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凉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亓官焯发疯了一样的冲过来,吓得他以为昨晚暴打亓官焯的事情暴露了,差点想跳车跑路。
可就在亓官焯快碰到他时,亓官焯像是被人当头一棒,猛然清醒过来,忽然大笑起来。
傅凉微愣,他听着亓官焯的笑声,总觉得莫名的悲伤和苍凉,心里怪不舒服的。
他想着看来自己的死真的给这孩子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亓官瑞毕恭毕敬,拱手道:“不知陛下来此有何事?”
亓官焯没有理会他,而且看着傅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傅凉微低下头,故意压低声音:“回陛下,草民柳少桢。”
他揪着衣角,像个鹌鹑一样抖着肩膀,旁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局促不安。
亓官焯虽然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那人,但看到这么这幅面孔缩头缩脑的,心里更加不耐和烦躁:“你这怯怯懦懦的样子,还有你这脸……”
傅凉:“???”他这张脸怎么了?这可是他本来的样子,比以前可俊多了好吗?
亓官瑞一下子挡在了傅凉的面前,问道:“陛下,听说边疆地区又有游民闹事,段将军可是一直在您的大殿外侯着。”
亓官焯瞥了眼他,他一挥手,好几个威廖军包围住了傅凉和亓官瑞。而篱孜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了,傻傻的站在马车旁边。
“陛下,您这是要做什么?”亓官瑞深知自己打不过身手不凡的威廖军,也不打算做无谓的反抗。
亓官焯微歪着头,薄薄的嘴微微上扬,有着一股野性难驯的美,那有些淡色的瞳孔透着一丝肆虐。他漫不经心的走向傅凉,就像深不可测的暗渊,总会在猝不及防之时吞噬一切。
傅凉别过目光,这个时候不能硬碰硬,他若是表现得越无畏,反而越会激起亓官焯的折腾人的兴致,甚至会引起怀疑。
冰凉的触感贴在脸上,傅凉微顿,那是一把匕首,正在他的脸上慢慢的挪动。
“你说,你这张脸要是就这么毁了,呵呵……”
亓官焯笑着,幽暗的眸子闪过一丝诡异。
傅凉木着脸,只觉得当年还是打得少了以至于亓官焯现在这么皮,他按捺着自己快控制不住的神之右手,怕自己一个冲动又当场把亓官焯一顿毒打。
还不等傅凉骂人,系统就看不下去了:“他竟然敢用本系统出售的东西威胁本系统的男人?活得不耐烦了?”
傅凉微笑:“麻烦你好好说话,别霸道总裁既视感。”
系统:“真是不懂情趣的直男。”
“你又怎么配有像阿凉的脸?还不如毁了。”亓官焯看着这张脸,一闪而过的痴迷和怀念化为了浓浓的残虐和恨意。
“大少爷……”篱孜刚想上前,就被傅凉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察觉到亓官焯的不对劲,傅凉微眯眼睛,他手指微蜷,想着要不要崩人设?要是崩人设了,那系统的记忆修改就很有可能会出问题……
但他还不及想那么多,就看到了虎崽子来到了亓官焯的脚边。他一惊,好家伙,这还得了,这不是他的作案工具麻袋吗?他心心念念的麻袋!
虎崽子嘴里咬着麻袋,用脑袋使劲的拱了下亓官焯,然后围着傅凉转了一圈。
傅凉深深的后悔当年怎么就心软留下了这祸害亲爹的东西,现在好了,“大义灭亲”了!
可此时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因为亓官焯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傅凉对上亓官焯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小心脏一个微颤:“统子,快,帮我。”
系统趁火打劫:“麻烦先把麻袋的积分付一付。”
“付付付,劳资给你!”
“好的,已为亲购买一张一次性去味符。”
“一次性?你也太抠了吧?!”
只见虎崽子的步伐停了下来,它好像很奇怪刚刚还闻到的味道怎么就没了?它绕着傅凉走了两圈,又回到了亓官焯旁边。
“怎么回事?”
亓官焯踢了脚虎崽子。
虎崽子“嗷嗷”的叫了声,表示累了不想动了,它趴在地上翻了个滚,然后死也不肯动。
亓官焯看到它这般模样,又气又好笑,才出来一会儿就这么懒惰,也不知是像谁?
可这虎崽子不是一直都是阿凉养的么?不是像阿凉还能像谁?
都说伴君如伴虎,亓官焯的心情变化无常,这时又如狂风暴雨:“回宫!”
他也不想再理会傅凉这碍眼的人,只想回长明殿。
亓官焯喜怒无常的样子威廖军早已习惯了,他们立马松开了亓官瑞,跟着亓官焯离开。
傅凉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就在他庆幸亓官焯没有搞事时,一道由远及近的粗狂声音传来:“陛下!暂且等一等……”
嗯?这声音有点熟悉,好像……是段砺锋?
傅凉回头看过去,只见一道身影闪过,可能是速度太快刹不及车,他眼睁睁的看着来人表情逐渐失去控制,惊恐的双眼瞪得老大。
那男人狠狠的与傅凉马车上的修饰柱来了个亲密接触。
刹那间,傅凉似乎听到了某个地方破碎的声音,耳边是系统的感叹声:“是蛋蛋的忧伤啊……”
众目睽睽之下,男人僵硬了一会,在傅凉敬佩的目光下面色如常的站了起来,下一秒,男人又神色狰狞痛苦的跪了下来,颤抖着捂着下身。
傅凉感慨:“他站起来了因为他是将军,他又跪下去了因为他是男人。”
系统:“……秀儿,请你坐下。”
最后,傅凉看着段砺锋抖着脚离开前怒视他一眼,他略尴尬的别过视线,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哦,当年他第一次带虎崽子出门时,似乎段砺锋被虎崽子撞到了那里?
啧,这么说来,他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亓官瑞看到亓官焯离开后,惭愧的说:“抱歉,刚刚我……”
“无事,反正在下也没什么损伤,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傅凉拱手,跟亓官焯道别后上了马车。
篱孜一直紧绷的心现在终于放松了下来,她一边哭着一边跟在马车旁:“大……大少爷,是奴……奴婢没用,让您受到惊吓了。”
她跟在傅凉的身边一天都不够,主仆情分自然算不上深厚,更何况刚刚她没有及时出来护主,所以很害怕傅凉会处置她。
可傅凉没有丝毫的责怪与愤怒,他只是撩开车帘,递给了篱孜新的帕子,轻声道:“别害怕,有我在,没事的。”
篱孜呆住了,她傻傻的接过了帕子。那晶莹的泪珠划过脸颊,手里是帕子柔软的触感,她看着傅凉那包容的目光,哭得更加厉害了。
“谢……谢大少爷,奴婢……”篱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好了,擦擦眼泪吧,那么好看的娇女,哭坏了眼睛可不好。别人看到这番场景,不知道的还以为少爷我欺负你了。”
傅凉笑了笑,他又从马车备箱里拿出帕子,捂在唇边咳了咳。不过幸好这次没咳出血。
果然,篱孜立马担心的问他:“大少爷,您又不舒服了吗?”
“无事,只是我有点想吃芋芳园的点心了,想明天当尝一尝。”
“那奴婢现在就去吩咐芋芳园的厨子做好点心,明天送到尚书府?”篱孜急忙说道。
傅凉:“那也行,停车。”他撩起车帘对篱孜道:“我比较喜欢曲掌柜的手艺,你去到那里就找曲掌柜,说‘之前孩子摘下的桂花最为香甜,我只想食你做的桂花酥,能否明天做好点心送到老地方’。”
篱孜点头:“好,奴婢很快就回来。”
“嗯,不用那么着急,注意安全。”
傅凉体贴的语气让篱孜情不自禁的红了脸,她羞涩的笑了笑:“好。”
很快,篱孜就回来了:“大少爷,您想吃的点心芋芳园明天会送到府上,咱们回府吧?”
“好。”傅凉放下车帘。
晚上,大夫人传话让傅凉出房间一起用晚膳。
“父亲,母亲,我来晚了。”傅凉对坐在主位的柳炅泽和宁雪行礼,颇不好意思道。
柳炅泽严肃的神色微松,他点头,示意傅凉坐他旁边的位置,说:“嗯,坐下吧。”
“是,父亲。”
傅凉对宁雪安抚的笑了笑,看宁雪暗暗着急的样子和柳炅泽这有些不悦的神态,看来今天上午发生的事,他们都知道了。
他也就顺势稍稍一提:“今天上午出门,儿子颇有幸遇到了当今圣上。”
柳炅泽绷着脸看向傅凉,而宁雪则更着急傅凉怎么就主动提及这事了?
柳炅泽问道:“你怎么看?”
怎么看?怎么看上午发生的事?还是怎么了亓官焯这个皇帝?
……
傅凉当然不可能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疑惑的看向了柳炅泽:“什么怎么看?”
他装傻充愣。
柳炅泽年纪渐大,唯一的儿子柳晟远只懂吃喝玩乐,现在突然有了傅凉这个嫡长子,虽然傅凉比较“体弱”,但是他肯定希望傅凉能考取功名之类的。
“没什么。”柳炅泽心里有些失望,也罢,作为人父,孩子平安健康就好。
宁雪见状也松了一口气,深怕柳炅泽追究昨晚傅凉夜归和今早还差点惹上事。
“爹,娘,大哥。”
柳晟远和一个身穿粉紫色的少女走了进来,娴静温雅,一颦一笑让人心生怜爱忍不住呵护她。
少女上前对柳炅泽和宁雪行礼:“父亲,母亲。”她又转头看向傅凉,笑道:“哥。”
傅凉点头,勾唇一笑:“嗯。”看来这是尚书府的嫡女柳倩婉了。
随后,他又看到柳倩婉身后还跟着一个较娇小的女孩子,她灵动的眸子闪烁着,期待的看向傅凉这边:“父亲,母亲……哥。”
这是尚书府的庶女柳倩妍,是秦姨娘所生。因为今晚算是家宴,按规矩来说,秦姨娘并不能坐到一起吃饭。
傅凉眸眼含笑,有意思的看着柳倩妍,这个庶妹看起来楚楚可怜,恐怕没那么简单。
果然,柳倩妍无辜的眼睛看着柳炅泽问道:“爹,姨娘一个人在屋内孤零零的,能不能也让姨娘过来吃饭?”
宁雪的笑容渐深,但眼底却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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