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青夏双手支撑在书案上,一双清澈的大眼里映出一张冷峻如寒潭的脸。
但那张脸的主人却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目光没有落在面前人的脸上,而是随便落在不知是哪的地方。
微微颤动的眼睫显示出他内心与往日不同的波澜。
对面少年的脸凑得很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每一次眨眼,一呼一吸都能与自己交缠。
他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喉结。
青夏一字一句地开口:“花花。”
白庭稳稳坐着,没有开口。
“嗯?不许看别的,眼睛看我。”
于是白庭听话地把目光转向青夏。
青夏满意地眯了眯眼。
“先来第一个吧,名字?”
“白庭。”
“为何外人叫你尊上?”
“不知,我没让他们叫过。”
青夏:……
“好吧,那他们为何对你恭敬?”
“……应当,是害怕?”
“为何怕你?”
“不知。”白庭摇头。
“你这么有钱,为何当初要跟我住在那个破山上?”
“当时没钱,也只有那一个住处。”
青夏又向白庭凑得更近了,拧眉,眼神想要透过对方那双淡灰色的眼睛将对方看穿。
白庭挺直了半天的背终于败下阵,不得不往后移动。
青夏问道:“那你……为何要瞒我,骗我,这一切都不跟我说。……还有今天,为何又要开玩笑说是……是种给我的。”这一次青夏说完,反倒自己移开了眼,在对面的蒲团上坐下。
白庭听到对方说的话,身子慢慢松下,没有了方才的躲闪。
他就这样静坐着,目光专注而宁静地看着对方,半晌,青夏都快以为白庭不会回答了,他却突然说:“没有。”
“?”
“没有骗你,也没有瞒你,你能看到的一切都是你离开之后才有的,桃子,是因为你曾经说过凡界的果子好吃,在雪山上吃不到,才种的,除了桃子,山上还种了其他果子,都是你曾经说过的。”
……
青夏说不出话了,他咽了一口水,目光呆滞地看着对方镇定有力的视线,那视线的温度比雪高,也比冰更软。
明明是个天生被冰雪铸造的人,生于严寒,又怎样才能流露出这种视线呢?
看来自己还对方心里的地位还是比路边的一棵树要高一点?兴许能比得上他身上的一片花瓣?自己也算是对方的一个朋友了吗……
青夏想不明白,也不太敢想,他干巴巴地开口说:“好,好吧,我信你了。”
“嗯。”
然后两人就干坐着,一个目光直直地盯住另一个,而另一个则被盯得心如鼓擂。
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青夏终于坐不住了了,他起身,对着窗外的月亮说:“时间不早了,花花你好好休息,我也回去了!”
说罢,也不管身边人的反应,步伐奇怪地匆匆推门而去了。
大殿内顿时直剩下一个孤零零的仙人。
月色打在屋内,空荡荡的房间里连一丝风也没有,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仿佛又回到了那些独自一人的时光。
白庭盯着门,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终于,他又低下头,翻开了新的一页账簿。
………
青夏,终于,彻底,睡不着了!
他脑海里一直不停地回放着今天白庭说的话。
“给你种的。”
“你说过爱吃。”
“没有骗你。”
啊啊啊啊啊究竟什么意思啊!总不可能是那个意思吧!
但是怎么可能,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八成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连花花这么冰清玉洁的人都开始肖想了,自己真的是太卑劣了,狠狠唾弃!
但是自己明明只当对方是兄弟啊,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啊!!难道自己心底其实对对方一直有非分之想,只是自己没察觉到?
青夏在床上滚来滚去,月亮已经升到他头顶上了,他终于停下来,顶着个大黑眼圈。
想了半天,他认清了一个结论,他青夏一直对花花图谋不轨,只是自己以前没发现。
但既然认清了这个结论,要是以后见到花花就心脏直跳该怎么办呢?他总不能对着自己的好兄弟下手吧,青夏欲哭无泪。
现在看来好消息是自己在对方心里应该是好朋友的地位,那他为了两人来之不易的感情应当好好恪守本分。
绝对要忍住自己的情感,不然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自己只能忍受夜夜相思之苦。
想想那种日子青夏就觉得委屈又悲伤,又想现在就抱着花花诉苦一番。
但他要忍住,没错,就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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