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神明与交易与重要的东西

Cous Coussier。

Ankh怒气冲冲地推开了店门，自顾自地走到角落的桌子旁独自一人坐下。在他后面进来的映司也没有靠近Ankh，而是一个人走到了与Ankh相对的另一边的桌子旁边独自一人坐下。

任务完成后来这里找他们的后藤和伊达以及一直在店里等待消息的比奈和知世子全都一头雾水，没有一个人看得懂眼前这两个人的举动。

“你们……吵架了？”比奈试探着问道。

“都是那家伙，都是因为他不肯变身。”Ankh侧头看着映司说道，随后继续把头转回去一个人生闷气。

“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后藤询问映司。

“没有。”映司连忙否认，“我只是不想用寄宿着Ankh意识的核心硬币变身。”

听到映司的回答，Ankh生气地大步走到映司的身边。Ankh左手扯过映司的身体让他面向自己，右手抓住映司的下半张脸，对着他吼道：“你到底明不明白？要不是今天Mezuru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撤退，我们两个就得一起死在那里！”

“但是……”被捏住下颌的映司含混不清地反驳。

“好了好了……”伊达和后藤上前将两人拉开。

映司揉着自己被捏痛的下颌，眼神依然不肯屈服。Ankh看着映司的模样，不由得越想越气，背过身去不肯看他。

“Anko，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着我们。”伊达从Ankh的话中察觉到了异常，Ankh这么笃定他会输给Mezuru，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

“Ankh！你到底隐瞒了什么？”听到了伊达所说的话，映司也紧张起来。

听出了映司话语中的担心，Ankh终于转过身看着他们。

虽然他并不想告诉他们这件事，但是一想到这个消息也许能对战斗有所帮助，Ankh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

“是核心硬币的数量。我的身体中只有三枚核心硬币，而那些家伙每个人的身体中都有六枚。只有三枚核心硬币的我，无法战胜拥有六枚核心硬币的他们。”

其实Ankh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当他再次拥有意识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如同教堂内部一般的彩色玻璃花窗。在那瑰丽虚幻的光芒映照之下，有一个他看不清楚面容的黑色人影。

Ankh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中只有那枚寄宿着他自身意识的核心硬币，他的力量只能够勉强维持自己的人类形态，被迫跪倒在地上仰望着那个黑色的人影。

同时Ankh发现其他四个Greeed也同样出现在周围。他们也都只能虚弱地匍匐在地上，仿佛渴求着神明降下恩泽的信徒。

那个在虚假的“圣光”之下的“神明”确实给了他们“恩泽”。

那是属于他们的核心硬币。

Ankh看到“神明”分别给了其他人五枚属于他们自己的核心硬币，让他们得以重新拥有力量并且成功展示他们作为Greeed的真正形态。但是与此同时“神明”只给了他两枚核心硬币。

“神明”说，因为他太了解自己，所以他无法相信自己，这两枚硬币就是他目前能给自己的全部。

“神明”说，剩余的核心硬币都在他的手中，想要的话，就用实际行动来换。

Ankh不知道要用什么行动才能从“神明”的手中换回自己的核心硬币，但是当他挡在映司身前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从“神明”的手中换回核心硬币的资格。

不过这件事他是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尤其是映司。

他们只需要知道其他Greeed体内的核心硬币数量就可以了。

“那其他的核心硬币呢，你其他的核心硬币在什么地方？”映司继续追问，但是Ankh却把目光移开不肯回答。看着Ankh的反应，映司隐约猜到了答案。

Ankh其他的硬币，大概是在复活了Ankh的那个人手里。

八百年前的王。

仿佛突然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映司安静了下来。他转身离开了众人的身边，默默踏上了通往阁楼的楼梯。

“映司……”Ankh想喊住他，但是被伊达阻止。

“让他静一静吧，他现在心里一定很乱。” 伊达拍了拍Ankh的肩膀，默默叹了口气。

伊达和后藤各自回了座位，Ankh走到他们旁边坐下，看起来似乎若有所思。

看着大家情绪低落的样子，知世子开口对Ankh说：“你消失了十年，所有人都很心痛。虽然大家都没有刻意表现出来，但是每个人其实都在想你。你知道吗？比奈真的成为了有名的设计师，她个人品牌的图案就是红色的羽毛。”

Ankh看向比奈，眼神变得比之前柔和了一些。

“其实，映司才是最难过的那个人。这十年来他一个人走遍了全世界，就是为了寻找能够再次见到你的方法。虽然每次跟我们视频通话的时候他都是笑着的，但是那种思念着一个人的感觉是藏不住的。”说到这里，比奈的眼框微微泛红，“所以映司才这么抗拒使用寄宿着你的意识的那枚硬币吧。那枚硬币他随身携带了十年，他一定是不想再看到它碎掉的样子……”

比奈的声音哽咽起来，知世子心疼地摸了摸比奈的头。

Ankh站起来转过身去，悄悄地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把眼中隐约泛起的泪光压了下去。随后他看向伊达和后藤说道：“我有事找你们帮忙。”

“什么事？”

面对伊达的询问，Ankh露出了有着一丝精明意味的笑容。

鸿上生物研究所。

在发生了爆炸事件之后，研究所成为了无人敢接近的“灭世事件的始发地”。原本为了新项目而预留空置的研究所顶层，如今却有着四个人的身影。

Uva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象。此时夕阳渐落，世间的一切都被染上如同火焰一般的红色。这种颜色总是让他想起那个与ooo联手跟他们作对的人，八百年前是，八百年后也是。

“也不知道王到底要做什么，总是给我们下达奇怪的命令。明明可以轻易杀了那两个碍眼的Birth，总是让我们停手。” 联想到最近王让他们做的事情，他不由得变得烦躁起来。

听到Uva的话，原本在摆弄西洋棋的Kazari从棋局中抬起头看向他，“以你的头脑，想明白王的计划确实很难。”

Uva转头看他一眼嘲笑道：“说得好像你就能看懂王想做什么一样。”

Kazari没有说话，继续盯着这局没下完的棋。其实他也没有完全搞懂王到底想做什么，表面上看起来王似乎是想要得到整个世界，但是他却一再放过找他麻烦的那两个Birth。就算这件事还可以理解为是王觉得那两个人类不足为惧，但是他又为什么放过明目张胆叛变的Ankh？

Kazari抬眼看着坐在他对面与他对弈的蓝衣少女，少女面色平静，似乎是在专注于棋局，并没有被Uva的话所影响。

“Mezuru，你没有杀掉Ankh和ooo也是因为王的命令吗？”Kazari说着，推动棋子前进了一格。

Mezuru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拿起她的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

“Checkmate。”

这也许并不能算是她的回答。

“好耶，Mezuru赢了，Mezuru赢了！”原本坐在不远处吃零食的Gameru听到Mezuru的话第一时间站起来欢呼。他从零食堆里拿出一根棒棒糖，献宝似的递到了Mezuru的面前。

“送给你。”Gameru望向Mezuru的脸上是如同孩童般单纯的笑容。

“谢谢，真是好孩子。”Mezuru接过棒棒糖，起身离开了棋局。她来到Gameru之前坐过的位置上坐下，Gameru则是坐在她的身边，继续吃起了零食。

“哼。”

Kazari看着Mezuru和Gameru冷哼了一声，他眼中压抑着的愤怒不知道是因为输了棋还是因为Mezuru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Mezuru并没有吃Gameru给她的那根棒棒糖，她只是看着它出神。

白天所经历的事情在她的脑海中闪过，映司所说的话一遍遍在她的耳边回响。

——核心硬币对于你们Greeed来说就是生命，我要保护人类的生命，也同样要保护Ankh的生命。

在他的眼里，Greeed也会被看做是“生命”吗？

明明Greeed只是硬币，只是**的集合体罢了。

真木博士是这样说的，八百年前的王也是这样说的。

但是他却不一样，他认为Greeed有生命，甚至还想保护身为Greeed的Ankh的生命。

难怪真木博士说Ankh跟他在一起之后，被染上了人类的色彩。

难怪Ankh会认为他自己不是Greeed……

被这样当做人类一般对待过的话，确实会讨厌身为Greeed的自己呢。

爆炸声打断了Mezuru的思绪。

“又见面了啊，Greeed们！”说话的是已经变身为Birth的伊达，他身边的是用炮筒炸开玻璃的同样已经变身了的后藤。

“白天让你们捡了条命，现在你们两个还敢来送死啊？”Uva从人类形态化身为Greeed形态向着伊达跃去。

Kazari察觉到了一丝异常，没有像Uva一样贸然出手。但是后藤的下一发炮弹已经来到了Kazari的面前，Kazari不得不瞬间化为Greeed形态抵挡爆炸，而后也向着后藤袭击而去。

伊达和后藤且战且退，Uva和Kazari追着他们逐渐远去。不就之后，Mezuru就已经听不到外面的打斗声了。

夕阳沉没于地平线之下，黑夜降临世间。

有红色的羽毛飘落在Mezuru的面前。

“羽毛，是羽毛。”Gameru捡起地上的红色羽毛，随后红光乍现，Gameru被光芒刺痛双眼，慌乱地用手捂住眼睛。

在那一片红光中出现的，是Ankh。

“你想干什么？”Mezuru挡在Gameru的身前，看着伴随漫天红色羽毛从容落地的Ankh。

“我只是想来跟你做个交易。”

“跟你做交易可是很危险的事情。”

“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会比Kazari更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和Gameru两个人的核心硬币各三枚。作为交换，也许我们都可以得到一个拥有‘生命’的机会。”Ankh故意在“生命”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Mezuru愣了一下，随后她明白了Ankh的意思。

——核心硬币对于你们Greeed来说就是生命，我要保护人类的生命，也同样要保护Ankh的生命。

是要我也像你一样相信他吗？

Mezuru这样想着，笑了。

“就当是测试好了，如果你的表现让我满意，我会把你想要的东西交给你。”

Ankh当时没有听懂Mezuru在说什么。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现在就会立刻去确认一下我最重要的东西还在不在。”

看着Mezuru脸上的笑容，Ankh突然意识到什么，在黑暗中化作一道红光划破天际。伊达和后藤看到Ankh在夜空中划过的红光之后立刻放弃战斗，追着红光而去，徒留Uva和Kazari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那道红光撞进了Cous Coussier的大门。

“映司！映司！”Ankh一边喊着映司的名字一边向着阁楼冲去。他一掌拍开房门，看见映司好好地坐在床边，看起来正在换衣服。

“出什么事了吗？Ankh。”映司歪头看着他问道。

“没事……”看着映司安然无恙地坐在自己的面前，Ankh一直狂跳的心才终于渐渐安静下来。看着映司衣服还正脱到一半，Ankh有些尴尬地退出了房间，帮他关上了房门。

Ankh没有看到，映司看着他消失在门后的身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