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谁在思念

听学时刻,授课的老师是清风派传道授业的沈长老。

课堂上,沈长老看着端坐一堂的弟子,眼中流露出慈祥和蔼的目光,满是赞叹肯定之意。

“呵呵,看到你们,老夫不禁想起和掌门一众师兄弟年轻的时候。”

一名第一次来的少年好奇,脸上带着求知的笑容询问,“长老们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

“当年的我们,身担重任,勇敢无畏,如你们这般朝气蓬飞,全心只为保护人间的安宁。”沈长老说完忍不住叹息,“现在我们都老了。如今的鬼族蠢蠢欲动,不断冒头引起硝烟,等待冲击两界屏障的时机,就为了让鬼界至尊:鬼王,能够不被约束自由的穿梭两界,带领鬼族大军攻入人界防线,完成他统治人族的夙愿。”

沈长老说完,眸中的光不知何时黯淡,语气悲怆,增添了几分哀伤。

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时光变迁,随着命运的沉浮,都逐渐老去,最终只能化作一粒尘埃,谁也逃不掉。

这世界不属于任何一代人,但永远属于一代人。

“长老,弟子有个疑问。”比较靠前的不知名少年说,年龄看起来小很多。

“尽管开口。”沈长老回答。

“如今人界各门派间,人心不古。私下暗暗较量,总想分个高低。甚至于少部分人,更是暗中使坏,为了名望利益使些肮脏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暗害他人。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要我说,人心险恶更甚鬼族凶残。人族各派心怀鬼胎。弟子想,倒不如迎接鬼族的统治,那不是能更好的被管理和生存吗?”

稚嫩的少年想法总是天真单纯,脑子里的想法同口中的言语有时很荒唐。

“头脑简单,愚昧不堪。”

沈朝若冷冷不屑的嘲讽声传入众人耳朵。

少年总是一腔冲动,被骂后尴尬又生气,憋红了脸,咻地一下站起身。

“你你你,朝若师姐你...你怎么随便骂人!”

“难道我说错了吗。”

沈朝若轻笑,众人都明白这笑声的意味。

“我敬你是师姐,可你怎能如此。”

“安静。”

眼看愈演愈烈两人就要吵起来,沈长老拍桌及时制止。

“敢于提出心中的疑问没有什么不对。你们来到我这,不正是来学习解惑,帮助自己感悟提升修炼。如果什么问题都没有,或是来了一声不吭不敢抒发心中猜测,那书斋便没延续的必要了。”

眼看两人都不再继续,沈长老紧接着解答少年的问题。

“目前的修真界,确实人心不齐,明里暗里无形的斗争,相互较劲,这是因为日子还算太平。如若大难真正来临之时,各大门派也不是那不知轻重的存在。眼下人界如果能出现一位领袖之人或是一个绝佳的契机,能够聚拢人心。如此一来,哪天鬼王真再次破壁而来,人族也不至于群龙无首,一盘散沙。可放眼整个修真界,想让各大门派联合起来万众一心谈何容易,也不知怎样的人,才能担起重任,凝聚起这散乱的力量。”

沈长老连连摇头,让各门派都信服的人,难啊!

另一名少年开口,“那不就可以按方才师兄所说,让鬼王来一统两界?”

众人扶额。

“你年纪尚小,没有经历过,你不懂鬼族的残暴嗜杀。鬼族有着强烈的等级制度,人族在他们眼里,更是如蝼蚁一般低贱。如按你所说,倘若鬼族真正统领人界,人界必将深陷水生火热之中,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尚有一丝自保能力,可以选择战死,或是寻个山野苟活。但天下苍苍,普通人何其多,只能是为鱼肉,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能拥有自主权。到了那样的局面,我辈修仙者还有何脸面。”

说到了这,沈长老忍不住扭头看向窗外,叹了叹气,语气凄凉,“且不说鬼族,消失多年的妖族何尝不是在暗处潜藏,对人界虎视眈眈。”

言至于此,大家都安静下来,眼中是一位德高望重,受人景仰的师长。此刻有心无力,徒留哀叹,望向窗外的不过是一位慈祥老人,忧心苍生大计而殚精竭虑。

眼前此景,大家情绪不免有些低落。

“长老宽心,我辈弟子,定会谨尊长辈传承,肩挑苍生责,守护天下人。”

沈晨晔沉稳有力的嗓音,不仅拉回思绪飘远的长老,还激起了其他弟子内心的狂热。

听到这话,沈长老投之欣赏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忍不住感叹后继有人,只要时间足够,此等优秀弟子必有一番作为。即使那天真的到来,哪怕牺牲自己,也要助小辈一臂之力。

可眼下,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偏峰有一灵池,池水冬暖夏凉很是奇特。

楚袂在山上五无事总会泡上一会,不仅可以消除酷暑的炎热,还能助他凝心静神有助修行。

灵泉的一侧是平坦的草地,此时正值夏日,盛开着无数斗艳的花朵,中间一颗爬满淡粉色嫩叶的大树,枝条镶嵌在绿色的草坪上随风摇曳,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艳丽。树的年头不小,单是光秃秃的躯干部分都要比楚袂高,估摸三四个人手拉手才能将其勉强环住。在大树的侧前方有一个亭子,乃是欣赏山水风景的好位置。

大多数人往往只能看到偏峰屋后翠绿幽静的竹林,却未曾见过这偏峰的真正样貌。

灵泉前的小屋,此刻房门大开,屋檐挡住午后依旧毒辣的阳光,山间暖风吹过,白雾翩翩起舞。

几日前,善后的师弟们回来,听着他们转达山下村民看着前来帮忙的道长一溜烟就消失不见,没来得及感谢,便特意嘱托他们回来后代为传达。

想到这,楚袂即使表情没变,但内心还是多了一些暖暖的情绪。

门派的任务,大家都争相毛遂自荐下山试炼。其余人便留在山上,做一个苦行修者。

楚袂居于偏峰没有太多规矩和要求,可以支配的时间很多,无聊了便看书弹琴学习技能睡觉或是泡灵泉,反正即使足不出户他也能找到事做。若门派偶尔有人手不够的地方,自会有人前来传召。

一连几日,山上并无重要之事,没有任务的日子,都是闲适的慢节奏。却也多了些无趣和困乏。

此时他在门前席地而坐,赤着双脚悠然随性,身前的矮桌放着两杯茶水和一把古琴,在他手中,拿着一本书。

“冥花,又被称为彼岸花和曼珠沙华,见花不见叶,花叶永不见,代表着永恒的......思念吗。”

看着这本有关冥花的书籍,楚袂蹙着眉头,手指一下一下轻轻叩着桌面,思绪逐渐飘远。

有了沈晨晔的监督,这几日他喝了不少滋补的汤药。今日起床后,楚袂准备照常去前山一趟,却意外的发现,前几日被他亲手拔除的那片梦中的,给他内心带来不可磨灭影响的花重新生长出来,鲜红得让他心悸。于是拿完药后顺路去了藏书阁,找寻了许久才拿到这本书。

他放下书本,赤脚踩在被阳光晒得温暖的鹅暖石上,来到生长着冥花的那片墙角,嘴里默念着,“彼岸花开,思念成海?”

“思念?”他蹲下身,自梦魇后第一次鼓起勇气直视这梦中的花海,忍不住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碰了碰那红色的花瓣,呢喃道,“所以,是在思念我?”

他唇角扬起,向来冷淡的眉眼不自觉柔和几分,安静的蹲着,似乎在等待。

忽而一阵微风负面,楚袂视线扫过那向上而生的花枝,眼底笑意逐渐加深。

“楚袂啊楚袂,真是可笑。”

他方才有一瞬间,居然认为那颤动的花枝是在回应他,这种猜测的想法实在是荒谬愚笨。

下一秒,他将视线落到红色中央,笑容一时僵住。

“红色对我的困扰还没弄清,不管你是什么,现在就给你从根源解决。”他得意的笑着,目光落到手上的绿色的植物,那是一株新生长的,还分不清是什么的。

管它是什么,先下手为强。

正当他为自己的聪慧骄傲时,身后传来了声音。

“主人,你来看这是什么。”

矮桌旁,楚云舒一手拿着楚袂翻过的书,两一只手拿着一泛黄的纸张。

楚袂两指结果,夹在手里看了看,上面只有残缺的几个字。

“......记忆,......灵魂。这是哪来的。”楚袂仔细辨认一番后将其所写念了出来,虽然嘴里在询问楚云舒,但视线却落在他手中的那本书上。

“就在这本书里找到的。”楚云舒扬了扬书本,“方才我想要继续翻开,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结果就不小心发现了。”

“这样吗。”楚袂视线再次落回食指中指间的纸张,“这只是残页,似乎记录了某种强大术法,但不是完整的。”

“想来只是无用被人遗忘的残页罢了,不过还是不要乱动。”楚袂想了想,将纸张递给楚云舒,“也不排除是什么人无意夹在里面,万一很重要也说不定。”

楚云舒点头道,“那好,我晚些时候将书本放回原位。”

楚袂正准备叮嘱几句,手腕上的珠串突然一热,接着一阵轻风,楚云舒消失在原地。

转身朝屋内走去,穿过里屋,打开房门便看见抬手正欲敲门的人。

“师兄。”

门前的沈晨晔身形挺拔,肩背宽厚,此时一身墨黑色的衣袍,丝毫不能完全掩盖他强健的身躯。

楚袂水润清澈的眸子仰望着沈晨晔,脑中突然闪过奇怪的想法,若此刻门后有第三人,是不是就看不到自己了。

沈晨晔嘴角擒着温柔的笑意,视线落到楚袂身上。

一根简单的红色发带高高束着柔软及腰的大部分长发,剩下一缕随性的搭在肩侧。微微仰着头,鼻梁秀挺,额发自然垂在两侧,睫毛纤细且十分浓密,尾睫上扬,眼尾微挑。午后金黄的阳光落在他脸上,让那双水润的眸子染上无数熠熠的金光,明亮又透彻。美中不足的是,这张脸的主人言语动作间,神情总是挂着淡淡忧郁的愁绪。

他的眼神缓缓向下,落到楚袂圆润白皙的脚趾上,收敛唇角轻蹙了一下眉头。

心想,怎地鞋也不穿。

安静的风来回穿梭在两人之间,沈晨晔厚薄适中的红唇倏得漾起笑容。阳光下生的好看的人,唇角扬起的弧度炫目又迷人。

“偏峰的花愈发开得好了。”

楚袂眯了眯眼,视线落在沈晨晔抚过他头顶又离开手,正疑惑时,他在对方骨节分明的夹着的两指间看到一片粉色花瓣。

他诧异的转身发现,此时屋子的前后的门都打开,穿堂的风吹来了许多花瓣。

楚袂挑了挑眉,认真道,“师兄来此,就为了特意夸赞一番偏峰的景色?”

“呵呵。”沈晨晔微微颔首,迎着他真诚的眼神,轻笑道,“当然不是。”

沈晨晔最近在沈刑天身边学习处理门派事物,今日午后本以为能偷得半日闲散,凳子还没坐热就接到了传召,眼下来到偏峰,也是奉命前来。

简单说明来意,楚袂了然。

刚准备关门时,沈晨晔拦住了他,楚袂不解,有些疑惑。

沈晨晔只觉得少年神情呆愣的样子甚是可爱,来到偏峰后一直挂在的脸上的笑容更加肆意。

转念一想又无奈扶额,指着楚袂的露在衣摆外的脚尖提醒,“穿鞋。”

楚袂低头一愣,反应过来后白皙的脸上顿时爬满绯红。

“抱歉。”

他只觉得羞赧难当,转身跑了。

独自一人时他是怎么随性怎么来,要多散漫就多散漫,今日却闹了笑话,幸而眼前的人对此不怎么在意......

在下山的路上楚袂了解到,因事发突然,其余弟子各有任务在身,为了保证任务不出差错,一共安排了三人前往。

楚袂要比沈晨晔矮半个头,所以在沈晨晔介绍任务时,只能稍微偏头仰视身侧之人棱角清晰的侧脸:浓密的剑眉下,高挺的鼻梁给漆黑深邃的眼眸阻隔出一片阴影,说话时不停蠕动的双唇。所有的一切,都纳入了认真聆听的楚袂眼中。

沈晨晔解释道,“除你我之外,朝若也被安排进了这次的任务。”

“嗯。”

楚袂轻声回应,静默片刻发现耳边的声音消失,诧异抬头却陷落一对深邃漆黑,摄人心魂的幽潭。

沈晨晔瞧见他走路还发呆,终于是没忍住抬起那蜷了三番又六次的手,拍在他的脑门。

“嗷......师兄打我干嘛?”

楚袂回过神来,连忙抬手捂住额头,虽然一点也不痛,但这种感觉很奇妙,难以形容。

沈晨晔瞧他只会眨巴他墨玉般清澈的眼睛,摇摇头,轻笑道,“其实朝若没什么坏心眼,只是脾气比较古怪。”

楚袂以为对方是给沈朝若解释,联想到几日前顾芳兮的一些言语,他握着拳头道,“师兄是听了什么吗?如果是说前几日委派的事。”略微顿了顿,再次望向对方,他澄清的眼眸多了几分认真,郑重道“我认为,委派的大小与实力无关,如果人人都嫌任务难度低,酬劳少,付出的辛苦和收获不成正比,那修道的意义何在,难不成我们的一身修为只是为了腰缠万贯、锦衣玉食才存在的吗?”

楚袂说了许多,胸口隐隐有些激动的起伏着,似乎不理解为何对方也会有这种想法。

沈晨晔凝视着他无比认真的眼眸,漆黑的眼底亮起一抹淡淡的光,倏得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他摇摇头,语气有些无奈,“我是说,她脾气比较古怪,如果她再找你麻烦......”

像是想到什么,他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那笑容仿佛能把人的心都勾去,继续道,“你大可不必理会,如果看她不顺心,可以直接无视她,甚至要是觉得她有做得过分的时候,大不了,就揍她一顿好了,就像小时候揍其他人那般。”

“嗯哼?啊......”

楚袂怔了怔,缓缓松开紧握的手。

师兄这是再叫他可以不用管和朝若师姐的同门情谊,这样真的好吗。

沈晨晔深邃的眼眸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他抬手似握拳状挡住嘴巴,“啊什么啊。”

他放下手,恢复正经模样,继续道,“才多大年纪,总是摆出一副老成的模样,你应该要有你这个年纪应有的,少年气的春风得意,活泼随性,将目光放到该做的事上,不要去想得太多,也不要想的太复杂,毕竟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

“即使是娇纵任性些也没关系,好吗?”

那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过于耀眼,楚袂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盖住眼底的情绪,只见他点了点头,道,“好的师兄,我尽量尝试。”

1、非爽文,剧情推进不是很快,二嫁后才会好

2、不喜欢没必要划走,我不玻璃心哈。

3、感谢大家的点击观看,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4、前面几张都会有点长,后面才会按剧情来卡。

5、这章又有楚云舒了,记得把他当作楚袂的小跟班,是那种只有楚袂知道他存在的小跟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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