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百家之宴

听了这话,底下有人也应合起来“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也有人说“何止是奇耻大辱,这就是造谣,明明我们年年给他们上贡,他们还这般打压我们……”

“就是就是……”

“不是我说,如今大兴大势已去,拍过来的兵也不过是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儿,根本不足为惧,为何我们还要迎接他们?”

“对啊对啊……”

下面议论起来,台上的赵财又道“大家安静一下,今天我们办这个百家宴不过是为了涨涨士气,当年若不是那燕止阴险狡诈,我们怎么可能被大兴打压这么多年!他们区区五万兵马,还都是些残兵弱小,怎么可能抵得过我们四万精兵还有盟军三万猛将,只不过是来送死!

但是我们苗寨从来好客,让这些年轻人死前吃饱还是没问题的,只要他们敢来,我们就让他们感到宾至如归,大家说好不好?”

“好!赵寨主可真是英明,您实在是宅心仁厚,我等着钦佩,我相信他日赵寨主一定会让我们苗寨富贵的!”

听到这话,群情激动。所有人都大喊着“富贵!富贵!富贵!”

“苗寨万岁!”

“苗寨万岁!”

……

“乡亲们!赵某先干为敬!只要把这些毛头兵干掉,我们苗寨也不会在再受打压了!干!”只听一声脆响,那碗便四分五裂了。紧接着所有人都将手里的酒碗打碎在地,一时士气高涨。

“干!”

“干!”

“干!”

……

哗啦哗啦……似乎所有人都心情激动,那酒碗夸夸擦擦摔了一地,似乎所有人都对他这个提议很是赞同。这城中恐怕没有几人还记得自己是大兴的子民了。

一行人从这场所谓的百家宴上下来,他们都穿着当地的衣服,前往苗寨一处小楼,那小楼与平常小楼无异,最近也挂着红色的灯笼,灯楼掩映着一块随风飘起的彩色旗子,上面的字因为不规律的抖动看得并不真切,只是偶尔在某处能看个一二,应当是“茶水”二字。

这应当是个茶馆,老板娘是个妙人,玲珑身段,面容艳丽,可独独这性子极其泼辣。只不过是偶尔过来喝口水,远远看上两眼,倒也心旷神怡。若非要得寸进尺,去招惹她,那可不是一个断手断脚能了结的。

店里人突然间多了起来,那位传说中的老板娘就站在这茶馆的中央,给众人上茶汤,他们家的茶汤不收钱,只要来店里便会有茶汤,一碗茶汤饮尽,人便也要离开,这就是这茶馆的规矩。茶馆开在寨子的最东头,紧邻的是山,所以登山之人时常来此。

众人都是喝口茶水解解渴顺便看一眼美艳佳人,偶有山风盈灌,茶馆之内凉风四起,顿觉沁人心脾。只可惜这般好的光景,有些人却不怎么珍惜。只见有人突然吆喝一声“老板娘!”,惊得众人侧目连连,这是谁啊,这么大胆!

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心照不宣地准备看场好戏。

果然,但见老板娘拎着茶壶走了过来,看着在场众人道“刚才是哪位啊?”

无人敢应,纷纷摇着脑袋。有些人轻轻指了个方向,并以眼神轻微示意。老板娘走到那位客人身边,抬眼说了句“刚才是您在讲话么?这位客人?”这一脸两个问句,也分辨不出言语之中的喜怒,但是众人皆知,这种问话,大抵只是虚伪的礼貌罢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静待这位仁兄的下场。

老板娘冷哼一声,问道“这位客人,请问您是第一次来我们店么?”

那人道“是啊,我想吃个饭。”此人看起来有些呆愣,神情很是无辜,回答得理直气壮。他一身的衣服看起来有些脏了,但那纹路样式明显不像个本地人,更像是大兴的,还是个流寇?众人顿时对他的反感更增添了几分,索性过不了几日,他就该死了,此时看个笑话也无妨。

老板娘道:“所以您刚才叫我?”

客人道:“对啊。”

老板娘道:“不好意思,本店不供餐食。”

那人摸摸脑袋“那我能自己做么?我在这山里走了很多天了,好不容易找到个有人烟的地方,您能不能给让用一下厨房?我自己刚打了东西。”说着他将放在脚下的麻袋拿了起来,竟从里面翻出两只山鸡,可真是自寻死路,老板娘一向不喜欢山鸡,这人一来就犯了两条禁忌,一是大声喧哗,二是带了山鸡。

老板娘在他身上逡巡许久,问道“客人,来我们点中,不可大声喧哗,也不会餐食,您若是真有需要,再往城内走二里,便有饭庄,至于厨房,不好意思,本店没有,若非要寻个地火,往西前行五百步,便会有了。”

“哇!竟是如此,在下多谢老板娘,就此告辞!”说着竟是拿了麻袋,一把背在肩上,从侧边栏杆处一纵跳了下去。

这是个什么人啊?众人一脸莫名奇妙,定是个脑子有病的,只是可惜,老板娘今日竟然没有为难他,可惜了,本来想看一出好戏现在也没了。

众人兴致缺缺,又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茶汤上,浅浅抿了几口,又瞧瞧这山中之景,倒也自得其乐。

突然,自后方传来一个人声“瑶姐”,那声音低低沉沉,明显是个男人的声音,那喊声并不多么用力,但却能够刺痛人心,在场许多人都翘首看着,只见老板娘应了声,然后走进里间,众人扎着耳朵,只听老板娘娇笑一声,然后道“好。我去去就来。”

然后就见老板娘掀开帘子,从里间走出,径直向角落而去。角落里并没有什么显眼的人物,只有一个带着斗笠一身黑衣的男人。这又是什么人?

“这位客官,请问您为何到此地来?”老板娘一边倒茶汤一边问道,将茶汤放好后,又道“若您是外地来客,我先说一下本店的规矩,茶汤饮尽,客人离席。”

那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老板娘也自行回了后厅。但是茶馆内其他人都觉得这人有些奇怪,这样一身穿着,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忽地,自后厅传来一阵惊呼,接着一阵霹雳哐啷,竟是瓷器碎裂的声音,估摸着是那茶碗,紧接着里面发出一阵油腻声音,死一个公鸭嗓,不会又是那地头蛇?他怎么又来了?

众人都慌忙将碗里茶汤径自饮尽,顷刻之间,这间小竹楼便只剩了寥寥几人。那地头蛇,名叫王二行,仗着自己一身膘肥体壮时常将到处□□烧,如今被赵财收为己用,虽然不再明目张胆地打砸,但是强抢民女、枪人钱财这是他是一样也不少干。赵财对此也是默许,所以才更令人头疼!

里间传出几声拳脚打斗、兵器碰撞的声响,紧接着,公鸭嗓又来了“你看,现在他也保护不了你,你从了我不是也很好么?”

只听老板娘“呸”的一声,转身就往外间走,帐子撩开却只剩寥寥几人,她倒是一点也不惊奇,这些人都是如此,一遇见点事就跑的比谁都快,标榜自己高风亮节的时候也都比谁都在前。她摇了摇头,却被那一张猪面逼得连连后退,直至角落里退无可退。

那猪面正是王二行。他瞧见角落里那个戴着斗笠一身黑衣的人,即刻讥讽道“哟!竟然还有人送死!来啊,给我上!”他说着一挥手,后面几个彪形大汉就冲了上来,剑尖直指那个黑衣人。

那人竟然依旧不为所动。

“不会是被吓傻了吧!”王二行嘻嘻笑出声,又道“给我抓过来,我倒是要看看,谁这般大胆,见到本大爷不跑也不下跪!”

几个壮汉即刻擒住那人两臂,却是不动了。

王二行见状又尖声叫道“怎么回事?拖过来!”

那几人明显有些为难,“爷……他……”

“他怎么了?我让你们把他拖过来!”

“拖不……”一句话还未说完,王二行就怒气冲冲地上前了,连带着一身猪膘都在抖动,他上前捉住那人肩膀,却发现怎么也动不了,再看一眼手下,即刻将几人踹翻在地“废物!”

他从一人身上抽出一把刀,往那斗笠人身上切去,就要砍至脖颈,却被一柄勺子生生止住。这人,确实不太一般,手下们都有些胆怯了,那勺子再寻常不过,刚才他们打坏的也不止一只,这时候竟然能在那刀柄下安然无恙,当真的有几分本事。

“你!给我过来!”见他不为所动,王二行直接对着那人吼道,在这地头,他还不信有人不怕他。

那人依旧无动于衷。

不知多久,只见那人放下茶碗,转而站起身来,他的面容被遮面罩着,经过那群人时并未多过热络,但那王二行怎肯罢休,一伸胳膊就要拦住那人去路,却是硬生生听到一声闷响,他的胳膊以不同寻常的方式发生扭转,生生断了。

王二行还要再上前,只见那人走到后厅,悄无声息又出来时,他的几个手下都已经倒下,而后厅的男人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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