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当剑灵的第一天

雷电撕裂天幕,暴雨如天河倾泄,砸落人间。

谢亮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面容因剧痛和疯狂而扭曲:“若……若不是你有仙器,我怎会败于你手!只怪我这本命法器,不过是一柄不入流的下品破剑!老天真的太不公平了!凭什么你尽得宝物,而我却灵根低劣,只能活得如同蝼蚁一样!”

秦观缓缓抽回长剑,垂眸瞥向地上濒死之人,声音冷冽如冰:“与你的剑无关。”

“怎会无关!”谢亮嘶吼,目眦欲裂。

“若是凌云剑的主人是我!若是我能抢到那本九玄灵籍!就能……”

他猛地止住脱口的话,视线惊恐地落在那还在滴血的剑尖上。

被长剑斩断的左臂疼得撕心裂肺,他发出一声凄厉惨嚎。再看那染血的长剑,杀意凛然,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泪涕横流,手脚并用地死命往后爬:

“不!我认输!你不能杀我!师父!师父快救我!”

擂台外,几位观战的老者面色凝重,却只是沉默地别开头去。生死擂台的铁律无人可破——唯有一人身死,方可结束。此乃天地法则,

莫说谢亮的师父,本来就是宗门里没什么话语权的长老,就算是掌门亲自来了,也没法救他!

毕竟天地法则摆在眼前。

秦观一身素色白衣,冷雨打湿了他的发鬓,水珠沿着冷峻的脸庞滑落,此时胜负已定,他步履沉稳,踏着那双纤尘不染的雪白云靴,步步逼近。

寒光乍起,看着长剑裹挟着杀机劈来!

谢亮惊惧,下意识举起本命剑往前一挡——

刺啦!

刺眼的青白两道光芒激烈碰撞,冰云剑应声而断!

李临溪从断裂的剑身中跌落,“咕咚”一声滚落到地上,喉间鲜血翻涌,大口大口咳了出来,他疼得眼泪直流,知道自己多半是凉了:现在剑器已毁,男主秦观肯定不会放过他这个前期疯狂作死的炮灰主人谢亮!

而他身为谢亮的本命剑灵,主人死了以后,就算秦观大发慈悲不杀他,也肯定不会有人再去修缮他这柄断剑。

那等待他的结局,同样是灵体溃散,走向死亡……

既然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死得有点价值,攒点阴德,下辈子投胎时也好跟鬼差讨个好去处。

电光石火间,眼看秦观的剑就要洞穿谢亮咽喉。

李临溪心一横,猛地扑了上去!

剑刃穿透灵体的剧痛让他瞬间僵直,视线静止了一瞬,视野中的人和景物才开始摇晃、模糊。

然而,预想中的解脱并未到来。那柄刺穿他的长剑,竟似被定住了一般,再无动作。

持剑的秦观,面色竟比他这个将死的剑灵还要惨白几分,握剑的手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眼中满是……无措?

太……太疼了!大哥,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李临溪痛得想嘶喊,却早已虚弱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冰冷的雨水淋在身上又冷又疼,寒意与剧痛深入骨髓。他艰难抬眼,模糊的视线只能勉强够到对方腰间的藏蓝色腰带,以及那柄被主人珍视地、一丝不苟插回剑鞘的雪亮佩剑。

与他真是惨烈的对比。

身体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刺痛中,开始化作点点虚无的星尘,在冰冷的雨幕里飘散,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他隐隐约约听到一个极轻、极压抑的声音:

“我本……不想伤你。”

后面的话语,被淅淅沥沥的雨水彻底淹没了…………

他在说什么啊……李临溪茫然地想,无边的倦意如潮水般将他吞没,在意识完全消散前,与谢亮相处的点点滴滴,如同走马观花在眼前一点一点闪过…………

穿书那天,李临溪发现自己穿成了一只孤魂野鬼,在一柄断剑的剑灵死后,他恰好路过就被吸了进去,代替了死去的剑灵。但因为这把剑百年未择主,剑身残破,仅剩的灵气也从身体内源源不断的往外溢散,为了活命。

李临溪不得不从藏剑阁逃出去。他抱着受伤的灵体尾巴差点就死在了炼丹室里面,好在遇上一个好心人,将来之不易的灵丹喂给了他。

一颗颗灵丹就这样进了素不相识的他的肚子里,让李临溪能修复灵体,继续以剑灵的状态活下来

救他的少年叫谢亮。

但这名字他可一点也不陌生,不就是逆仙这本小说里的炮灰角色吗?特别是确定了谢亮和这本小说中对他的描写完全一点没差后,李临溪悟了!

他穿书了……

他不是没想过去抱龙傲天男主秦观的大腿,可每当想到救命恩人终将死于与秦观的生死擂上,便不忍心。

谢亮不是一个好人,但是他救了他。

这份恩情,让李临溪无法袖手旁观。

在谢亮苦于没有本命剑的时候,李临溪甘愿承受天道反噬,也要和明知道是炮灰的谢亮结下契约,只为了拿下宗门第一个完成剑灵契约的奖励——几株灵草。

至少那一次比试,谢亮如愿赢了秦观,可当看到谢亮抬脚狠狠将靴底踩在秦观秦观修长的手腕上,脸上露出那种陌生而疯狂的得意笑容时。

李临溪只觉得心中发凉。

他知道谢亮在作死,可是他拉不住这个固执的少年,谢亮欺辱着前期资质平平还是修仙小白的男主秦观,发泄着一直积压在心中的不满嫉恨,像要把他从前的自卑黯然都抹掉,然后风光无比的跳下擂台。

谢亮说他需要更多灵气,他看不惯,他嫉妒,宗门突然出现的天才少年是曾经那个他一直看不起的家伙,他还说要将秦观永远踩在脚下!

然而,这个世界是一本早已写成的奇幻小说,所有剧情都围绕着秦观。他是天命之子,是天道眷顾的气运化身,终将从备受欺辱的外门弟子,登临剑道之巅,成为万人敬仰的剑尊。

如果能重来一次……从一开始就阻止谢亮……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

淡淡的药香萦绕鼻尖,镂空雕花的木窗紧闭着,房间的正中放着三尊丹炉,袅袅青烟从炉盖的孔隙中逸出,带着些许呛人的气息。

李临溪就是被这浓烟呛醒的。

他坐起来,下半身是一条半透明的、滑溜溜的尾巴,软软地垂落在地——就像传说中的幽灵。这是他灵力衰竭,无法完全化形的状态,也是他从剑阁逃出后的狼狈模样。

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那痛彻心扉的贯穿感,他绝不可能忘记!

但此刻,胸口完好无损。

环顾四周,熟悉的环境让他很快想起来…………

这里是……炼丹房!是他初遇谢亮的地方!

他没有死!他重生了!

就在这时,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开。李临溪心头一跳,尾巴猛地一扑腾,借力翻身站了起来,他一瘸一拐,躲到了不远处的石柱后面。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来人披了一件修身素雅黑衣斗篷,身上穿着一件内里银丝暗绣的八卦长袍,显出几分清冷贵气,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

是秦观!

就算这人化成灰,李临溪也认得出来!毕竟被一剑捅死的滋味,可不好受!

好在,按前世的轨迹,秦观取完丹药很快就会离开。李临溪强压下紧张,屏息凝神地观察着。

这次他可没有偷吃他的丹药,不知会有什么不同?或许……这是个打好关系的机会?若能成为朋友,再想办法缓和谢亮与他的关系……那该多好!

秦观径直走向冒着青烟的丹炉,抬手拉下斗篷帽檐,露出沉冷如玉的侧脸。他打开炉盖,取出里面几颗圆润的丹药,放在掌心端详片刻,眉头却缓缓蹙起。

怎么回事?

似乎有些不对劲……

一股无形的神识波动,如同水纹般以秦观为中心,瞬间扫过整个炼丹房!

完了!不会被发现了吧?

李临溪心头警铃大作,猛地缩紧身体蹲下,手忙脚乱地将散落在地上的、半透明的衣角捞起,又慌慌张张地伸手去够那根顺着石柱滑落、还微微翘着的尾巴,一把将它紧紧抱在怀里,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别过来……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他在心中疯狂祈祷。

然而,装死毫无用处。

一个空空的玉瓷药瓶,带着精准的力道,“啪”地一声,摔碎在他藏身的石柱旁!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丹房里格外刺耳。

沉稳的脚步声,如同敲在心脏上的鼓点,由远及近。一片阴影缓缓笼罩下来,带着无形的压力,连同那道阴沉莫测的目光,沉沉地压在了李临溪头顶。

李临溪浑身一僵,强迫自己抬起眼帘,仰视来人,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发抖。

秦观没有说话,垂眼望着他。

神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猜不透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对啊,这一世我可没有惹他啊,我又没偷吃他丹药,干嘛这么害怕他,他都没有理由要杀我耶。李临溪这么想着,但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呜呜,他真是个怂包!

“我有这么可怕么?让你都不敢抬眼看我,我还没有对你做什么不是吗?”秦观忽然微微偏头,唇角竟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冰雪般的容颜仿佛瞬间融化,漾开一丝涟漪,晃人心神。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奇异的安抚。

说着,他摊开掌心,里面正是刚从丹炉里取出的几颗丹药,灵气氤氲,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他伸出手,将那丹药递到李临溪面前。

“这些给你。”秦观的声音放得更柔,如新月般的眼眸弯起,专注地看着他:“你不是都快没有灵气化形了吗?”

那笑容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吸引力。

随即话语陡然一转,带着偏执的笃定向他承诺:

“我会比任何人都厉害,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和我结契吧,做我的剑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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