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几人再无观赏风景的心情。
马车也比来的时候要快了一些,虞放歌坐在车厢里,心事重重,连杨吉叫他,他都没听到。
马车走到半路,就被虞淮秀派出来的人跟上了,来的时候就有人跟着,只是被刘筝甩掉了,没想到,跟着的人不死心,在归途上等着了。
“夫人!”那跟踪的人似乎是也不想躲藏了,或者是已经得到了命令,说是要保护他们,就这么坠在了马车后面。
刘筝也不在乎,左右该办的事也办的差不多了。
等到路过一些胭脂水粉的摊子时,她就停下,跳下马车买几样,再在卖糖葫芦的架子上买几串糖葫芦,让杨吉拿着,等虞放歌想吃的时候,再吃。
走走停停地竟然也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等马车到虞府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虞府今天倒是有点热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虞放歌和刘筝下了马车,进了门,才知道是一直在外忙的另一位虞家公子虞淮水回来了。
虞淮水并不似他的几个姐姐那么张扬,或者说人如其名,像水一样,温柔,也如水一般可以变化多端。
所以等刘筝虞放歌三人被请进大厅时,跟前出现个如仙似的男子对着他们喊:“小弟,弟妹,你们可回来”时,还有点愣神。
刘筝站在虞放歌身边,看到这一身白衣仙气飘飘的男人,再闻到那股牡丹花味的香气时,不由得往虞放歌身前挡了挡。
她素来不喜欢那种人造的香味,尤其是特别刺激的熏香,她是个江湖人,身上若是有了特别的味道,容易暴露目标,当然,若是一些素淡的味道倒也无妨,还好虞放歌不戴这些东西。
虞淮水站在刘筝面前,打量了一遍她,又看她维护虞放歌的样子,眼中黯了黯,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说:“弟妹与以往我见到在小弟身边围着的那些女人可不同呢……”他以衣袖挡了半张脸,似乎是在说着事实,又好像出于惊讶才说了这么一句。
而那未尽之言,再以他这么个态度,怎么都会让人胡思乱想。
刘筝有点手痒,但又不好动手,只是打鼻子里“哼”了声。
虞放歌一直处于游离状态,直到杨吉在他身旁拽了拽他的衣袖,他才稍稍回过了点神,就是刚回神的功夫,就听到了小哥的话。
他面色变了变,想出声反驳,又被刘筝攥住了手。
“小哥说的是我家放歌很受人欢迎吧,那我家放歌可不敢当。我家放歌整日呆在闺中,哪有机会见识外面狂蜂浪蝶的孟浪。不如小哥,小哥有潘安之貌,在外的日子里一定是收获了不少别家闺秀的青睐,只怕也收了不少闺秀的手绢吧。”刘筝乐呵呵好像是在夸人,实则是将他虞淮水归在了不守夫道,喜欢招蜂引蝶的那类人中。
这话只要不傻的都听的懂,虞淮水被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那边虞淮秀坐在桌子边,不知道几个人说了什么,招呼道:“淮水,既然小弟他们都回来了,还不过来吃饭。”
虞放歌看了眼桌子边的人,都到齐了,他有点没味口,不想吃,但又碍于虞淮秀的大姐威严。
“大姐,放歌下午受了点惊吓,身子不太舒服,我陪他回房休息一下,改日再与你们一聚。”刘筝握了握虞放歌的手,以前如何她不知道,现在她来了,自然不想看他受委屈。
虞淮秀一听说虞放歌受了惊吓,本想问是受了什么惊吓,又看虞放歌面色不太好,脸色又苍白,便也就应允了。
“那就回房好好休息,若是还不好,就找大夫来看看。”
“好的。”刘筝应允了下来,便扶着虞放歌转身出去了。杨吉拎着买的东西也赶紧跟上。
等他们走了,虞淮水脸上的笑也收了,有些埋怨地说:“大姐,他那哪里是受惊吓了,就是不想和我们一起吃饭罢了。哼,要不是还要从他那里拿东西,我们干嘛还惯着他。”他在外和朋友做些小生意也很不容易,也需要不少银子呢,若是得了那小子的东西,指不定他们生意能做大,更能做到关里去。
虞淮秀严肃着脸色,说:“胡说什么,记住,他始终是我们的弟弟,大家在一起要以和为贵。”
她端的是一派作为大姐的派头,而到底她什么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
而老三虞淮容则是嘻嘻一笑,对着虞淮水说:“我说老弟,你在外面也有一年多了,这点人情世故还不懂。再说,你勉强让他留下吃饭,他板着一张死人脸,看着也不痛快,咱们姐弟几个吃的痛快多了。”说着,虞淮容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吃了起来。
虞淮秀看她这鲁莽的样子,皱起了眉头,训道:“老三,你在外面也要收敛一点,我现在虽然在朝堂为官,能护着你一些,万一哪天……在外面,你别那么嚣张,该做的事要做好,不该做的事也最好别做。”打哑谜一样的话,让虞淮容收起了大吃的动作,她挑眉看大姐。
“是不是钱家跟你说什么了?”
虞淮秀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小妹,叹了口气,说:“做事不要太随心所欲,也别给人留下把柄。我不想再给你收拾烂摊子了。行了,吃饭吧。”她摆了摆手,不想再说,只希望她能明白她的意思。
虞淮容大口吃了个肉丸子,嚼了几口,说:“大姐,你别听那些怂人的话,要不是我们,钱家早没了,现在又来说……”
虞淮秀瞪了她一眼,她立刻停了口,举了举手,表示听话。
回到自己院落的虞放歌回到卧房,就坐在桌子边发呆。
刘筝把杨吉拎回来的东西放在桌上,一样样拿出来摆在他跟前,又掏出一根糖葫芦举在他眼前。
红通通的山楂被一层透明的糖浆包裹着,看起来很可口,引的人流口水。
“我记得有人说想吃糖葫芦的,现在不想吃了?”刘筝拿着糖葫芦在虞放歌眼前晃了晃,笑着说。
虞放歌看了眼眼前的糖葫芦,伸手拿了过来,有点敷衍的咬了一口,被冻住的糖浆,酸酸的山楂,吃在嘴里酸酸甜甜的很开胃。
只是,他心中总是在担忧着小扇的事,总也无法踏实的享受眼前的美好。
“等我下次休息,我再带你去看他。你也要相信杨哥的医术,他留在那里才是最好的。”刘筝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又安慰道。
虞放歌将糖葫芦放在糖纸上,没了心思,人也有些蔫蔫的,刚才见到虞淮水,他又想起了以前,不禁心中悲伤,他们都再也回不去了。
“我想睡了。”他淡淡地说,原本因为能出去的高兴心情,统统都没了。
刘筝看他有些落寞的背影,想再说几句,也没有说,她知道有些事需要自己想通。
天,阴阴的,没有阳光,仿佛太阳被乌云吃掉了,四周什么也看不清楚。
“放歌……”
“小鸽子……”
虞放歌睁开眼睛,他听到了爹娘在叫他,他站起来往门外走,打开门,就见到了爹和娘,他们还是他记得的模样。
只是他刚打开门,就看到他们在往外走。
他好不容易又看到了他们,怎么能让他们走,他急忙往门外跑,还喊着:“爹!娘!”
他的爹爹停下转身看他,说:“放歌,好孩子,爹要走了……”
虞放歌哪里肯让他走,急忙跑到他跟前,说:“爹,我和你们一起走……”
吕寒商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发,柔声地说:“好孩子,我们不能带你一起走……”
说完,他又转身和虞相思一起往外走。
虞放歌想上前,却怎么都追不上了,他眼看着爹娘往外走,直到没了身影。
“爹!”他用了很大力气,喊了一声,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只是这一声,将自己给喊醒了,他从床上翻了下来,还好有刘筝在床边接住了他。
她坐在床边抱住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哄着:“不哭……不哭……”
“我梦见了爹娘,他们不要我了!他们走了……”虞放歌趴在刘筝的怀里,放肆的哭了起来。
梦中的他无助,害怕,却追不上离去的爹娘,这世间除了爹娘再也没有疼爱他的人了呀!
“那就哭吧,不怕,他们走了,还有我,我会继续疼你……”她柔声地安慰他,哄着他,而这一晚他就在她怀里,边哭着,边说着对逝去亲人的想念,那种无法再得回来的亲人的痛,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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