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这无论何时都不能把人给逼至绝境,那兔子急了尚且还会咬人,何况是云烟瑾这种“毒蝎子”。
那柄闪着银光的长剑正正刺入了贺龙的心口,男人连着话都没说出一句,便登时没了气,想不到这兜兜转转,终究还是死在了这把剑下,人被那贯穿的伤口给钉死在了那座位上,直到云烟瑾猛地抽了剑,这才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这一番动作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众人一时也被震得没有反应过来,原本酒气上头的脑子也变得更加不清醒起来。
可他们这番懈怠,反倒是让云烟瑾抓住了这空子,女子向前一把拽住了还站在一旁愣神的商陆,不给人一句解释,便要带着他一同往外跑去,电光石火间,这场面着实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仿若这天龙寨是这女子来去自如的地方一般。
可俗话说的好,这再一再二不再三,云烟瑾可是杀了这天龙寨的两任寨主,怎么都算的上跟这群土匪结了怨,他们定是不会轻易地放她走。
而商陆被人拽到台阶下头时才终于缓过神来,自也是想到了如今的情况,眼瞅着那一圈穷凶极恶的土匪酒劲醒了,这会儿将二人死死地围在一处不得脱身,他皱着眉拽了拽女子的袖子小声开口问道,
“你疯了不是?你难道是觉得自己能杀了这整个山寨的人?”
商陆这话说出口是真的为着担心,他知道云烟瑾武功好,如今人更是拿回了自己的佩剑,但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法在这么多人面前全须全尾地脱了身,何况如今还带着自己这么个累赘,更是难上加难。
可这话听到云烟瑾耳朵里却是变了一番味道,倒也是,如今这人攀上了寨主,大好前程指日可待,她这一番“好心相救”反倒是坏了人家的好事,是自己自作多情,又瞎了眼,竟以为这人还有的什么难隐之言,想着想将人救出去,余后的再找的时间解释,可是看人这番话,似乎是一点都不盼着她来。
想到这,云烟瑾开口的话也不客气起来,
“少说话,不然我现在就送你和小人一道赴了黄泉。”
云烟瑾不再分神,着心与眼前的众人周旋,她持着剑往前走一步,那群人便往后退一步,竟没有一人敢上前“报仇”,斩杀了仇人。
倒也不算奇怪,这群山匪最是个没有良心的,恃强凌弱的坏事他们没少做,可那都是有人在后头撑着腰的,如今这领头的人没了,这群人又都是个贪生怕死,遇上她这种又疯又不要命的,若不是强撑着几分面子,怕不是有的人就要直接撂了刀跑了,树倒猢狲散,总归是这么个道理。
两方人如今都各怀鬼胎,一时之间众人皆是按兵不动,倒罕见地没成了个打打杀杀的骇人场面。
看起来好似是云烟瑾占了上风,可这却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云烟瑾心里知道,这群山匪就算此时不动,却也不可能让她轻易地便出了这扇门。
原那贺龙若是活着,她挟持了人,各方给个台阶,也许还能好说些,可有了上回贺霄那前车之鉴,她可实在是没那心思与这群没脑子的人周旋,只想得快刀斩乱麻,反正这群人最后都是要死的,早死些,晚死些,于她来说又有什么两样,何况她又不真是个“莽夫”,怎的可能半分后手都不留。
云烟瑾这会儿站在厅里中央,反倒是不再动弹了,可人那手里的剑却也没放下,眼睛也一直不住地向门外瞥去,好似在等着些什么。
商陆被她钳住了手腕,女子下意识用的力气大,许是要让那腕子上多道伤痕,可两人如今都各怀心事,倒也没人开口提起此事。
商陆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计划些什么,可瞅着这死局之路,他心里也是焦急的很,索性也顾不得这众人都围在跟前,刚想破罐子破摔地出言提醒人一句,可身边的女子却猛地被门口的动静给吸引了去。
便是现在!
云烟瑾持剑一把将离他最近的土匪给捅了个对穿,先起了个头,眼瞅着原本按兵不动的山匪都一齐朝着她冲过来,这才赶忙对着门口冲进来那白衣少年喊道,
“鹤熙!放烟!”
“好嘞!”
众人这才意识到,他们又被这女子给设计了。
厅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正站了一位白衣男子,人听得云烟瑾这么一声喊话,赶忙伸手将一袋子的竹筒都往厅里扔去。
眼瞅着那落了地的竹筒散出阵阵烟雾,那乌泱泱的白烟如同通了天一般,片刻之间便熏得厅内众人晕头转向的。
而那离着那门口近的,早已倒下了几人,浓雾缭绕间,云烟瑾抓紧了机会,赶忙带着商陆往外冲了出去。
她提前服了解药,自是不会被这迷药所害,而反观商陆如今被她拖着,虽人反应快些,及时捂住了口鼻,但脚下的步伐也逐渐虚浮起来,也是着了此道。
云烟瑾从抓着人的手腕,到把商陆整个人都拽到了自己怀里,揽着人的腰往外跑去,她是故意不给商陆提前言明此事的,说起缘由来,不过也是存了几分气性,这人一声不吭地便与那贺龙狼狈为奸,若是她真的给了人解药,许是还要更碍上事些,打乱她的计划。
云烟瑾心里自有盘算,只闷着头往大门的方向跑去,尚有余裕的几个土匪晃晃悠悠地想要拦住两人,也都被云烟瑾给一剑刺到了心口,不留后患,她本就没什么悲天悯人的心思。
“咳咳,那群女子呢?送走了吗?”
好不容易出了门,云烟瑾赶忙一把撑在门框上咳嗽,那浓烟不知放了几十管进去,就算不把人迷倒,就算呛也要把人给呛死了。
“送走了,送走了,你说的那个什么暮芹,她打头给人带下去了,还有那小公子,一并都送下去了。”
鹤熙急着要关门,连头也不转就回答到,他害怕那伙山匪逃了出来,说话也快了许多,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锁链便要往那门把上串去,可不想他这边刚准备落锁,却被人给一把按住了手。
“松开松开,到时候有官府的人来治这群祸害,可不能让他们跑了。”
鹤熙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不管是怎么样,这群土匪可是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跑了,他这会儿急着落锁,保不齐哪几个身体好的,突然起来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商陆自己都站不稳,却还是死抓着那重锁不放,鹤熙死掰着他的手想让人松开,急的说话都带了几分生气。
“你犯的什么病?难不成舍不得你这荣华富贵!”
云烟瑾转头看见两人争执,心中不知是哪来的闷气,也一同上了手,那剑柄猛地戳在人腕骨上,痛的一狠,留下青紫一团,却不想商陆却还是不死心,换了另一只手上去。
“不是…不是,那厅要烧了,得烧了才行。”
商陆摇晃着头,估计自己都不清楚口里说出的都是些什么,他想要出口解释,但是也感觉到自己没剩多少清醒的时间了,所以干脆闭了嘴。
人这会儿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硬是把鹤熙一把推到了地上,借着仅剩的一点意识,直又孤身冲进了那烟雾里头。
“真是个疯子!”
云烟瑾纠结地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的鹤熙,最后还是一咬牙,跟着了前面人的步子。
“哎!云烟!那药效没多久,你记得赶紧出来啊!”
眼瞅着两人不知又怎的犯起轴来,竟一同又进了去,徒留鹤熙一个人被人无缘无故地给推倒了不说,这会儿还要犯上个操心的毛病,赶忙在门口大喊道。
云烟瑾进去的时候,那火光已经从高台上烧起来了,眼瞅着帘子和木桌一连串地烧了起来,如同连绵之势。
不知是哪几处飘起的粉尘遇到了火,竟陡然炸了开,厅里如今只听得阵阵哀嚎,好似人间炼狱一般,看到如此景象,云烟瑾心中便越发气急,这人到底要干些什么,难不成真要“投了敌”不成?还是这厅里有什么他死活要带出去的东西,这才逼得人非要往死路上冲,那贺龙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竟值得他这样拼命。
若真是这样,还不如让人一齐同这群人死了算了。
云烟瑾虽心里这般嘟囔,但脚下的步子却是半点不敢耽误,途中又遇见几个“惜命”的土匪,死扯着她的腿,硬是让她把他们都给带出去,也都被云烟瑾给一脚踢了开。
雾蒙蒙的一个前厅,好似什么也寻不到,云烟瑾这会儿心急如焚,气血上涌时,那迷药似乎也对她有了几分作用,人的脑袋也变得不清醒起来,得快些。
云烟瑾模糊识清了方向,可正当她想要往那阶梯上踏去的时候,却突然被人给撞了个满怀。
女子刚准备出手拔剑的姿势却被那一股萦绕的药香给止了住。
“商陆,商陆,你有没有事?”
到底还是担心的,云烟瑾半跪下来,让商陆整个靠到自己的怀里,赶忙出声问道,可却听不到人的回答,如此心思更是一沉。
而商陆却是终于放下心来,撞到人怀里以后,便不再动弹了。
直到云烟瑾将人扛到背上时,往厅外跑去的时候,才听得背上那人一句模糊不清的呢喃,
“烧干净,云烟,一个人都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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