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姜寸华家的大门是不得不打开让人进了,既然不得不,那姜寸华也不含糊,再次来到那个滚在地上嚎叫声已经低下去的毛贼面前,踩着他的一条腿,找准角度,对着他的大腿骨的同一个点就是接连三擀面杖下去。
“啊!!!”
毛贼嚎叫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顾不得手臂上的老鼠夹子,抱着腿蜷缩在地上原地滚动一度失去了声音的干张着嘴嚎啕。
这是痛到极致的嚎法。
姜寸华早就一下跳开躲避,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她刚才那三下,即便骨头不断,也得骨裂了吧?
果然,自身不够,工具来凑,人间至理。
姜寸华酝酿了一下,来到大门边,带着愤怒大声问道:“王乡贤可是在门外?”
门外先是一静,然后七嘴八舌的叫王乡贤的声音,没一会,吵吵声音消失,同时王乡贤老而稳重的声音响起:“老夫在。”
姜寸华这才拿下门栓,打开了大门,但也只稍稍打开了一个门缝,让她能够看到外头的人。
男的女的都有,姜寸华心下冷笑,嘴上却有些害怕的道:“只能女人进来,男人不能进来。”
不知道是哪个男的就道:“那不行啊,咱男人不进去怎么帮你呢?”油腔滑调的,明显是趁着夜黑人多占口头便宜的。
然后就是不知道是几个男人的“嘿嘿嘿”闷笑声。
姜寸华愤怒道:“王乡贤,这就是葫芦口的风气!明日我就去找李掌柜问问,你这样的配做乡贤吗?”
其实姜寸华知道,这种二流子口头占女人便宜的风气只要是男人聚集的地方就会少不了,不分古今贵贱,纯粹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要不怎么有“寡妇门前是非多”的俚语呢。
但常态是常态,若是有人拿来借题发挥,那就是会上升到教化角度的风气问题。
尤其是在有人想要搞事的时候,只凭一张嘴,就能将一个人的名声搞臭,姜寸华这个大姑娘是如此,王乡贤这样的乡里宿老自然也是如此。
单看人怎么说怎么引导了。
“嘿你跟那个李掌柜很熟啊......”
“闭嘴!”王乡贤转身呵斥那个说话越来越带上某种色调的男人。
那男人明显是很怕王乡贤的,立即住嘴了,其他男人也噤声。
姜寸华若是去找李掌柜,李掌柜当然不能对王乡贤怎么样,但李掌柜会给她说明乡贤和乡吏、乡官之间的厉害关系,甚至给她出主意,怎么将他这个乡贤拉下来,让别人上位。
李掌柜跟王乡贤无仇,但他租了姜寸华家的铺子,且现在许氏只剩姜寸华一个,如果姜寸华没了,许氏所有的田地铺子宅子等产业会被官府收回,那么能下金蛋的茶楼自然也算是官府的了......
在官府和姜寸华这个孤女之间,李掌柜自然会更愿意跟姜寸华打交道。
也就是说,李掌柜是姜寸华的天然同盟,这一点,姜寸华明显已经意识到了。
借力打力,出言恫吓,姜寸华聪明的有些让王乡贤胆寒了。
这群不知死活的畜生,他们还不知道刚才几句话得罪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王乡贤对身后的人道:“老婆子跟大媳妇三媳妇随我进来,其他人都在外头等着。”
有女人就道:“老爷子,咱有把子力气,也可以进去帮忙呢。”听声音,是那个从下午就想进姜寸华家门给她帮忙的女人。
王乡贤没理她,下令让其他人退后,姜寸华也见好就收,站在门口,拉开了半个门的空间,可以让一个人鱼贯进入。
王乡贤举着火把带着王婆婆、周氏和马氏进门之后,姜寸华立即就关上了大门,上了门栓子,防止有人偷偷溜进来。
姜寸华带着王乡贤几个来到那个瘫在地上只剩哼哼的毛贼面前,王乡贤走近俯身查看,周氏惊呼道:“是传柱小子!”
王传柱,王乡贤的隔房堂兄弟的孙子,算是他的族中小辈。
马氏也掩唇惊呼道:“真的是他。”
王婆婆老眼昏花,几步上前蹲下掰着毛贼的脸仔细看了一回,一大大耳朵瓜子呼了上去,叱骂道:“不知廉耻的畜生秧子!”
王乡贤皱眉看了老婆子一眼,问姜寸华道:“怎么回事?”
姜寸华冷笑:“您难道不应该问他是怎么回事吗?”
王乡贤语塞,王婆婆起身狠狠踹了一脚瘫着的王传柱,对王乡贤道:“还用问吗,这不明摆着,这没了廉耻的王八羔子半夜里爬人家的墙,能做出什么好事来?”
又来到姜寸华跟前,要拉她的手,姜寸华避开了去。
王婆婆见她恼怒至此,只能叹道:“谁都没想到的事,你放心,这事会给你个结果的。”
姜寸华点头道:“如果不能让我满意,这事就会没完没了。”
王婆婆拧眉,有些不赞同姜寸华的强硬,她去看王乡贤,王乡贤道:“如何处置,等天亮再说,先将人带走吧。”
周氏拿脚狠狠踹王传柱的屁股,骂道:“还不快起来,僵地上等死吗?”
不知道是不是屁股上的力道传通到大腿,王传柱猛的嚎了一声,唉唉叫唤着痛哭了起来。
刚才被姜寸华打的时候他只叫没哭,现在人来了,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哭的跟个一百斤的孩子似的。
周氏被他这反应下了一跳,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讪讪道:“我没用上力道,咋就还哭了呢?”
王传柱不起来,王乡贤他们只当是他羞愧的没脸起身见人,王婆婆就让周氏和马氏两个年轻的上前拽起他,两人半拖半拽的将王传柱拖出了姜寸华的家门。
一出家门,姜寸华又立即将大门关好,隔着一道门,姜寸华对王乡贤道:“等明天,我等乡贤的消息。”
说罢,就将外头的一惊一乍的混乱说话声音甩在身后,回去睡觉去了。
姜寸华没事人似的一夜无梦睡了个好觉,第二日一早天蒙蒙亮的就自动醒了,唉,她还是头一次过早睡早起的日子呢。
姜寸华一面煎药做饭喂鸡一面留神听外头的动静,一会是嘀嘀咕咕说着话的几个人经过,一会是车轱辘滚动的声音路过,一会是孩童追跑的声音跑过,一会是......
“唉,真是造孽,传柱那死吊被打的头破血流断了腿,他娘哭了一宿呢,刚才我看到他爹亲自赶着驴车去镇上请大夫去了。”
“啧啧,人都差点给废了,传柱他娘就没来这家.....来闹?”
“闹个屁嘞,乡贤压着根本没让来闹,也不知道那老头咋那么向着这家,明明王传柱才是他的侄孙子吧?都是姓王的......”
“嘘,你不要命了,敢背地里说那老头。”
“你不也说了?怕什么,他又听不见。”
“唉,你说王传柱还能站的起来吗?”
“难说,站起来了怕也不得是个瘸子,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娶上媳妇呢。”
“娶不上,不正好......”
“你不要命了,在这里说这话,你就不怕她出来把你的腿也打断?”
“嘻嘻,她倒是出来呢?”
“啧啧,那傻吊见人就说,我说他脑子不清楚,整日里净想屁吃,怎么着,叫我说着了吧?”
“行行行,就你能行了吧......”
几个明显少年的声音一会高一会低的在她家墙根说了会子话,然后嬉笑打闹着走远了。
姜寸华在墙这边听了会子墙根,看了眼手里的擀面杖,心道,这擀面杖没白花她二十文钱,居然这么好用。
去镇上请大夫了?
不知道来的是哪位大夫,要是焦大夫就好了,王传柱居然是王乡贤的侄孙子,她目前需要一些外援,好不让自己看起来势单力孤。
姜寸华吃完饭喝完药,又将昨天没装满的水缸打水装满,去杂物间找出处理药材的杵子窠臼等器材,拿了个小马扎坐在院子里,将昨天她从焦大夫哪里买来的熬洗发膏的药材一点一点磨成颗粒。
磨完药材,倒在一个小簸箕里放一边再次晾晒,又拖来一麻袋的皂角,甩着大棍隔着麻袋砸的稀碎,然后解开麻袋口,仍旧是坐在小马扎上挑拣皂角里面的杂物。
其实这些皂角已经很干净了,但姜寸华不放心,还是要再挑拣一遍。
一麻袋皂角堪堪挑完,门敲响了。
坐的久了,姜寸华一时间没能直起腰来,就扯着嗓子喊:“谁啊?”
“是我,仁和堂的焦大夫。”是焦大夫的声音。
姜寸华立即不抻腰了,忙去开门道:“来了,来了。”
打开门,请焦大夫进来。
焦大夫站在门口没动,温声道:“我来看看你有需要诊治的地方吗?”
姜寸华扯开了嘴,她也知道这个时候笑不大好,就拧巴了眉毛皱巴着脸,做出一个龇牙咧嘴的怪模样大声哎哟一声,对焦大夫道:“我手拧了,大夫您给看看,是开药要是扎针呢?”
焦大夫在她好好的两只手上瞟了一眼,见这丫头还能跟他作怪,就知道人压根没事,不管是从肉/体还是心理上都没事。
原本就是不放心来看一眼,既然人没事,他装模作样的隔着袖子给她推拿了一番手腕,圆上她刚才说的手拧着了的话,就要告辞了。
姜寸华忙道:“多谢大夫。大夫,我有几句话要给盛平茶楼的李掌柜,我现在不方便去镇上,您看,您能帮忙带话给他吗?”
焦大夫停住脚步转身道:“你说。”
姜寸华看了眼远处赶着驴车等焦大夫的那个人,和其他站在街上看热闹的村民们,故意大声道:“劳您带话给李掌柜,就说我邀他来我家中一续,商量一下九月租金的事宜。”
她说的话,自有听到的村民传到王乡贤耳中。
焦大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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