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不同的母爱

夏家在战家屯二队已经生活一年多的时间了。

张子年的离开,让夏世纯可以安心当会计。可是项淑贤并没有得到轻松,因为阳阳患上了抽风的顽疾,让她倍受煎熬。

夏家院子里,项淑贤在绳子上晾着衣服,空盆子放在地上。

“妈!我要撒尿!”冰冰跑了出来。

“妈!我也要撒尿!”雪雪也跑了出来。

雪雪被地上的空盆子绊倒,盆子发出了声音。还没等雪雪爬起来,屋里就传出若冬的叫喊声,“妈!妈!啊!妈!妈!快来呀,弟弟抽风啦!”

项淑贤转身就往屋里跑。

屋子里,若冬紧张地跪在阳阳的身边,“妈!妈!快,快呀!弟弟又抽风啦!”

项淑贤飞快上炕。若冬飞快下地,“妈!你等着,我去拿筷子!”若冬拿着筷子飞快跑进来,“妈,快!给你筷子!”

项淑贤将筷子放进阳阳的嘴里,掐着阳阳的人中穴位。阳阳“啊”地一声哭出了声音。项淑贤松了口气,抽出阳阳嘴中的筷子。她自己已经紧张得全身发抖,一头的汗水。冰冰和雪雪跑了进来。若冬和冰冰雪雪,见小弟那痛苦的样子,都哭了起来。

自从阳阳得了抽风的毛病,尽管全家人都小心翼翼的,但是不定什么时候,一个不小心阳阳就会犯病。阳阳犯病的时候,那种全身抽搐,口吐白沫,牙关紧咬,翻着白眼的状态会让在身边的亲人产生心灵上的战栗,心疼不已!阳阳每次抽风时,都要被人狠狠掐人中穴才能缓过来。每次抽风过后,阳阳都会大汗淋漓,虚弱不堪,每次抽风过后孩子都比之前要萎靡许多。而每次见到弟弟抽风,若冬和两个小双子也都会痛哭流泪。

这时候的夏家,外屋、里屋、炕上、地上和院子里不再是干净利索的。项淑贤已经顾不上许多,她一刻也不敢离开,忧愁地坐在炕上抱着阳阳。

若冬也没心情到外面去野跑了。她背对着项淑贤,摆弄着弹弓,两个小双子缠着若冬。现在几个孩子都已经习惯了,在家里谁也不敢大声说话。

“二姐,咱们到外面玩呗!”冰冰趴在若冬的耳朵上小声地说道。

“二姐,你去打弹弓得了,代强哥说能打着鸟,烧着吃。”雪雪也趴在若冬的耳朵上小声地说道。

“不许打鸟!”冰冰小声说。

“哦,我的意思是打鸟蛋!”

若冬小声地阻止着她们俩,“你们俩都闭嘴吧,我才不去打弹弓呢,没意思!”若冬把弹弓包好收起来,走到项淑贤面前,“妈,你不用下地干活了,自己在家哄弟弟,我上学去呗?”

“唉,你都耽误这么长时间了,你去了怕是也撵不上了!”

“不怕的,我能撵得上,让我姐给我补课,你也能给我补课呀!”

“妈妈还是想让你等再开学的时候在屯子里上学,那时,你还能带着冰冰和雪雪一起去上学。屯子里的学校不是正规的学校,到时候咱们跟老师商量一下,肯定能让你带着冰冰和雪雪去上学。”项淑贤看着怀里的阳阳,叹了口气,“你看你弟弟现在这样,妈妈什么也不能干了。冰冰雪雪还小,你要是不在家,她们只能给我添乱。”

若冬噘起了嘴,冰冰和雪雪也一脸的不高兴,都噘着嘴站在炕沿边上。

“来!你们三个都过来,妈妈教你们说儿歌!”

若冬抬起了眼帘看着母亲,两个小双子高兴地凑了过来。

“这是我小时候,听你姥姥说的。哦,是这么说的:‘猫洗脸,蒸饽饽,狼打柴禾狗烧火,鸭子挑水崴了脚’”。

若冬学着说了一遍:“猫洗脸,蒸饽饽,狼打柴禾狗烧火,鸭子挑水崴了脚。”

两个小双子嘻嘻笑着。

项淑贤疼爱地看着三个女儿,“嗯,这儿歌是有道理的。你们想呀,这个猫呢,是家里养着的,它离不开热炕头,所以它是蒸饽饽的。狼是在山里生活着的,当然打柴禾喽。狗也是家里养着的,就得烧火做饭了。鸭子就喜欢水,走起路来一跩一跩的,就像崴了脚一样。”

若冬在地上学着鸭子走路的样子,“鸭子挑水崴了脚!鸭子挑水崴了脚!”

两个小双子也跟在若冬后面学着,“鸭子挑水崴了脚!鸭子挑水崴了脚!”

项淑贤坐在炕上抱着阳阳,看着三个可爱的女儿学鸭子走路的样子,苦涩地笑了。

战队长家。战勇头发蓬乱,眼光空洞,在炕上倚着墙坐着。他直着眼睛喊着:“妈!妈!我要撒尿!”

战妻跑了进来,“来,来,下地,妈陪你去撒尿!”

战勇的后背不敢离开墙,他一点点磨身下地。战妻赶忙用身体靠着战勇的后背,战勇才敢走。

“别怕,妈在你身后,身后什么也没有。快,快,别尿了裤子。”

战队长走了进来,斜着眼睛看着战勇,叹了口粗气,坐在炕沿上抽烟。战妻贴着战勇的后背进了屋子里。战勇后背靠在墙上,磨身上炕,后背紧贴着墙坐在炕上。

“怕什么怕!”战队长斜着眼睛看着战勇,大声吼道:“大白天的,我和你妈都在家里,你有什么可怕的!”

战勇吓得一哆嗦,身上就开始颤抖起来。战妻一下子搂住了战勇,“小勇不怕!小勇不怕!”

战队长一把将妻子扯开,战妻一个大趔趄倒在了地上。战队长拽着战勇大声吼道:“怕什么怕!怕!怕!起来,起来,下地!别他妈的一天到晚总在炕上窝囊!抱窝呀?地还不能下了!今天,我就让你下地,我倒看看有什么可怕的。下地!你今天不下地,我就揍你!”

战勇身上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退到了炕里边,背靠着墙,用无助、迷茫、恐惧的眼神看着战队长。战妻从地上爬起来,冲到炕上,哭着抱着战勇,“他爸,他爸,小勇不是装的,他是真害怕!你就可怜可怜孩子吧,别逼他下地。孩子害怕!他是真害怕呀!”

战勇全身剧烈地颤抖着,收紧下颌,不敢抬头,但却斜睨着空洞而惊恐的眼睛看着战队长。

战队长一拳头狠狠地击在了炕上。战妻抱着战勇的头,用胳膊挡着战勇的眼睛,不让他看见战队长。

战队长狠狠地瞪着战妻。战妻低下了头,抱着战勇哭泣着。

战队长无奈地转身走了出去。

战妻跪在战勇的身边,见战队长走了出去,她松开了抱着战勇脑袋的手,一屁股坐在了战勇的对面。战勇还在哆嗦着。战妻的脸开始狰狞起来,她咬着牙,“小勇,你不要怕,那个死代强,他就是没死,也让妈把他的脸给扎成了烂葫芦了!你等着啊小勇,你不敢看他,不敢扎他,妈到仓房里去扎他。我就不信了,我还扎不死他了!”

战队长和战妻直到此时也没有意识到,正是他们一手造成了战勇现在的这个样子。战妻还是执迷不悟,除了哭泣就是诅咒。而战队长除了吼骂就是逃避。

第121章 赃款

战队长沮丧地在山路上走着,一抬头见祁可欣也在前面走着。

祁可欣听到身后有声音,回头见是战队长,扭头就往山下另条道走去。

战队长左右看了看没人,就追了过去。

他在祁可欣前面站住了,“还生我的气呀?”

“没有。”祁可欣垂着眼帘,低着头,轻声说道。

战队长和祁可欣尴尬地面对面站着。战队长没话找话,“哦,叶萍经常回家来吧?放心吧,她能学好,回来也能当个好老师!”

祁可欣仍低着头,“谢谢你了,萍儿她会念着你的好的!”

“哦,你怎么还客气上了,又不是外人,应该的。我答应过她爸爸要照顾你们娘俩儿,我就能做到!”

祁可欣转身就要走。

战队长左右看了看,一把拽住祁可欣,“你怎么啦?你跟我说,你这段时间是怎么的啦?”

“有什么可说的!”

“不对,你的情绪不对!你必须告诉我,你是听到什么了吗?是有人说我什么了吗?”

“还用说吗?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战队长一下子警觉了起来,“你都听到什么了,快告诉我,你必须告诉我!”

“他们说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是你,我是我!”

战队长被噎住了,愣愣地看着祁可欣。祁可欣将脸转向一边。

“你?好,好,好!”战队长生气地一甩手,“我真没看透你!我这还没倒霉呢,你就对我这态度了。行,走吧,走吧,你走吧!你寻思啥呢,我一切都是冲着叶矿长的。是叶矿长把你们娘俩托付给我的。我既然在他临终前答应了他,我是想一生都要兑现这个承诺的!这样也好,你既然这样说,我还省了心呢。好,你要是说我的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那行,只要你们娘俩离开我能过好,也算我对得起老叶了!”

战队长背着手,大步走了。祁可欣独自站在那里,泪如雨下。

祁可欣和战队长说的完全是两码子的事情。祁可欣心里装着是感情的事情,而战队长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的是那笔赃款。

祁可欣回到家里,站在柜子前,抚摸着叶矿长的遗像,陷入了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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