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那个归国华侨的身份，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平时约会一般都在哪里。”陆轻时抿了口茶。
赵希溪使劲调取脑海中的记忆，看上去是在积极地配合：“多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直到他们经常去一个老年歌舞厅跳交际舞。一周两次，这样的活动大约持续了半年。平时他们手机联系，不过都是在我出去上班之后，所以我不知道他们都在聊些什么。”
张绝世和陈斌埋头记录信息，陈斌的记录一板一眼，张绝世全篇英文，排版有自己的一套，上面画满了箭头。
“您与您对母亲最近有发生过矛盾吗？”江鱼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双手呈自然交握的姿态。
“不，我们最近没有发生过矛盾。”赵希溪捋了捋她的长发，瞥了瞥面前起伏的茶叶，语气有些焦急，甚至带着隐隐的愤怒：“长官，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查我母亲的去向，如果您真对我们家的家长里短感兴趣的话能稍后吗？”
“抱歉，冒犯了。”江鱼颔首致歉。
陆轻时眼神示意江鱼，转头对赵希溪道：“那就这样吧，您先回去休息，若是有什么进展，我们会及时通知您。”
洛晟晟领着人出去，叫警卫员开车将赵希溪送回去。
会议室内气氛沉沉，方才杨泉来过一趟，不过没待一会儿就又出去解决突发性社会事件了。
陆轻时拿着方才赵希溪提供的信息，在心中默默做了个整合。他双手交握，支在下颌处：“你们觉得她撒谎了吗？”
张绝世果决道：“肯定撒谎了，哪有子女对母亲对象这么不关心的，连到底有没有这个人都不知道，起码得见过一面才会放心吧。”
他说话时，江鱼认同地点了点头，张绝世的尾巴瞬间就翘上天了。
“是的，她方才回答我问出的问题时，回答非常生硬，眼神飘忽，有轻微的耸肩行为，并且迫切地想要转移话题，最后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心虚，所以收敛了一些。”江鱼道。
“嗯。”陆轻时道：“我会叫杨泉的人监视她，看看她这几天会有什么动作。”
青丰区主城区的街道犹如平静无波的潭水，只是偶然几声鱼跃搅动一池绿水，潭底沙石飞扬，迷乱了人心。
会议室的几人伸了个懒腰，洛晟晟和张绝世睡成一团，陈斌依旧无声无息地做着手里的事情。
江鱼也有些困了，眼皮忍不住地打架。陆轻时给他递上一杯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睡吧。”
“嗯……”困意让江鱼道声音变得软软的，忽然他又提起精神来：“对了，你说一些特殊人群，这个赵希溪特殊在哪？”
陆轻时看着满面睡意的江鱼，有些无奈他对这件事的执着：“知道黑羊效应吗？”
江鱼闷了会儿，然后点点头：“黑羊效应指的是在面临无法解决的困难或者无法推卸的责任时，群体中的大多数会主张把这些困难和责任推到弱势群体身上。”
“对，宝贝聪明。”陆轻时趁江鱼此时反应慢，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墨如长夜的长发。
“看过整理出来的资料，我发现赵希溪和王佃一样，都是黑羊效应的受害者。”陆轻时将压在张绝世脸下的一份资料拉出，当事人还沉湎于梦乡，无意识地砸吧砸吧嘴。
“王佃在罗曼斯特大学就读时加入过一个舞社，舞社有三十六个人，其中有二十个外国人，这二十个人分别来自Y国、N国、K国以及L国。来自L国的白种人占百分之五十，来自K国和Y国的黄种人占百分之二十五，剩余的是受到我国政策优待的黑种人。”
“在这个多元群体中注定会有矛盾发生。”
陆轻时指着王佃的在校履历，上面是有过处分记录的，不过不重，后来就消了。
“据杨泉那边提供的消息，王佃的处分来自于舞社内部的一次恶性矛盾。矛盾起始于一个L国的女学生与N国的一名C级男性异能者发生了口角，后来那个男性异能者将女学生打晕并实施了强迫行为，恰好那时王佃轮值打扫舞室，那名男学生事后不想承担责任，就将王佃拉下水，将自己摘得干净。”
“舞室成员不是傻子，谁黑谁白心里一清二楚，只是伤口不长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大多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更有甚者觉得若是责任在那个黑人男性异能者后续会带来更加不好的影响，若是在王佃身上就可以息事宁人。”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王佃成了替罪羊，学校为了安抚王佃，在他毕业前夕消除了他的处分。”
滑稽的结局。
听完这个故事，江鱼都有些清醒了，他道：“赵希溪也有这样的经历？”
陆轻时点头：“不过确切地说是她和她的母亲。”
“她们家是单亲家庭，因为离异的时间过早，彼时社会某些地区的思想还未完全开化，她们母女受到了许多非议和歧视，最后赵小芬变卖家里的祖宅，咬着牙一个人带女儿来到大城市。初到此地，她们觉得自己摆脱了思想的束缚，再也不会有人因为离异而对她们抱有歧议”
“可是时间长了，她们发现受到的非议是少了，但受到的欺负可一点不见少，有人会因为她们是外地人而欺骗她们，有的人会因为她们是女性而欺压她们，社会的种种不公使赵小芬变得极端，需要发泄怒火，所以她选择加入势头正猛的反异能者联盟。”
刻骨铭心的痛叫他们学会反抗。
江鱼：“所以赵小芬加入了这个联盟，但我不相信一个不惑之年的女人会这么突然地加入一个不知深浅的组织，可能是有人引导她。”
“没错。”陆轻时道。
江鱼半眯着眼睛，看上去像是困意大盛，但吐出来的话语却是清醒的：“你知道是谁了。”
陆轻时笑了笑：“还不确定，明天再告诉你。”
他长臂一揽，将江鱼打横抱起。
江鱼忍不住眯了眯眼，身体突然被人触碰，他睁大了猫儿眼：“你……！别这样……”
他压着声音，生怕吵醒了后面昏睡的两只，至于陈斌……
陈斌漠然：当我不存在，谢谢。
“回去睡觉喽。”陆轻时不忘回头：“老陈，等会把他们叫起来回酒店睡吧，这么睡不舒服。”
陈斌：“好。”
又看了一眼睡得特别舒服的两只，陆轻时便带着江鱼走了出去。
“我数三下把我放下，不然我要采取暴力措施了。”江鱼一脸严肃，可红得滴血的耳垂并不是这么说的。
“一……”
“二……”
陆轻时欢快：“三！”
话落就将他塞进了副驾，熟练地给他扣上安全带。
江鱼：“……”
坐进驾驶座，陆轻时没急着开，而是侧头向江鱼：“我的小海豚你给放哪了？”
江鱼侧开脸：“我没带。”
“真的吗？”陆轻时一脸狐疑。
江鱼闭上眼，一副不听不看四大皆空的模样：“嗯。”
“宝贝，知道那只小海豚为什么是粉色的吗？”陆轻时说话带着笑意：“因为上面有我一滴指尖血，只要我想……我可以让它动起来。”
江鱼闭着眼，眉心微皱，心里想着，还有这样的技能？他是怎么进化出这么无聊的技能的？
下一秒他的脸唰地红了，红了个彻底。
江鱼心脏处有个东西在震动……
好吧，没有很无聊，只有更无聊！
“真是口是心非。”陆轻时启动车子开到大道上，如游鱼入海，穿梭在霓虹灯下。
江鱼咬牙：“这就是你说的动？！”
陆轻时装傻：“对啊，震动怎么不算动呢？”
江鱼无言以对，但幸好陆轻时有点眼力见，没几秒就将震动关了。
“你把小海豚放在那里不硌吗？”陆轻时好奇道。
话音落，一团白雾从江鱼掌心显现。
“用这个。”江鱼道：“我的异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压缩它的大小。”
胸中的海豚项链被托出。
洁白如雪的云雾将透亮的粉色海豚包裹，只朦胧间隐隐露出了粉色尾部，随着车内的气流，云雾也微微颤动，能叫人看清里面若隐若现的肉粉色。
陆轻时只瞥了一眼就觉得浑身气血流向腹下三寸，赶紧将视线转回来，内心大骂自己禽兽。
展示完毕，江鱼把项链收回衣服内。其余那些被召唤出来的云雾似不愿回去，在江鱼的长发间钻来钻去，像是在玩捉迷藏。
他们两人在酒店住的对门，平时陆轻时还得在江鱼门口磨蹭一会，但是今天沉默得异常，一回到酒店就与江鱼作别，火急火燎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江鱼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心生怪异。
……不会是生气自己骗他没带小海豚吧？不，绝对不可能，方才没见着陆轻时有任何的不满，反而在捉弄他后露出了得逞的坏笑。
也许是办案太累了吧。
江鱼善良地为陆轻时默默地解释了一番，对陆轻时此时在浴室中的虎狼行为一无所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