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第一天就轮值是这个联盟中默认的规则，所以有些扫了几个月的人终于得以解放，将手中的扫把和抹布交到比他还新的人手上。
小莫给江鱼介绍打扫用具都放在哪里，哪处地方要尤其小心地弄。
“对了。”小莫压低声音对江鱼说：“这个休息室很重要，里面的东西不能乱动，看见什么了也不要惊讶和奇怪，更不能出去乱说，之前带我的人说，这个屋子的主人来头很大的，我们得罪不起。”
“你看，特别是那间屋子，绝对不要进，如果可以的话，连靠近都不要。”
顺着他的指向，江鱼瞥了一眼那个紧闭的房门，随后又立马收回。江鱼看他怕成那样：“你见过他？”
小莫老实回答：“没见过，但风言风语还是听说过一些的。那个人好像是混彩虹圈的，有人见他带回来过一个年轻的男孩子，而且……”
他正要继续八卦，外面的门板被敲了敲。
“交接完了吗？”那头的人问。
小莫连忙把手中的抹布往江鱼手中一塞，道：“交接完了交接完了！”
“交接完了就跟我去消表格，以后你的值周任务就是他的了。”
不用当免费劳动力了，小莫乐颠颠地跟着人走了，只留江鱼一个人看着手中的抹布发呆，默了一会，他便开始干活了。
这间休息室的装修都很老派，都是一些红木雕花的用具。茶几上置着套菡萏色的莲花茶具，旁边的檀木盒里装着些古朴的文玩，有几个还散落在周围，从主人随意放置的态度来看，他似乎丝毫不在乎这些物件，即使这些物件有可能价值连城。
附身擦拭着桌子的同时，江鱼默默地观察着周围，果不其然，房间的四角都安置着监控。
——“笃笃”敲门声响起。
门框边靠着个人，一只手正敲着半敞开的木门。
“你好，落日先生在吗？”那人问。
江鱼直起身子。
落日先生？听起来大概是代号。不过怎么会有人给自己取这么晦气的名字，落日、夕阳、日暮……都有些将死的感觉，思维老板一些的都会觉得不吉利。看这间屋子的置景，这里的主人应该是更会在乎这种细节的人。
“不在。”江鱼回了他，继续低头擦拭，顺便观察那些盒子里的东西，在那堆满文玩的盒子中闪过细碎的光，像是某种晶体折射出来的。
大多文玩是打磨和雕刻后才产生古朴静谧的光，所以那抹鲜亮掩藏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尤为怪异。
“你是新来的？”
那声音措不及防地在江鱼一米处的地方响起。
江鱼不动声色地敛起眸子，又擦了几下桌子的边沿，然后将布丢进水桶中拧了几把。
“嗯，接替小莫的班。”他抬眼，极黑的眼瞳望着来人，脸上是属于新人的拘谨和生涩：“如果先生有事可以先告诉我，也可以在桌子上留一条便签。"
那人穿着深蓝条纹衬衫，手上的腕表镶着几颗钻，估摸着价值不菲，模样生得也很清俊。他接着江鱼对上来的目光，嘴唇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我现在联系不上他，帮我转告他静闭室里还有几个人等他处理。”
江鱼模样认真：“好。”
余光瞥见那人起身，江鱼准备继续干活，忽然一股极其强烈的异能者能量在他周围肆无忌惮地逸散开来，让江鱼条件反射地觉得自己被人挑衅了，心头陡然烦躁，想将这个不知好歹靠近自己的人撕碎。
那人凑近江鱼嗅了嗅，不到半秒就退开了：“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喷了香水吗？”
早上喷完气味干扰素后，江鱼还谨慎地叠喷乌木陈皮的香水，这个人指的应该是这个。不过……一个反对异能者特权的偏激联盟内怎么会有异能者安然存在着呢。看这架势，地位恐怕还不低。
他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
仔细一想也不奇怪，如果梁舟集团真的与这个联盟存在某种交易或者合作的话，两边交换一些内部人员以便沟通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真正在乎异能者和普通人平权的都是些中下层人物，而迭代了几次的联盟高层和资本是保持初心地更在乎人民利益，还是己身利益……就未可知了。
等人走了，江鱼蹲在沙发和茶几的过道间，将那檀木盒子放到腿上，假意整理实则探看那细碎的晶体。
绿色的晶体……大部分更像是粉末状态的。
他粘了一些在袖子上，然后若无其事地将盒子放回原处。
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江鱼将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打扫”遍了，没再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他将工具放回原处，自己跟着指示牌去了趟卫生间。
进去的头两秒他都没有发出声音，见里面没有人，他随手找了个隔间进去了。
指尖蔓延出的白雾包裹了从袖子上扫出来的晶体，像是无数个细小的触角从白雾中探出来，试探着晶体的动静。
一丝能量波动化作一道绿光在白雾间闪过。
是精神系的能量残留，这个晶体是能量残留物。
不过能量太微弱了，大约能判断出是个D级左右的异能者。
江鱼拿出通讯器，用陆慈给的特权调出所有记录在册的D级异能者，上面还填着他们的技能种类和强度。
十分钟过滤了被粗暴分类后的名单，江鱼总结了一下。
根本没有D级的精神系异能者可以做到操控大众心智，煽动他们引起暴乱。
别说D级了，这么大范围，B级异能者也做不到。
虽然知道有一部分游行是加入反异能者联盟的人组织的，但毕竟人数有限，规模也小，正常情况下照青丰区的警力解决动乱是绰绰有余的，不可能发生大规模的暴乱。
这其中必然有外部因素推动，而这外部因素已知是梁舟集团和反异能者联盟，但到目前为止依旧没有掌握他们煽动暴乱的方法和切实的证据。
人证王佃已经疯了，没办法提供证词，他得再找找有什么物证。手上这点细碎的粉末无法成为切实物证，毕竟无法排除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个喜欢做白日梦的，有可能特意叫来个精神系异能者给他编织美梦。
通讯器突然响起，里面传来陆轻时带着笑的声音：“我亲爱的弟弟，想我了吗？”
“你那边……”
江鱼压低声音正要询问陆轻时，卫生间外就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人说话的声音。
“挡风玻璃还是坏了，野蛮的异能者。”
“别这么说，小心被他们听见。”
“什么年代了，说句实话都要被指摘？要不是今天新来的守卫小哥眼疾手快，我那辆车说不定就被砸成粉末了。”
“可你老大不也是异能者吗？”
“呵呵，我就蛐蛐两句，你敢告密我就杀人灭口。”
江鱼可以分辨出，其中一道熟悉的声音正是姜恬，另一个男声倒是没什么印象，应该是个生人。
男声道：“那你新领进来的那几个人呢？你打算怎么安置？”
姜恬道：“看老大喽，那几个行政区来的人也是老大同意才放进来的，不然我哪敢擅自带进来。不过估摸着也是静闭室处理吧，到时候我就求求情，让老大把那姓陆的嘴封上，然后给我玩两天。”
虽然陆轻时在那一侧一直没说话，但耳边通讯器传来的的磨牙声不像假的。
江鱼：“……”
姜恬走到门口就没进来了，只有那个男的进来，吹着口哨，上完厕所抖了抖就又出去了。
等人走远了，江鱼才听到通讯器那头气呼呼道：“真不要脸，当着我宝贝的面上厕所。小鱼你不许听！”
江鱼显然是没办法跟上陆轻时这盘山公路九转十八弯一般的脑回路，嘴角不由地抽了抽，冷冷道：“隔着隔间呢。”
“我不管！宝贝，那人一听就是个肾虚公子，没你老公厉害。”
“闭嘴！”江鱼忍无可忍。
姜恬说的没错，确实该把陆轻时的嘴封起来。
“听到刚才她说的了吗？”江鱼问。为了保险起见，他模糊了人名，就看陆轻时自己领悟了。
陆轻时乖乖答：“听到了。”
很显然，他们已经暴露了。按照姜恬话里的意思，从杨泉找到她起，他们的每一步行动都曝露在了幕后之人的眼前，而那个人幕后之人大概率就是姜恬口中的老大。
敌在暗，我在明。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计就计，多留个心眼，在必要的时刻破罐子破摔。
“你那边还要值班多久？”江鱼问。
“唔……大概还要半小时。”陆轻时答道。新人报道就是走个过场，当日值班也就是熟悉一下业务，所以要求的时间并不长。
江鱼：“我弄完了，我过来找你。”
突然，陆轻时那边的通讯传来几声杂音，乱入了一些别人的声音。
“哎，多大人了，还是一刻都离不开哥哥，你得学会独立……好吧好吧，拿你没办法，想来就来，哥等你~”
面对突然戏精附体的陆轻时，江鱼无语凝噎。
江鱼：家人们谁懂啊，老公是个戏（神）精（金）。
陆轻时（嘴被封上版）：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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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暴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