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可欣趴在窗台上听见了战队长的话,她打开窗,忍着哭泣,“谢谢战队长了!就让萍儿在你们家住几天吧。萍儿呀,在战大伯家要听话,啊!”
“妈妈,妈妈,我知道了!”叶萍胆怯地流着眼泪答应着母亲。
战队长扯着叶萍的手,“叶萍妈,你就放心吧,孩子就在我们家住下了,你自己注意身体呀!等问题解决了,我就把孩子给你送过来。孩子在我们家,你就放心吧!那我们走了啊!”
祁可欣红着眼圈趴在窗台上,不敢放声哭出来,目送着战队长扯着叶萍离开了。
她的耳边响起了丈夫临终前的嘱咐:“你……你向……我……我保证,你保证,为……为了萍……萍儿,就是刀按在脖……脖子上也不能说……说,是他送我回来的!”祁可欣的情绪镇定了下来。她擦干了眼泪,起身下地洗脸,上炕,铺褥子,关灯,拽着被子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
天色已大亮,祁可欣仍躺在被窝里。外面传出开门的声音。几个人走进了屋子里,“起来吧!昨天一夜想好没有?现在说还来得及!”
祁可欣坐了起来,“我没撒谎,他回来时背着的这个包里就是这些梨。不信你们问矿上的人,我从来不出门,我自己弄不来这些梨的。再说,他回来就躺在炕上,我就没离开过他,第二天早上他就过世了。这个包一直就放在那儿,我都没动过。你们来了,我才知道里面装的是山梨。”
“这些话你都说第几遍了?能不能说点新的?”
“就这些,你们再问多少遍,我也只能说这些。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再问你最后一遍,有没有新的交待!”
祁可欣摇着头,“没有!”
“我们再问你一遍,现在说还来得及。我们都是自家人,只要你把钱交出来,量你是家庭妇女,就是少点,也没关系。如果你还不交待,我们就得把你交给公安机关了。在那里,性质可就变了,我们谁也帮不了你。你可想清楚了,那里可不是家里,有够你受的!”
祁可欣捂着脸哭着,“求求你们了,老叶当矿长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样的!求你们别送我到公安局里,就是送去了,我也就知道这么多!”
“你这样,我们就没办法了。其实,我们也不想送你去公安局,要不,我们怎么一直在耐心地等待着你把问题交待清楚。可是,那是公款,是国家的财产,我们找不到那笔公款,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祁可欣还是摇着头。
“那咱们走吧,车在外面。你可想清楚了,你今天走出这个门,想回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祁可欣惊恐起来,用祈求的眼光看着工作人员。
丈夫临终前的嘱咐,声音扩大了几倍,在她耳边又响了起来:“为了萍儿,就是刀按在脖子上也不能说!”“为了萍儿,就是刀按在脖子上也不能说!”
祁可欣打了个激灵,又哭了起来。
“你这样,我们真没办法了,走吧!”
院子里停着吉普车。祁可欣被带上了手铐,流着眼泪进了吉普车。
祁可欣在公安局的那些日子,确实像矿上来调查的工作人员说的那样。公安局里办案的人,可没有矿上来调查的人对她那么客气。她一直不愿意回忆那段日子,总之,她做到了对丈夫的承诺。她一直一口咬定她什么也不知道,丈夫回来后那个包没人动过,里面装着的就是那些山梨蛋子。
也确实,她确实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是坚持着丈夫临终前的嘱咐,守口如瓶,没有说出来是战队长送丈夫回来的。
在她的潜意识里,一直都是把在公安局的那段日子删除掉的。今天她又想起了那段日子,已经是满面泪痕。
她将怀里的那两个碎犁铧片又挂在了墙上。擦干了眼泪,走出了屋子。
祁可欣沉思着在山路上慢慢地走着。
山林里那个温馨之地。战队长两手抱着腿,头抵在膝盖上,默默地坐着。突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战队长警觉起来,就势滚到了石头的后面偷偷观察着。
祁可欣走了进来,她也警觉地四处看着。战队长站了起来,“是你呀,你怎么来了?”
“你在这里?你吓了我一跳!”祁可欣吃惊地看着战队长,“嗨,我真傻!干嘛到这里来呀?我走!”
祁可欣扭头就走。
战队长上前一把拽住她,“你怎么啦?你干嘛要对我这态度!”战队长收回了拽祁可欣的手,“那天你不说,我没逼你,你今天既然来了,就必须跟我说清楚,你都听到什么了?是怎么回事儿?”
祁可欣四处看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你看什么?”战队长奇怪地看着祁可欣。
祁可欣目光闪烁,“我,我,我是不是耽误你们事儿啦?我还是走吧!”
“耽误谁们的事儿?你在说什么?”
“不会没有别人在这里吧?”
“这里是咱们俩的地方,还能有谁来!”
祁可欣突然的就哭了,“这还是咱们俩的地方吗?我明明看见你领着她来过了,还说什么咱俩的地方,你真会装!”
“什……什么,什么,什么?谁,谁,谁?你再说一遍!”
“你真能装!我明明看见老夏家的那个女人,那天夹着包袱,跟在你后面往这里走!我都看见了!”祁可欣瞪着泪眼直视着战队长。
“你怎么说起了鬼话。哪天?哪天?谁谁谁呀!”
祁可欣止住了哭泣,“就是那天,你来我们家,我没让你进屋那天!”
战队长摸着脑门静静地想着,“哎呀,天地良心呀!那天,那天我是到这来了,我等了你一天!”战队长指着祁可欣,“我还憋着一肚子的气呢!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在你伤心的时候,我一定在这个地方等你!那天你没让我进屋,我想你肯定是伤心了,那你肯定会到这个地方来呀!我等了你一天,也没见到你人影!”
祁可欣疑惑地看着战队长。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你忘啦,咱们俩就躺在这个地方说的,在你伤心的时候,我一定在这里等你!这里就是咱俩的小家!”
祁可欣委曲地看着战队长,“真的?你那天真的在这里等了我一天?”
“那能有假吗?”战队长垂下了头,“嗨!我知道,是我不好,那天,我答应了你后半夜去你家,可我两次都没能出来,我知道你是生气了。那段时间我心情不好,也没有跟你解释,是挺对不住你的。本想那天你来这里,我跟你好好解释解释。我傻等了一天,你都没来,我也生着气呢。怎么还成了老夏家的跟我来了,这都是哪跟哪呀!”
“那天我是来了,可是,我明明看见老夏家的,也挟着个包袱跟在你身后。”祁可欣低下了头,“我,我,我就回去了!”
战队长跺着脚,“哎呀我的妈呀,可真是应了那句话了,哪个庙里都有怨死的鬼呀。那你这些天躲着我,就是为这个事儿呀?我还以为你听到了什么,怕被连累,躲着我呢!”
祁可欣顿了顿,扬着脸儿看着战队长,“你怕什么?你心里有事儿?”
战队长低着头,在地上转了一个圈儿。“真有事儿。今天正好你来这里,我就全部告诉你吧,反正迟早得让你知道。我不能对不起老叶,那些钱是老叶的,应该交给你!”
祁可欣四下看了看,凑近战队长,“怎么,真的是你?”
“嗯!就是当年上面来人向你追要的老叶包里的那些钱!”
“那包里装着的山梨蛋子是怎么回事儿?”
“那山梨蛋子是我装进去的,里面的那些钱让我给调包了!”
“我怀疑过你,因为老叶不让我说是你送他回来的,我就怀疑了。可是,老叶不让我问,也不让我说。我答应他了,所以我就一直守口如瓶。没想到还真是你!”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次都没问过我!”
祁可欣低着头,“我答应他了,就是刀按在脖子上,也不能说!他也不让我问!”
战队长感激地看着祁可欣,“我知道,是你保护了我,如果你当时说了,大概我也早就进去了!”战队长低着头转了几个圈儿,然后站住,“那你既然怀疑我了,为什么不问我呢?”
“你想说,自然就说了。既然你没说,这种事情,我能问吗?”
“我没看错你,你是个金贵的女人!”
祁可欣说:“萍儿她爸爸临终的那天跟我说,为了萍儿,就是刀按在脖子上也不能说。那是他最后的话,那是他的遗言,我不能违背他的遗言!”
“嗯,他也是用最后一点力气交待给我的。是他示意我,要我留下包里的那些钱,让我照顾你们娘俩一辈子。其实,我知道,因为包里的那些钱,你被追问得很紧,也遭了不少的罪,吃了不少的苦。你被公安局带走后,萍儿天天找妈妈,我很揪心。当时,我非常纠结,几次想交出来,把你解脱出来。有几次,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交出来了!”
战队长陷入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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