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沉溺在水中的人,只求眼前的浮木怜惜,不要再越飘越远了,他快……够不着了。
幸好。
如他所愿,那抹凉意真的被他拥入怀中,抚慰他滚烫的身体,低声轻唤着他的名字。可他什么也听不清,耳朵像是被水蒙住了。
烈火焚身,只有冰块可以消解。
“我不走,我不走宝贝……”
巨大的凉意将他拥入怀中,浇灭他被痛苦灼烧的骨血。
梦中的景象被打破了,黑雾溃散,有人拨开他湿濡的额角不断地轻吻着,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温柔似水地将他从梦魇中拽出来。
“陆轻时……”
眼前只出现一个虚影,江鱼轻唤着他,嘴唇微张,后怕地喘息着。
这是现实吗?
可分明……分明身上的疼痛那么强烈。
“陆轻时……”他在确认。一遍又一遍地确认。
那道虚影也不知疲倦地回应着:“是我,别怕。”
得到回应,江鱼也抱紧了他,任对方箍住自己的腰肢,轻柔地将手托在他的脑后,五指陷入他浓密的长发中。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陆轻时的侧颈,他把持不住了。
他将怀中的人儿从怀里挖出来,释放着异能的五指贴上的他脸颊。
江鱼眼角的泪未干,只觉脸侧舒适,他歪着头蹭了蹭。
“舒服吗?”
对面的男人声音很冷,但又不是天然的冷淡,而是情绪到了激烈的极点后刻意压制而成的。
“嗯。”江鱼半眯着眼,似看非看地对着他。
陆轻时被他的模样勾魂不守舍,克制、理智全都被他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的声音带上几份急促,抚在江鱼脸颊的手勾了勾,含着诱哄的意味: “有更舒服的,要不要……”
江鱼没有立马回答,只是半是清醒半是混沌地看着他,像是老旧的电脑,卡顿地处理着他抛来的信息。
猫是丛林的狩猎者,步调轻曼,眼神锐利,何时如此多情地看着一个人。
被他看着,陆轻时轻托在江鱼腰上的手紧了紧,手臂上的肌肉崩得紧紧的,好似如果对方说“不要”,他就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爆炸。
灼人的手碰上他的手臂,江鱼的嘴唇轻轻地翕张。
“什么。”陆轻时没听清,或者说他不敢确定,他声音急切“再说一遍……”
江鱼懒懒地看着他,那个字几乎是哼出来的:“……要”
那个字最后的音节还没发完就被对方给堵上,破碎在两人唇间的暧昧中。
“唔嗯……”
海浪太猛烈了,小舟被水压挤得发出趋近散架的吱呀声。
凉凉的发丝从指尖中溜走,江鱼陷在了柔软的被子里,双手本能地揽着陆轻时的脖子。
明明二人都衣着整齐,但就是有种互相占有的满足感,虽然生涩,但极尽温柔。
呼……他得救了……
他的每一寸皮肤都得到了抚慰。
.
江鱼的嘴唇狠狠地肿了。
这是他在完全清醒后发现的。
镜子中的青年头发被揉得凌乱,眼睑带着薄红,嘴唇隐隐肿起,只有穿在身上的白色衬衫让他维持住了最后威严。
……虽然那白衬衫也是皱巴巴的不能看。
陆轻时跟进来,食髓知味地从后方抱住他,低着头在他颈间蹭蹭。
“宝贝儿,再亲一个……”他埋头含糊不清道。
僵硬一秒,江鱼毅然决然地推开他,留给陆轻时一个冷淡的背影,出了浴室。
他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嘴唇。
……嘶,疼。
陆轻时是属狗的吧!
火辣辣的感觉像是那急促亲吻的弥留。
江鱼不知不觉走到窗边,外面的夜已经深了。他回头就看见陆轻时一副被抛弃的怨妇模样。
“你……你怎么突然到我房间来了。”他被看得有些心虚。
“明天潜入那个反异能者联盟的身份信息下来,我刚才给你通讯器打了电话想告诉你的,但是没人接,索性就直接过来和你说了。”陆轻时跨腿来到江鱼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肩膀。
望着落地窗外的万丈高楼和川流不息的大道,江鱼黑曜石般的眼睛中映出点点星光。
“你刚刚怎么了?”陆轻时问道。
他方才一进门就在客厅中听到江鱼的呜咽声,立马就吓坏了,急急忙忙冲进卧室,就看见江鱼眼角潮红、满脸痛苦的模样。
他本想把江鱼抱去酒店的精神系舱,但一触碰到他的身体,江鱼便死死揪住他的衣领不放,浑身烫得像个刚烤好的红薯。
一下子,陆轻时就明白了……
江鱼之前在中心区研究基地的时候,也有不知缘由突然发生能量暴动的情况。
那时,他就是将手心灌注散发冷气的异能,与江鱼两手交握,替他缓解。
“不知道,突然梦到了一些陈年旧事。”江鱼眯了眯眼,看上去很疲惫:“对了,身份信息是什么?”
陆轻时搭在江鱼肩膀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按揉着。江鱼被他按得舒服,索性闭上眼假寐。
“这个联盟毕竟是社会不稳定因素,早时青丰区也在那个联盟里安插过几个眼线。有几个被策反了,还有一个靠得住的认识住在西侧区的一个业主,是逢年过节能送两箱水果的交情。”
“那个业主也算是反异能者联盟联盟的半核心人物,由他引荐应该能免掉一些流程。届时我们扮作诚信加入联盟的人,与他表明一下意愿,打入他们内部。”
“不过不能太乐观,这些都是人精。”
陆轻时将江鱼的脑袋靠到自己的肩膀上,默默地看着他随着呼吸颤动的睫毛。
江鱼道:“可是我们是异能者,怕是会很快就露馅吧。”
“嗯,但我父亲曾研制出一种可以干扰对方精神探查的气味扰乱素,把那个往身上喷一点就能伪装成普通人。”陆轻时语含笑意:“可假若真的半道漏了馅儿……”
听他说到这,江鱼缓缓睁开了眼,平静无波的心境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陆轻时看着他:“……我一定保护好你。”
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江鱼看着他。
方才接吻时眼角泛起的水汽此时已经全部消了,仿佛从来都没有什么激烈的拥吻,和勾人的轻声呢喃。
陆轻时不满地想,……留在一个人身上的痕迹怎么会这么快消退呢?
要是能久一点就好。
久一点,再久一点……永永远远,都只互相拥有。
江鱼抵着他的领口,殷红的嘴唇再次被吻上,不过很短暂。
“不亲了……嘴巴都……”江鱼的耳廓红得滴血,没把话说全。
陆轻时看着这样的江鱼,心情大悦,双手一张将江鱼整个人悬空抱起,然后放在床上。
……他看起来很困了。
“会邀请我留下吗?”陆轻时笑着问。
闻言,江鱼立马绷紧了身子。
“开玩笑的,好好休息宝贝。”趁着江鱼精神不佳,他得寸进尺地在他眼角的红痣上又亲了亲。
最后替他掖好被子,转身离开了。
——咔哒。
门锁自动弹上,江鱼的困意反而散了些。
脑袋陷进柔软的枕头里,一闭上眼就是陆轻时盈盈的笑靥。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他和陆轻时……
辗转反侧,心绪一下高一下低。
陆慈害怕陆轻时跟在他的身边受到危险,他也害怕。他尝试过冷落,但对方毫不在意地继续用热烈的火焰温暖他,那么炙热的灵魂,他……不想推开了。
舌尖经年未散去的苦涩,纠缠他日日夜夜,让他不免生出些贪念……因为他曾经也有很多很多糖,只是有一天,所有的甜意转身化作了无尽的苦涩席卷了他全身的感官。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吃过糖。
看着日升月落,他觉得他变成了一个局外人,仿佛与每一个人都产生了屏障。落寞孤寂时,只能偷偷地咀嚼曾经回忆。
他没办法感受到甜,或者说,他不敢去感受、去汲取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退缩了。
可忽然有一日,青年跨越时间,带着甜意坚定地奔向他,潮水般推着他向对方走去。
他将自己包围,让他不能后退,不能忽视,嘴中都是温柔的诱哄……他不用移动寸步,只要张开嘴,糖就会被喂到嘴中。
这诱惑,不亚于毒.品之于瘾君子。
——“我会保护好你。”
江鱼眼睫颤动,低声:“我也会保护好你。”
请再给我一机会。
——
中心区派来的增援还得有段时间,并且还有人员部署什么的又要耽误一点。
到那时,负责明处的陆轻时一行人会先行来到西侧区与那个联盟的成员进行攀谈。而其他人则会潜伏在外侧,只要内部给出示意,便会立马充进去增援。
那么空出来的这几日他们便“自由活动”了。
这个“自由活动”指的是散入人群,抓取实时信息。就比如那个差点把人加班加死的梁舟集团,陆轻时就打算拉着江鱼到那处看看。
他还记得视频里那人山人海的抗议,除了普通人和异能者的较量,还有一些声音混杂在其中。
声音很弱,但也坚持不懈地入境,企图扩大自己的关注度。
陆轻时很好奇,想看看那人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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