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二年的最后一天,于古代又称岁除,乃是未来的除夕。
这是司马毅在古代过的第五个年节。
自这一天伊始司马毅便与诸葛均张罗着,该如何布置草庐、贴桃符、准备晚上的菜品,以及怎么守岁。
黄月英兴趣缺缺。她自诸葛亮离开后,就对逢年过节提不上兴致。
张春华坐在篱落间陪黄月英。因年前黄月英的父亲黄承彦特地送来几张上好的皮子,黄月英觉得用处不大,她又不会缝制什么。张春华便自告奋勇,可以为黄月英缝上一件大氅。
黄月英感激不已,让张春华别只顾着给她做,也给自己做一件。于是,张春华就有了要做两件大氅的活计。
黄月英漫不经心地看着张春华的针线穿进穿出,忽而一本正经地询问:“说来,木樨,这雪青的布料配上纯白的狐裘,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单调了些,能在狐裘中间或者衣襟末端绣些花样吗?”
张春华欣然只道:“阿硕你想要什么纹样?”
黄月英思忖了片刻,继而望向篱落间那棵枯败的桃树,回答:“就桃蕊吧。同样,给木樨你自己的也绣一些相应的花样,这样我们一起穿出去,别人都知晓我们是好友。”
“木樨,你喜欢什么花?”黄月英有一搭没一搭地又问。
张春华微微莞尔,作答:“我就给自己绣一枝金桂吧。”
“原来,你喜欢桂花,怪不得要叫木樨呢。”木樨可不就是古代对桂花的别称嘛。
张春华笑意更甚地颔首。
而不远处正在挂桃符的司马毅听到这一番对话,面上的喜色顿时减弱。他怎么忘了呢,这桂花是张春华与曾经的司马懿最深的羁绊。
那么,近来张春华肯与自己亲近,是不是也因为张春华一直都拿自己当作曾经的司马懿?
而不是司马毅。
司马毅再也高兴不起来。一直到晚间,用完饭食之后,四人裹着被衾聚在主屋的前堂内守岁。
眼见枯坐无聊,司马毅提议道:“不如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从我开始,依次轮下去,轮到的那个人需要回答一个问题,如果不愿意回答就饮一杯酒。”
听司马毅这样说,张春华与诸葛均的面上皆露出疑惑之色。他们似乎从没有听过“真心话大冒险”这个玩乐之法。
黄月英则是微蹙眉头,既是不解又是嫌弃地瞥向司马毅。
司马毅指向自己,又在开口:“好了,你们先想一想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诸葛均于是说道:“忠达你是不是倾慕木樨?”
司马毅坦然地回答:“是。”
“好了,下一个是阿均你。”司马毅又道。
诸葛均便端正坐好,等待在座的其他三人向自己提问。
司马毅和张春华都思忖了很久,好像没什么特别要询问诸葛均的。
还是黄月英一鸣惊人:“阿均你更喜欢你长兄还是你二阿兄?”
也就是分别为诸葛均在江东的大哥诸葛瑾,和已经出山的诸葛亮。
诸葛均闻言,面上一阵窘迫。他望向黄月英,目光中满是对她问话诛心的抱怨。
良久,诸葛均无奈地回答:“我更喜爱我二阿兄。毕竟自我记事起,一直都是二阿兄带着我。但是,这也不代表着我不喜爱我长兄。长兄他……”
不等诸葛均说完,黄月英嫌他话多地打断他,指着自己,说道:“好了,现在轮到你们询问我了。”
诸葛均语噎。司马毅趁机抢话道:“黄阿硕,你是和我一样从一个旁人无法想象的地方而来吗?”
黄月英听了,霎时抬眸,目光如炬地同对面的司马毅四目相对。
司马毅得意洋洋地看黄月英。黄月英迟疑了一会,而后果断地提杯靠近唇边,一饮而尽。
司马毅愤懑地评价黄月英此举道:“没劲。”
“那么再之后是木樨。木樨,我问你,你是更喜欢曾经的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我?”司马毅一鼓作气,直接将问张春华问题的机会抢占了。
这个问题一出,黄月英和诸葛均破颜展唇,差点笑出声。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表示:还以为司马毅玩这个游戏是为了什么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张春华。
张春华则是愣了愣,继而认真思考了很久,久到司马毅面上的表情从紧张、急躁变为失落、平静。
张春华最终是只喝了一杯酒。
于是,又重新自司马毅开始。黄月英有意为难、不饶他,也抢着询问:“仲达,仲毅是你的真实名姓吗?”
司马毅不敢答,直接饮酒。
“忠达,你来自许都,那你的家世显赫吗,你家是做什么的?”
“忠达,你为什么会极力向孔明推荐曹操?”
“忠达,你认识司马懿吗,你知晓司马懿的表字与你的表字同音吗?”
……几乎,黄月英每问一个问题,司马毅只能饮酒。
司马毅一边自己饮酒,一边认真地询问张春华:“木樨,你对曾经的我印象还不错吧?”
“是。”张春华回答。
“那你愿意嫁给我,是因为见过曾经的我吗?”
“是。”
“那你会讨厌现在的我抢占了曾经的我的身体吗?”
“倒……倒也没有。”
“那你可以试着喜欢现在的我吗?”……一直到司马毅喝得都醉了。张春华不愿司马毅再喝下去,主动制止这个游戏。
张春华说:“忠达,别玩了,你喝醉了,我们早些回去休息吧?”
司马毅摆手,坚定:“我不,我没醉,我还清醒得很,我还可以再玩十轮,不,一百、一千、一万轮。”
“忠达!”
眼见张春华温柔的嗓音变得郑重,黄月英与诸葛均识相地出声。
黄月英打着呵欠:“那个,阿均、木樨,我困了,要睡了,你们都准备准备回房吧,让我早些把这主屋的大门关上。”
诸葛均应声:“也是。嫂嫂,我也有点困了,就算还睡不着也想看点书,我先回房了。”
说着,诸葛均第一个离开。
张春华于是去扶司马毅起身。司马毅不情不愿,故意将整个人的重量完全压在张春华身上,压得张春华寸步难行。
张春华又认真地提醒他,“忠达,够了,我们该回房了,无论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都该当你清醒时再问。”
张春华严肃的表情令司马毅惶恐。
司马毅再不敢半醉装全醉,乖乖地被张春华扶着,回到他们的居处。
黄月英在他们身后,果断地关上了主屋的大门。
待回到屋室里,张春华扶着司马毅站好,告诉他乖一点,自己要去锁门。旋身之际,门刚锁上,张春华便觉得肩上有一个稍重但又温柔的力道,掰正自己的身形。
张春华知晓是司马毅,她无奈地开口,想要告诉司马毅别闹了,下一瞬就被司马毅按在门扉上不管不顾地亲吻起来。
张春华起先挣扎,还轻轻地捶打了司马毅片刻。但眼见力气不敌,也并不讨厌,就任由司马毅亲了个够。
到自己完全瘫软在司马毅怀里,甚至不知何时被司马毅打横抱起来,轻柔地放在榻上。张春华骤然回神,抬眸惊讶地仰望司马毅,只见司马毅那双鹰一般的眸子里满溢占有和**。
张春华迟疑地想要推拒:“仲达,别……”随之,张春华自己的柔荑抓住了司马毅去解自己腰间系带的手。
司马毅顿顿地看她,因为有几分迷醉,表情呆呆的。他委屈地反问:“春华,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就算是喜欢我,也是因为把我当作从前的司马懿?可我不是,我已经不是他了……”
司马毅说着说着,竟还红了眼眶,到有一滴热泪滴在张春华羞红的脸上。
张春华无奈叹息。
司马毅又道:“其实不是的,对不对,春华你就是喜欢现在的我。不然,你怎么会为了我杀晚雪、伤流民、与顾刀疤他们?”
张春华觉得当下的司马毅很莫名其妙。但尽管如此,她能察觉到他满溢而出的悲伤。他似乎是因为太喜欢自己,而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张春华推着司马毅,引导俩人半坐起来。张春华捧着司马毅的脸,一字一顿地告诉他,“司马仲达,我不知晓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杀晚雪不全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伤流民与顾刀疤也同样。可我的确也有在想着你,因为你是我的夫婿,想着你不能被晚雪出卖。因为我们荣辱与共,不能让你遭受流民与顾刀疤的欺压。”
“仲达,你知晓你现下想对我做什么吗?”张春华的嗓音变得十分温柔,温柔得就好像一滩水,将司马毅紧紧地包裹。
司马毅愣了愣,而后缓缓点头。
司马毅承认自己有“借酒行凶”的成分。或许,是酒精使自己的思绪变得模糊,不再有那么多瞻前顾后的想法,让他可以摆脱所有的顾忌与不开心,只回归最原始的情感和欲念。
但他也清醒地知晓,自己在对什么人做什么。因为是自己喜爱的张春华,他才想要更多。不仅是浅薄的肌肤之亲,他还想要与她再没有距离。
良久良久,张春华的手从他滚烫的面颊上滑下,落到他的颈项间微微环住,继而不再推拒。
张春华嗓音细糯得快要化成水。她说:“仲达,你本就是我的夫婿。”
这样亲密的事情,其实在他们成婚的第一夜就可以做了。虽然张春华害羞、司马懿失忆,但他们的夫妇关系并不会因此些改变。
张春华一直都愿意做司马懿的夫人。
“可是,春华,不是这样的……”司马毅嘴上说着“不是这样”,人却渐渐已经沦陷在了张春华的柔情和自己的急躁里。
他一件一件地解开张春华的衣衫,因为焦急手乱还引导着张春华去解自己的。直到彼此完全坦诚,张春华红透着脸,看都不敢看自己。
可自己就像一只野兽,贪婪、意犹不尽地以目色一点一点描摹张春华,完全的张春华。
他喜欢她。
所以,想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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