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前没想到自己好好的正说这话,猝不及防就被草药兜了满头满脸。其中不乏一些刺激性的药草粉末飞进了他的眼睛里,仁前捂着眼睛嚎了一嗓子。
寂年抬起眸,淡淡看了他一眼:“要我十颗下品灵石也可以,但你们得拿出值这个价的草药。”
王明不知内里,只心疼这些草药,忙不慌地去捡:“我的老祖宗,这可全都是灵石啊,你怎么说扬就扬?”
可捡着捡着,他就发现了不对之处。
这些草药乍一眼看没什么问题,实际没问题的都铺在了最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层,下面的草药全都是腐坏的,要么就是存储不当被虫蛀了的,总之,都用不了。
“你们怎么能拿这些坏掉的草药骗人呢?”
仁后睁着眼说瞎话:“这包药也能用啊?只要把坏掉的地方摘除,效果一样的。我们自己平日里就是用这些的熬汤药喝,怎么就你金贵用不得了?”
“诶,算了算了。”
仁前拦住了仁后,他到底更沉得住气些,被撒了一头粉末,也还能心平气和的:“你不满意我们的药,也就罢了,我们重新给你配一包更好更贵的就是。只不过……”
他顿了顿,竟对着寂年露出个笑来,不过他到底不是功力深厚的人精,本想装个憨厚没装像,反而让这笑看着就不怀好意,阴森得很:
“只不过这一包已经被你弄脏了,怎么也不能用了,这十颗下品灵石还请你赔给我们。我们也只是按上面规矩办事,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为难我们。”
仁后也反应过来,跟着笑,一脸幸灾乐祸:“正是正是。本来你收了这包药草,我们还能让你赊账几日,如今药草都没了,我们可不能就这么空着手回去,不好交差呀。”
“你——你们说话好没道理!”王明气的跺了跺脚。
谁知他刚一跺脚,前一秒还气焰嚣张的仁前忽然直挺挺倒了下去。
“仁前?”
仁后上去摸了一把,声音都变了:“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啊?什么也没做啊?他咋了?”
王明一脸懵,也上前一看:“呵!死了?!”
只见那仁前双目紧闭,脸上气色肉眼可见地流逝,转眼就灰败如枯草面如死灰,一点生人气儿都没有了。
仁后看向寂年,眼里有惊惧:“是你?”
他刚才一直都盯着寂年,并没有见他有任何举动,更没有察觉到丝毫灵力!
仁前可是筑基期大圆满,离金丹期也就一步之遥,他一个三百年都没能突破的金丹期修士,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于无形吗?
“你……你怎么可以残害同门?这可是违反戒律的!我、我要去掌门那儿告你!”
仁后放下狠话,扔下仁前的尸体就跑了。
寂年神色平淡。
一个筑基期,死了就死了。
在这修真界,本就人命如草荠,像仁前这种对自己几斤几两一点数都没有的人,就算今日不死,往后哪天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突然没了也再正常不过。
只不过令他不爽的是,处置一个筑基期,还要借某厉鬼的手。
他扫了一眼旁边的王明,王明身子一抖。
“埋了吧。”
“啊?啊……啊!是是,小的这就去抛尸……啊不是,毁……处理……”
王明一连嘴瓢,打了几下自己的嘴都不中用,干脆闭嘴迅速把仁前的尸体搬了出去,一边搬一边偷偷小声念叨:“冤有头债有主,冤有头债有主……”
王明就这么“冤有头债有主”地走了,不知道要去哪个风水宝地找仁前的坟头,半天都不见回来。
倒是仁后,落荒而逃时撂下狠话倒还真不是简单说说,在王明回来之前,他先带了一帮人浩浩荡荡围了茅草屋一圈。
此时已接近傍晚,山上天黑得快,大多数来茅草屋讨伐的弟子都是筑基期,在天黑透之前就纷纷点起了火把,茅草屋的影子在火光之中跳动如鬼魅。
可真是相当符合“杀人屋”的氛围。
仁后站在最前面,有了这么多人撑腰他底气明显足了不少,对着屋内喊道:“杀人凶手速速出来谢罪!”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一喊,后面的弟子们也纷纷跟着喊道:“谢罪!谢罪!谢罪!”
真是聒噪。寂年冷眼瞧着窗外火光,心想三百年后的弟子们可真是闲得慌,不专心修炼,凑热闹倒是围观得快。
也难为有心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搜罗起来。
因为身上发热,他现在头晕得很,本来也不想去。虽说人不是他杀的,但到底是因他而死,他也确实要给个交代。
寂年随手找了件外套披上,出了门。
门外滔天的讨伐声瞬间安静了。
寂年看向领头的人。赫然就是上官玚。
上官玚一身火狐裘,正筒袖好整以暇地盯着寂年,端的是一派位高权重。
他瞥了一眼仁后,仁后领会,立刻清了清嗓子开始细数寂年的罪名:“寂年,你作为沧海枫林弟子,非但私自偷盗百草堂物品,在被同门发现之后竟直接将其残忍杀害!藐视门规残害同门,你可认罪!”
仁后叫来的弟子们大多都是外门弟子,他们原本得到的权益就比内门弟子要少,平日里就诸多怨言。如今同样身为外门弟子的仁前被杀害,更是直接触碰了他们最直接的利益,若是这个时候不大张旗鼓把事情闹大,往后若是他们也惨遭毒手,那何人还能替他们出头?
仁后一出声,当即获得一片认同,弟子们怒上心头,纷纷大声附和。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一命还一命”,渐渐地所有人都开始一齐声地叫道:“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寂年静静地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高举的火把将他的脸照亮,火光在他的眼底跳动。他穿得单薄,脸上又带着病态,显得那么瘦弱,好像风一吹就会倒。可在场所有人都将他视为洪水猛兽、杀人如麻的异类,警惕而憎恶地盯着人群最中心的他。
上官玚站在最前面,笑得志在必得,等气氛烘托到了最高点,他漫不经心手一扬,所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等着他们心目中的正义使者进行审判。
他道:“寂年师兄,你既已闯下塌天大祸,事到如今我也保不了你了,有什么话你还是跟我去掌门面前说罢。”
说完,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寂年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往前走。
上官玚就这么盯着他,恨不得将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的细微变化都印在眼里,怎么也看不够。寂年长得真好看啊,可他同样也长得冷,这火光都快映透半边天了,却暖不了他琉璃珠一样的眼睛分毫。
眼看着寂年就要走到跟前,仁后突然大吼一声“上官师兄小心!”,表现欲极其强烈地张开手臂用身体挡在了上官玚跟前。
他这动作在黑夜里不显,但声音确实十大十的中气十足,围观的弟子们看不真切,听却是听得清楚,只以为寂年要对上官玚出手了,立刻乱了套:“杀人啦!杀人啦!”
混乱中上官玚被撞了几下,脸立刻黑了下来,一脚把臭显眼的仁后踹在了地上:“大惊小怪,我可是金丹大圆满,他能动得了我?”
“可……可是……”仁后只觉得委屈。他可是亲眼见过寂年杀人的,那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谁又能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万一能越级杀人呢?
寂年也不知是不是杀人犯的名头太响,混乱中也没有人碰他,就这么事不关己地站在原地,好像这一切的闹剧都与他无关。
这样一比较下来,上官玚就显得不是那么从容了。他莫名有些恼怒,直接伸手要去抓寂年。
火光明灭之间,上官玚只觉得眼前一花,他没看见寂年动作,自己的手却被挡了下来。
空气中并没有灵力波动,反而一阵寒风从山间呼啸而过,从脚底钻入脊骨。
上官玚还没来得及疑惑自己怎么会觉得冷,寂年就先一步问道:“不走吗?”
上官玚只当是自己想太多,按下心头古怪的感觉,正色道:“你现在是罪人,可不能就这么去见掌门。”
他手腕一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根通体金黄的绳索来。
他神情戏谑:“你得戴着这捆仙索才行。被捆仙索束缚的修士无法使用灵力,这样也能确保掌门的安危。”
寂年淡淡看了那捆仙索一眼。他现在修为尽失,已经和凡人无异,用不用捆仙索都无所谓。
但上官玚似乎不知道他已经失去修为的事实。
这些弟子们好像都不知道。
寂年没有出声,趁某个厉鬼动手之前,先乖乖伸出了手,任由上官玚将他双手捆住。
他这般低眉顺目乖巧的模样大大取悦了上官玚,只觉得这样的寂年怎么看怎么顺眼。
真可惜,怎么昨天见面的时候没这般乖呢?不然自己也不至于欺负一个三百年修为都毫无长进的笨美人。
不过现在要认错,也晚了。上官玚不无恶劣地想着。他定要把寂年狠狠欺负到哭,不然他就不叫上官玚!
上官玚,一款注定要输很惨的恶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剑诀其五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