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人，快来人啊。”

锣鼓震天响的嘈杂声中夹着一声不合时宜的呐喊。

空气中弥漫的喜悦和热闹被突兀打断，仿佛按下暂停键一般停滞下来。

轿中一袭嫣红婚服，披着大红盖头的人缓缓睁开眼，抿着唇看不出喜乐。

唯有被喜服宽大袖子遮掩下垂至落在双腿上的，那双白皙的双手，因为紧张隐隐发抖，不得不用力攥着衣摆，将原本平滑柔软的布料捏在手心皱巴巴一团。

出卖了他那颗不同于表面平静，甚至不安的内心。

“怎么回事？”

“要是耽误了吉时，大师兄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

轿外的众人骂骂咧咧的同时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快来人啊。”急切的声音再次传来，人们也看到了拐角处惊慌的女子身影。

“我认识她，她是婉仪姑娘朋友，小柔。”人群中有人如是说道，上前搀扶住女子踉跄的身子。“发生了什么，小柔姑娘为何如此模样。”

“婉仪......婉仪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女子眼里爬满了惊恐，指着前方被人簇拥的花轿，突然拔高声音。

“死了，婉仪她死了！”

说完便失了力般瘫坐在地，留下表情各异的众人面面相觑，开始交头接耳。

“死了？”

“怎么可能。”

“小柔姑娘莫要开玩笑，我们兄弟几人可是亲眼......”话说一半，这人噤了声，愣在原地。

“轿子里的人根本就不是婉仪！”

地上柔弱哭泣的女子再次向众人扔出一道惊雷。

有人意识到了什么，讷讷的转向此刻还被人前前后后架着的喜轿。

“那轿子......”

里面的是谁？

这声惊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众目睽睽下，那令人屏息以待的答案也被揭开。

只见众人认知中端坐轿中的新娘“婉仪”掀开轿帘一步跨出，拽下头纱。

众人惊呼。

“楚师兄？！！！里面的人居然是楚师兄。”

众人疑惑。

就在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兀自猜测。

男子并未注意到众人或打量，或不怀好意的眼神。

“死......死了？”他一席红色身影向前跨出后站在那，捏着头纱的手更加用力了。

听见柳婉仪的消息，尽管他已经努力的掩饰，发出的声音还是不可避免的染上了几分颤抖，像是不敢相信般开口，“怎么可能，明明，明明......”

她明明只是晕过去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前方有两人抬着一具同样穿着红色婚服的尸体走来，原本围在一起的群众见此，纷纷让出一条路。

那是一个脸上画着喜庆红妆的女子，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显然是在喜悦这属于她与心上人的大喜日子。

只是脖颈间一道剑痕剥夺了她脆弱的呼吸的同时，将生命定格。

是喜也是悲。

不知为何，看着那狰狞艳红的伤口，楚袂觉得胃里有些翻涌，只得扶着身边的轿撵堪堪稳住摇曳的身形，忍不住一阵干呕。

他象征性的拭了拭嘴角，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瞥过身边众人。

看到的是疑问，好奇，震惊，质疑以及探究的目光。

这让他很烦躁，一双好看的眉眼不由自主的紧紧拧了起来。

“就是他，楚袂。”似软弱无骨般瘫于地上的小柔突然止住哭泣，停下掩泪的动作，指着被人群疏远的楚袂发难，一字一句的开口。

“就！是！他！婉仪曾与我说过，她嫁与沈公子前，心里担忧的唯有你，只盼日后像家人一般待你，以消除你心中对她的妄念。”

楚袂：？

小柔说着。推开了身边人递来的搀扶手，靠着自己微弱的力气，颤抖的站了起来。迎风而立，弱小的身躯却无比坚韧。

眼中燃烧着痛苦的恨意，是要替好友讨回公道的决心。

“可是楚袂，你却做了什么？得不到就毁掉？在她与你师兄沈公子大喜的日子，将她残忍杀害。”

楚袂听她这么说，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踉跄两步。她瞪大双眼，因为激动，眼尾泛着红。

他怔了怔，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甚至连对方口中说对死者的喜欢都忘了反驳。再次开口，声音却有些哑。

“不可能，她不可能是我杀的！”

女子反驳，“怎么不可能？”

“我明明......明明只是打晕了她。”楚袂捏着眉心辩解。因为笃定，也拔高了声音。“她怎么会死。”

他刚说完，便感受到无数道犀利的目光，犹如利剑般向他射来，凌迟在他身上。

可最让他无法忽视的，是从小柔身上传来的。

那是一个阴恻恻的眼神，让楚袂一瞬间从头到脚忍不住的颤栗，他猛地醒悟过来。

仿佛不知不觉中，落入了某种圈套。

小柔却直勾勾的与他对视，缓缓举起右手摊开，手心赫然是一枚玉坠。

楚袂觉得，今日的太阳格外燥热，不停的在烈日下对峙，加上对方一茬接一茬的指认，扰得他心烦意乱。

如今看到那么枚自己从不离身的玉坠出现在对方手中，让他本就不好的脸色倏得苍白几分。

落在他人眼中，则是人赃俱获的进一步证实。

小柔眼底的得意逐渐加深，很快被她掩饰，转而是一副深恶痛绝的神情，开始了她声泪俱下的表演。

“这枚玉坠相信在场诸位不会很陌生，因为这是在婉仪被害的房中寻到。”

她拿着玉坠向众人展示，继续开口，“这枚玉坠的主人，就是你们口中的楚师兄。”

“婉仪和沈公子情投意合，整个清风派上下除了你谁人都道她与沈公子是天作之合，你却在她最幸福的日子害了她。”小柔拭去眼角的泪水，一改先前的柔弱，笔挺的跪了下去，替自己的好友打抱不平道，“诸位清风派的前辈，往日婉仪幸得诸位照拂，今日请最后为她做主，让眼前的罪魁祸首血债血偿，以慰婉仪的在天之灵。”

说完，将头埋在地上，展示她为好友报仇的决心。

只是，在众人的注意力挪到楚袂身上后，她伏在地上的眼眸透过缝隙，与角落隐藏的身影对视后，皆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

清风派乃是修仙门派，今日虽有喜事，免不了有人随身携带佩剑。

不知是谁带的头，此刻不少人利剑出鞘，蠢蠢欲动。互相试探，观察着谁会先卖出第一步。

“楚师兄，冒犯了，为了您的声誉考虑，只得先委屈委屈。”

楚袂作为小柔口中的“凶手”，静默须臾。

表情未变，斜着看人的双眸里散发森然的冷意。

“你们没那个本事。”

他拖着尾音，有几分威胁的味道。他不想如此，可实在是头疼厉害。

“谁道，谁道了。”一道倩影凭借矫健的身法落到楚袂跟前，拔出长剑荡开将要落到楚袂身上的攻击后。

“谁说除了楚师弟以外的人，都觉得今日的婚事是天作之合。”

她华丽出场，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直勾勾的望向刚抬起头的小柔。

“就算此刻柳婉仪死而复生站在我面前，对于这门亲事我也持反对意见。”

说完，这位容貌艳丽的女子在众人回过神前，拉起楚枚，一个箭步跃起，匆匆的来，匆匆的去。

......

“顾芳兮，你放开我。”

眼前的景色不断后退，手腕上的力道令人生疼，楚袂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快放开，我要回去。”

再次跨过数百级台阶来到清风派山脚，身后没再传来任何声响。

顾芳兮松开了钳制楚袂的手。

她瞪着美艳的眉眼，不悦的开口：“回去？好不容易才带你离开，你居然还想回去。”

“为何不能？”

“事到如今你怎的还如此天真。”顾芳兮拧着眉，因为激动，眼角微微有些泛红。可看着楚袂眼里天真迷茫的样子，她忽而泄了气。

“你还不明白？这就是一个圈套。否则事情闹了这么久，还不见大师兄和掌门师尊的身影。”

她顿了顿，正欲继续说些什么，抬眼瞥见远处阶梯上出现的人影。

显然，就快追过来了。

“事到如今，不管你愿与不愿，是否做了什么，婉仪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已经是板上钉钉。”

“我......”

一阵风吹过，楚袂清醒了几分，刚要开口辩解什么，顾芳兮毅然将手中的长剑塞到他的怀里。

见他还在发怔，像是下定决心，狠狠的推了楚袂一把，那张令人生羡的脸上爬满了焦急，催促着开口。

“来不及了，我信你。所以你先走，拦住他们后我会去找到大师兄让他解决此事。”

......

看着眼去的背影，追来的人们摇头叹息，看向顾芳兮的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拿下。”

“你们敢。”

那人忽而扬起嘴角，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意，讥笑一声。

“经同门探查，婉仪姑娘身上除了脖颈处的剑伤，体内还蕴含着浓厚的鬼气。”男人表情似笑非笑，眼神却实在阴恻得紧。“楚袂现在染上的可不止人命，在我青风派内，勾结异族乃是死路一条。而你顾芳兮助他逃走，形迹可疑，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

独身一人的楚袂始终还是没能甩掉身后的尾巴。

两日的时间，他东躲西藏四处逃窜，狼狈的像只丧家之犬。

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追捕。

数百名穿着青风派校服的弟子以及数百名穿着其他门派校服的弟子将他团团围住。

嘴里喊着“勾结异族，万众诛之”的口号，与他厮杀起来。

他穿梭在刀光剑影中，身上留下无数伤痕。

最初昳丽的容貌布满了无数道污痕，如墨玉一般澄清透亮的眼里也不具最初的光芒。眼皮耷拉着，染上无限的疲惫。

唯独那身染了尘的红衣，挥舞在人群中依旧亮眼，也最显眼。

又一次荡开数道凌厉的攻击。

他垂下眼，握着长剑的手隐隐在颤抖。

剑身流转的光芒忽明忽暗，传达着他体力不支灵力即将枯竭的讯息。

忽然，他有所感应般，抬起眼眸穿过重重人群看向远处那急切飞驰而来的身影，小声呢喃。

“师兄......”

突如其来的对视，没有一点预兆，也没有缓冲，在这个混乱肮脏的情况。

男子身姿挺拔，如同一棵傲然挺立的松树立在人群外。

那人隔着人海与他相望。视线在他身上快速扫过。

楚袂咬着下唇，下意识的往前一步。

突然，男子眉目紧蹙，眼神闪烁，又淡又远。楚袂从那双眼神中似乎看出了......怨恨？

他的思绪突然变得空白，脑子空洞洞的，只有一颗心脏孤独而强烈的跳动着。

是了......是怨恨。

楚袂自嘲的笑了起来，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

谅谁面对疑似自己的杀妻仇人也不可能有好脸色，即便对方是自己的师弟。

他的视线渐渐失焦。

当啷--

楚袂仿佛是去了所有的力气，手中的长剑落地。他没有勇气看对方灼热的视线，缓缓闭眼。

像被人抽走了灵魂般站在那。再也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脑海中只余那冷漠而又怨怼的眼神。

...

他以为，他会死。停止反抗后，应该下一秒就会有无数的长剑长刀刺入身体，身上的痛就会盖过心里的痛，然后渐渐停止呼吸。

...

“笨蛋，怎么不反抗。”

忽然肩头一重，平淡沉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楚袂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到他脸上。

睁开眼一瞬间，呼吸都凝滞了。

“师兄......”

他语气很轻，声音很快被风带走，都不确定眼前的男人有没有听到。

可沈晨晔还是听到了。因为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注意力集中在了楚袂身上。

他像没事人一样抬起手，像是对待什么珍贵易碎之物，抚上楚袂眼尾，道：“别哭，哭了不好看。”

楚袂刚要开口反驳，眼角划过一滴泪，两滴泪...眼泪决堤，宛如一颗颗破碎的珍珠，不停坠落。

他肩膀轻轻颤抖，双手稳住男人摇晃的身躯，不敢有其他动作。

他这一哭，沈晨晔就急了，顾不得身上的血窟，心疼地抬手替楚袂抹去脸上的眼泪。

照理来说，被人温柔的对待，应该高兴。楚袂却被他过于怜惜又谨慎的动作惹得身体某处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

沈晨晔低垂着眼看见眼前哭得更加难过伤心的人，那双浓黑的眉眼霎时间露出惊慌的神情。

他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嘴角突然勾起了笑容，浅浅的，很迷人。

哄孩童般轻声开口。

“我妻子死了我都没哭，你也别哭了好不好。”

这已经是他此刻能想到比较幽默的笑话了。

说完，他脸色一变，喉咙一阵涌动。

尽管尽力避开，还是有不少血液喷洒在楚袂脸测。

楚袂感觉自己的四肢如有千斤重，彷徨无措的看着沈晨晔却什么也做不了，又或是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先做什么。

听着对方不好笑的笑话，他勉强的想要笑一笑，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可下一秒看到男人喷涌而出的鲜血，像个孩子一样般嚎啕大哭。

“师兄......”

沈晨晔眉宇间的神情流露出歉意，苦笑着感叹，“好了，这下是真的哄不好了。”

说完，他捧着楚袂苍白的脸慢慢低下头，带着血液的唇缓缓靠近，在楚袂眉间落下一吻。

像是一根羽毛划过，很轻很轻。

......

沈晨晔死了，楚袂的心也死了。

他杀了在场的所有人。

全世界静止了，他也失去他了。

他对着怀中安静冰冷的人说。

“我会找到时间回溯的方法。”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肯定道：“我们...还会再见。”

......

“逆转时间，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负手而立在楚袂身边的男子想要劝说他，毕竟和时间牵扯上关系的术法若是沾染后谁都不能保证能够独善其身。更何况时间回溯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禁术。

“千百年来从未有人启动过该阵法，人们无法得知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你非要如此偏执，要与天道背道而驰吗。”

“我心意已决，师尊不必多言。”

最终，“时间回溯”开启。

楚袂设想过，这被称为禁术之一的阵法，开启应该当会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或是成功启动后会发生一些奇特巨大的动荡。

出乎意料的并没有。

他的视线被前方散发着幽暗光芒的虚空缺口吸引。

“相比那便是能够逆转时间回到过去的通道。”

他的声音低又轻，冷冰冰的，带着某种压抑。

谁都不知道虚空另一端连接着何处，是希望还是失望。

“快去吧，再等下去恐会发生变故。”

楚袂回过头看了一眼安详躺在地上的沈晨晔，眼眸中是浓郁的不舍。

“嗯。”

虚空的入口已经开始缩小，他没有时间将沈晨晔好好安置。下定决心后，亦不再留恋已经冰冷，不能回应他的人。

他转身就走了，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再也没有去看地上的人。

像是某个午后普通的一步，迈入了通往未知的旅途。

隧道的那一头是什么？

漆黑？还是光明？

救赎？还是灭绝？

无人得知，无从知晓。

他要去赌，一场豪赌。

虚幻的通道内，好像梦里的视角一样，模糊刺眼，恍恍惚惚，看不真实。

楚袂不知疲倦，不知走了多久。

圆形的通道像一截悠长的竹子，内部的景色不断旋转更替。

白天夜晚，春日的百花和嫩枝，夏日的炎日和暴雨，秋日的冷清和落叶，冬日的白雪和枯木。

一遍又一遍，在日与夜的交替中旋转轮回。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前方得见一抹刺眼的白。

楚袂加快步伐，白光之后，是熟悉的场景。

“这是？偏峰。”

他惊讶的原地转了一圈，视线巡视周围，没错，这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清风山的偏峰。

唯一与记忆最近的偏峰有出入的地方，貌似，是记忆深处险些被遗忘的那部分。

“师兄？师兄......”

他开始大声的呼唤着，群峰之间回荡着他的声音。

无人应答。

他突然提起衣摆，奔跑再清风山的每一处角落。不忘高呼沈晨晔的名字，妄想途径某处时，有人能够回应自己。

最终，跑遍清风山各大山头，他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沈晨晔的居所。

抵达曾经不知来过多少次的房间门前时，在将要推开门时却退缩了。

楚袂犹豫了，害怕了。

心跳不能抑制的剧烈跳动，久久不能平静。

他害怕，他将最有可能的希望留到最后，就是想要攒足名为恐惧的因子，来强大本就脆弱的心，若最后还是......那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门的后面是什么，只要迈出这一步便能知晓，却在揭晓前，他可耻的害怕了。

惧怕落空的想法遏制他的动作，激动颤抖的生体却催促他的动作。

努力压抑住心中的胆怯，他调整呼吸，鼓起勇气。

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

一双早就疲惫的眼眸瞬间亮起了细碎的光，一股温热滑落脸颊。

可......为什么会这样。

房门到床榻的距离不过十步左右，楚袂的双腿却难以迈开，沉重的走了许久。

来到床榻前，因为体力过量消耗后的放松，他跌坐在地，看着眼前安静躺着人。

温热的，安稳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悬着的心落地，他突然抬手捂住嘴。

肩，双腿，甚至是全身，由于喜悦开始止不住的抖动。

夕阳的余晖从窗户洒进。在这冷清的房间，回应他的只有一颗颗泪水滴落的微弱动静。

突然，他感知冥冥中有什么在慢慢遗失，脑海中涌现出许多记忆。

他开始头晕，开始恍惚。

看则会床榻上仅仅年幼身躯的人，他好像明白了。

他缱绻的握住那细小的手掌，细细的摩挲着，眼神开始变的迟疑。

他流着泪，眉眼温柔，不舍的看着床上的小人。

窗外阳光落在他寒冷的身上，给与了最后的一丝温暖。

楚袂倏得坦然一笑。

“你会忘了我吧。”

我也会忘了你......

“下次彼此相逢时，你是否还能记得我是谁。”

他苦笑着，最后的视线落在沈晨晔身上，然后将眼前的人遗忘，变成了两三岁的孩童模样。

他就说呢，顺通无阻的回到过去，哪有这种好事。

原来，逆转时间的代价，是失去所有的记忆。

好在，我们能有从来一次的机会......

阅读指南

战力爆表但看起来病弱美人受，专情宠妻前伪装后腹黑师兄攻

受性格不完美，不喜也可以入哈

非爽文，剧情推进不是很快，二嫁后才会爽些。

开篇第一嫁，后三嫁都在攻重生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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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吻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