师傅的武学造诣。这大丹直指本就是内功精要,师傅当年一指可施十步,造诣最精的小五也能四步而发。你这弟子竟要贴身入体,这不是将我师傅成名武学给糟蹋了嘛!”
张朝阳一直心怀妒忌五师弟在众位中所学之深,一听到有关他的事情,顾不得自己弟子在台上继续逞威,炸毛站起喊道:“这种勾结五龙教的叛徒有什么造诣?还不是将我派武学盗给五龙教的奸贼们共用,那赤龙王使得叫炎阳功,我看就是马碌匀那叛徒把琰离诀贿赂给他的。藤春师弟你说对不对,那琰离诀本就是师傅单传给你的,怎么那日我们比试切磋,马碌匀那叛徒却使将出来!”
眼看大火又烧到自己身上,马腾春回道:“关于这事我从未查起,况且我全心炼丹,并未在武学上有何精进你们也是知道的,师傅传给我的琰离诀也只是拿来炼丹生火用。”
“哎呀,你呀,叫你马大补是告诉你陷入过深,你脸色蜡黄,炼丹都练出病了。”黄掌门这语气中甚似有些关心之意,马腾春习惯性的窝在椅子上不发一语。
在人群中一旁的汪澜将他们的对话悉数听取,之前台上沈文志联合众人污蔑五龙教杀害村民,这一事压在心底不曾发作,但听到这几位道家掌门对话中,提到他大哥赤龙王,日夜勤练修行的炎阳功,被说成是从他家盗取而来,脸上早已青筋暴起,正等着上台要败一败随山派的威风。
台上司礼正说完下一位时,汪澜举手说道:“我来!”中间人堆立即散开,瞧见这位将脸部遮掩的男子,缓慢向台上走去,甚是觉得奇怪。
谢清风见他已上台来,恭敬行礼问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还请赐教。”汪澜站定后,双手抱拳,动作看起来有些生疏,正色回道:“在下名叫汪澜,西域而来,请多指教。”当听闻他来自西域后,底下人也不觉得奇怪为何他语调与我汉人不同,并且将上首围了个结实。
谢清风挥剑举起后,仍有大家风范说:“阁下进招吧!”看来他也忌惮对方武学来自西域,还是小心为好,想先探探对方的底。而汪澜打小就是跟哥哥们练武,并未真正和人切磋过,有些木纳的站在位置上,等谢清风攻来。底下的人也饶有兴趣等着他出招,都想看看这武学出自哪一门路数。
见他迟迟不攻,谢清风踏步而来,想往他左右两侧虚刺而过,试探他赤手空拳用什么招式拆解。不料剑尖刚穿过他右侧,往回抽剑时,汪澜藏在背后的双手顺着剑身贴合袭上,看来已将他这虚招看破,转瞬间就要扣拿他剑柄,谢长风左手捏起大丹直指,这一手大丹直指精妙之处就是隐蔽,与对手相交拆解时,需要迅捷往对手破绽处点去,正在提气突施,汪澜趁他默念指法分神之际,已绕在他身后,双手将他两肩按住,慢慢道:“到此为止了。”
这一招内便夺敌卸刃,看得底下人惊呼出声:“这是哪门哪派的路子?这使得什么障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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