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伖的肚子咕噜噜叫着,怀里揣的抹茶酥早在前两日就被他吃干抹净。
“我饿了,我们去找个地方吃饭吧。”阮伖说道。
“……”
应溰一脸无奈,但还是答应了。
两人沿着一处巷子继续往前走,终于找到了一家开门营业的酒肆。
店里极其冷清,店小二墨迹了许久才出来迎客。
应溰取出一块帕子,拂去了椅子上的尘土。
阮伖戳了下桌子上积的灰尘,“店家,您这是多久没开张了?”
“对不住啊,这就给您擦。”店小二从腰间解开一块抹布,大刀阔斧地擦来擦去。
灰尘一下子飞入阮伖的鼻子里,呛着他连连咳嗽。
“不用,我们自己来擦就可以。”应溰说道,“先点餐。”
“好嘞好嘞,实在对不住二位爷,怠慢了,您多包含。您二位要吃什么?”说着小二回头冲厨房大声喊去,“三哥!三婶!来贵客了!厨房灶火快升起来,别饿了二位爷!”
“来两碗鱼子酱拌饭!“阮伖脱口而出。
“……没有。”
“那来两碗云吞面!”
“没有云吞。”
“炸鲜奶呢?”
“小少爷啊,实在对不住,我家奶牛花花最近闹脾气,不产奶了……您能不能再换一个饭菜?”
“我爱吃的都没有……那你这里有什么啊?”阮伖不开心地说。
“小店的肉类和绿叶菜暂时都做不了。”店小二赔了一个尴尬的笑。
“啊?怎么什么都做不了啊?那还能有什么能吃的啊?”阮伖又问道。
“如果您二位不介意的话,土豆、鸡蛋、酸菜和面还是有的。”
应溰说道,“一盘土豆丝、一盘酸菜,再煮两颗荷包蛋分别放在两碗面里。水酒先帮我们上来吧。土豆丝,请不要放辣椒。”
“好的,这就给您安排。”店小二麻溜地钻进了后厨。
“好什么好……一点都不好……”阮伖小声地和应溰抱怨。
“这附近就这一家开门营业的饭馆,将就一下吧。”应溰说道。
未等许久,一盘装满了辣椒的土豆丝、一盘泛着清水汤的酸菜、两碗忘记放荷包蛋的汤面,就端到了应溰和阮伖的面前。
阮伖都快哭了,撅着嘴闷闷不乐,握着筷子将辣椒一个一个的夹了出去。
应溰每道菜都浅尝辄止。
“店家,不好意思,我们点多了,麻烦可否帮我们将剩下的打包?”应溰拿出一锭银子放到了桌子上。
“不麻烦不麻烦。”店小二将银子揣到自己怀里,满脸笑意,说道:“能伺候您二位爷吃饭,是我们小店的福气。”
应溰说道:“还有一事,要向您请教。”
“不敢当,不敢当,您有话尽管问。只要是小的我知道的,绝对知无不言,毫无保留,都告诉大人您。大人您别嫌弃我人粗话糙就好。”
“你们本地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应溰问道。
店小二说道:“这……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得那病的人最近多了起来。老百姓们怕被传染,躲在家里不敢出来。我们小店这不也是没办法,眼看着没几个客人又不能不开张。生意总归还是要做下去的。”
应溰问道:“那病可是麻风病?”
店小二点头说道:“是的,是的。”
“那些牛头怪又是什么?”阮伖好奇地问道。
“那些是驱魔人。”
“驱魔人?”
“那病得了也治不好,河长就请来了驱魔人,为大家驱邪祈福。”
“那驱魔人所乘坐的机械姬,后面拴着的那些人又是什么人?”阮伖想起了今日所见,甚是诧异。
“那些人正是最初得这病的十六个人。若不是因为他们冒犯痘神娘娘,怎么会招致如此病祸,真是祸害啊。”
“他们要被送到哪里?”应溰问道。
“当然是送到酒社里烧死了。留着他们,岂不是所有人都要遭罪。”店小二说道。
“你可知酒社在哪里?”应溰突然站起,急切地问道。
“在……您出了小店,往东走右拐一直走,就能看见酒社了,那可是我们村里最古老的……”
小二话音未落,应溰拉起阮伖大步就向门外走去。
只听店小二在后面唤他们:“客官,您二位的菜还没打包呢?”
阮伖回头一笑:“哈啊哈……不用啦……”
话说那店小二口中的酒社中央,此刻立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上面绑着十六个人。这十六个人身体摞在一起,每个人都被折叠成扭曲的形状,用铁链缠绕着。
牛头怪们举着硕大的铜器酒壶,围成一圈。铜壶中每滴出十六滴,他们就向十字架上捆绑的人泼一次。
围观的人们将酒罐子砸碎,冲上前去,用碎瓷片划破十六个人的身体。尽管驱魔人已经下旨所有人只能选择一个身体,只能划一刀。但仍然有人偷偷多下了几次手。这些不守规矩的人破坏了驱魔人精致的残忍。使得他传达的神谕变得不那么完美。
持香的女人们将不守规矩的人抓了过来,摊开他的双手,长长的香火戳向那人的手心。灼热的刺痛感令受罚的人惨叫连连。他举着血迹斑斑的双手,匍匐到驱魔人坐着的机械姬脚下。
驱魔人从头顶赤色的五重檐塔的基座上,取出一点红色的粉末,洒向那人手心。受戒的男人连连跪拜谢恩。
驱魔人手中握着怀表,细微的铜臭爬上了表的外壳,令他的情绪开始焦燥起来。他下令将机械姬驶向十字架。摇杆连接着齿轮迅速地移动。炽热的白气迅速将整个酒社所在的密闭院子笼罩,等到白气散去,院子中心燃烧起灼热的火光。
十字架上传来嘶声裂肺的喊叫声。熊熊的烈火将所谓的“罪恶”彻底焚毁,人群中发出更高昂的声音,人们喜极而泣,加入牛头怪的庆祝仪式中。仿若一场盛大的祭祀活动。屠杀令所有人热血高昂,激情澎湃。而它的创造者却依旧麻木,甚至带着强烈的不满。仿佛眼前的一切还远远不够。
应溰和阮伖寻着火光和撕裂声奔去。巨大的火光直冲云霄,人们的欢呼声迅速盖过了嘶吼声,所有的一切都被屋檐青瓦和高墙牢牢的锁在了它的内部。
“昼见神光,如见极乐。驱魔无量,济贫济弱。”高昂的声音响破四周。
酒社的大门被突然从里面打开,人群迅速涌出,将应溰和阮伖淹没,狂热的人们簇拥着驱魔人的队伍,继续向北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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