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的早餐,虽然很诱人,还是摇摇头拒绝了。
“吃过了。谢谢。”
元朗看上去也没有很失望,很自然地走开了。元朗刚走,美玲就又凑了过来,一副看我怎么解释的表情。
“今天轮到你竞品分析了吧,搞完了?“我岔开话题。
“诶呀,忘了忘了,还差个尾巴,幸亏你提醒我!“说着,美玲急匆匆地坐回去开始弄报告。
我忍不住又偷偷瞄了一眼方俊锦的方向,跟往常一样,只能看到他冷酷的后脑勺,不,是冷酷的已婚的后脑勺。想到这我又泄了气,开始闷头工作。
一抬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急需一根提神烟。去女厕检查了一圈,确定没有人才躲进隔间匆匆点上一根。听到有人进来,急忙掐了。
烟刚掐灭,就传来愤怒地敲门声。我心想惨了,还是东窗事发了,早晚得把这破烟戒了。
“开门!”
我见躲不过去,堆着笑脸打开门,门外站着俩姑娘,两人妆容精致,两脸怒气。虽然相比她们,我体型庞大得多,但对面气势大出一截,没办法,谁让人家占理呢。
“就是你天天躲在里面抽烟吧?“姑娘操着一口别具情调的广普质问。
“也没天天。周末一般就去望风的平台抽了。”我看她怪可爱的,又忍不住贫了两句。
“这厕所里让你弄得乌烟瘴气的,有没有点公德心!我们跟着吸了多少二手烟!“另一个姑娘帮腔到.
“抱歉抱歉,我这实在没办法。不行我以后祸害楼下去。“
“随便你去哪里抽,反正不要在这里害我们!”
“成,放心吧。”我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心里松了口气,开门往外走。
没想到这两位也跟着出来,嘴里还碎碎念着,“再让我抓到,就找物业。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抽烟的女生哪有几个正经的,还要什么功德心呢……“
“欸,要这么说我还真就得在这儿抽了。“
“你有什么毛病?以为自己抽烟很酷啊,正经女生谁抽烟。”
我承认抽烟不是好习惯,但这跟我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我想怼回去,又懒得多费口舌。谁知这俩姑娘见我不说话,抓住我理亏,没完没了。
“她自己清楚得很,不然用躲在厕所抽吗,光明正大地抽呗。”
本来想走了耳根清净,听到这我听不下去了。当下拿出烟盒,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上,猛吸了一口,看俩人惊得放大得瞳孔,我还是没把烟喷在俩人脸上。
我转身,愣在原地,一口烟咽了下去差点儿没呛死。方俊锦就站在两步远的地方看着我,或者旁观了正常闹剧。
我怔了几秒钟,绝望地按灭了手里的烟。自从意识到我的暗恋之滑稽后,剧情走向就完全失控了。我在方俊锦面前丑态毕露,老天大概是想让我把心死透,早点掐灭不切实际的幻想。
想想从前,每一次在公司的擦肩而过,每一次眼神的交汇是多么的浪漫,那一点点的幻想,支撑着我熬过每一个孤独的时刻,在这诺大的陌生的城市里,给我慰藉。
我没有想过得到什么,我脑海中的幻想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疗愈屋,我可以尽情的汲取我需要的能量,但现在,它坍塌了,只剩一堆废墟。
我先避开目光,甚至无力去掩饰眼底的落寞,我从他身边走过,又闻到那股让人伤神的清香。
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发现桌子上摆着一杯奶茶,还有一张纸条,“提神醒脑。“
我看看元朗,他冲我一笑。他这一笑,多少融化了我刚刚心里结下的寒霜,不是心动,但却温暖。他跟方俊锦是两个极端,一个是触手可及的暖,一个是……幻觉。
我捧着手里温暖的奶茶,不无悲伤地想,为什么我就是不能从容的接受来自现实的温暖。我试探地喝了一口奶茶,很甜,不是我喜欢的味道,但舒服了一直空荡荡只有香烟刺激的胃。
“谢谢。“
我拿出手机,给元朗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他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靠着半支烟和一点咖啡因,我埋头苦干了一上午,午餐时间,早早离开了工位,躲到隔壁的写字楼找了个吸烟区,把剩下的几根烟都抽了,生吃掉昨晚打折买的胡萝卜,就算是午餐了。
我看着烟灰缸里的烟蒂,回想起上午的闹剧,有偏见的又何止是别人呢,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回顶她们,但如果我不心虚,怎么不能大方地去办公室旁的吸烟区,跟那帮男人站在一起,明目张胆地吸烟。
有时我也会被自己的虚伪震惊,我有一套自己从来没有坚持践行的世界观,只在思想里坚持,行动上扭曲运用。我深谙这世界运转的规则,并以最快地速度向所有我改变不了的妥协。
所以,我想等到真正的东窗事发后,那些自以为熟悉我的人们,发现我竟然辞去了家乡的公职,带着两千块,独自一人飞到深圳来,无所投奔,无所依靠,一定会以为我精神失常了。
不过我不在意那些被我抛在身后,无关紧要的人与事。我唯一在意的,是尽快在深圳立住身,在母亲还没被真相的巨大的冲击打击到之前,以全新的舒适生活来迎接她的到来,并分散她对我们所失去的安稳的注意。我要尽快在这动荡的生活里,为她为我们创造出一片安稳。
我带着这劲头,毫无倦意地工作到下班,除了下午的饥饿感,没为任何其他事分神,方俊锦也好,元朗也好,算什么,男人而已,我最不应该为之耗神的,现在,他们不是用来依靠的,只是用来活在美好的想象中的。当我还保有理智的时候,我都是如此劝诫自己。
秀说这是我单身了二十八年的主要原因,回避自己对男人的渴望,不正视自己对亲密关系的恐惧,与此同时,竟又矛盾地对爱情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又加班?“
“嗯。“
“明天再干呗,都八点半了。“
“回去也没什么事,再干会。“ 我抬头冲美玲笑笑说。
“好吧,那你也别太晚了,别最后走,这楼晚上特吓人。“
“好。“
美玲走了之后,我又低头开始改稿子,改的太投入,一抬头,已经十一点多了,竟然真得只剩我自己一个。
我赶紧关了电脑,收拾收拾准备离开。关了灯之后,没敢回头看,直奔电梯过去。走廊很奇葩,只有办公室门口有一排小射灯,其中一盏还坏掉了,一闪一闪的。我从这仅有的微弱光亮总走向更深的黑暗。
从办公室到电梯,平常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好像生生被拉长了好多。以往看过的恐怖片此时此刻全都派上了用场,疯狂地在我脑子里翻涌。第二件要戒掉的就是恐怖片!
终于熬到了电梯旁,我狂按几下,绝望地盯着电梯从1楼往27楼上来。叮咚,电梯终于到了,声音吓了我一颤,我急忙钻进明亮的电梯,后背贴在角落,正待电梯要关上时,突然被按住。
是谁!这层一共就三家公司,刚才扫了一圈都关灯了啊!我把包抱在胸前,脑子里继续上演各种恐怖情节,汗毛直立,警惕地盯着门口,电梯门缓缓打开,等在门外的不是恐怖片中的怪物,而是来自我梦里的那个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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