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最终,岸辰还是陪我来到楼上。

楼上灯光忽明忽暗,许多房间门大大敞开,里面传来浓重的血腥味。

我随便走进一个房间却什么也看不到,只留有空洞的血腥味。

天宿人留不下尸体,死亡时会全部消失,连痕迹都无法留下。

岸辰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他拿着手机试图拨打报警电话。

我问:“打不出去吧?”

他点点头。

沉默片刻,我又说:“我就是在送死。”

“我知道。”岸辰说。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这是我自己的事。”

真烦,为什么要这样?所有人都很蠢,我蠢,他也蠢。

突然间,前方一个房间里传来惨叫声,我和岸辰对视一眼朝那个房间跑去。

进入房间,白衣人正蹲在地上手中把玩着一个匕首,她嘴角含笑注视着地上的人。

地上那人捂着两只眼睛惨叫连连,血液从指缝溢出。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啊。”她转过身来,歪头一笑,语气暧昧缠绵,“别心急,再等等。”

说着她转身一脚踹在那人肚子上,那人叫了一声后便没了声息。

寒意在周身游走,我突然无法动弹。只见她不急不缓朝我走来,手搭在我肩膀上。

“雪很大对吧?”她笑道,“想与我共度良宵吗?”

我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她甚至没有掩饰,直接明晃晃明示。

“柒碧,你真该去死。”我挑衅地冲她笑。

她摘下面具对我微笑,然后一拳砸来。

岸辰猛地拉开我,我对他摇头示意他退到一边,随后我手握匕首再次朝她刺去。

柒碧一蹦一跳地躲避,时而还手,时而像看乐子一样逗我。她根本没认真,就是在猫捉老鼠一样玩弄猎物。

我越来越烦,我宁愿被她杀死,也不愿她这般逗弄。

“柒碧你这种人怎么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简直难以置信。恶心、变态,活脱脱反社会人格……”我张嘴开骂,只为了激怒她。

幸好她不像雾宜那样情绪稳定,她脸色一变,随后笑意更深。

下一瞬,一股威压自上而下落下,挤压着一切存在。我身体一抖跪下,发出巨大的声响。

就连一旁的岸辰也被这股威压逼到下跪。

“天宿人,”她抬起我的下巴,“你们的存在就是原罪,所以连神都不喜欢你们。你说说你们有什么资格活着,简直浪费空气。”

我暗中使用精神力与这股威压抗衡,但收效甚微。我道:“原罪?别搞这一出,我不信教。”

“好吧,让我来告诉你。”她放开我的下巴,凑到我耳边轻声说,“我是古人类,古人类才是这个星球的正主,你们天宿人不过是我们创造的武器。但是你们不满统治,发动战争毁灭了我们。”

什么?

天宿人不是人,而是古人类制造的武器……

我抬头,不可置信。

她哈哈一笑:“这是你们的原罪,好战嗜血。我的家园因你们而灭亡。”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由晴转阴,然后一脚踢在我腹部上。

我腹部一阵痉挛,剧痛瞬间弥漫。心想这太离谱了,天宿人竟然是被创造的兵器。

柒碧又拽住我的头发往墙上撞:“战争太悲伤了。”

真好笑,我忍不住笑了。她一面说着战争悲伤,一面杀人不眨眼。

如果她说的话是真的那更可笑了。

“追求自由有错吗?再说你们创造兵器不就是为了战争?”

“哈!太好笑,你想想看你们笼子里的工具对你说‘我要自由’,然后疯狂的杀戮,男女老少一个不落。我的故土,我的家人,我所珍爱的一切,都毁在你们手里。”她将我摔在地上,指节青白。

我重重撞在墙上,匕首掉落一旁。

岸辰担忧地看着我,头上冒汗。

“我不过是在纠正错误,为国报仇。”她下定结论,目光冰冷地盯着我。

我冷笑,说:“你报仇的方式就是虐杀不知情的无辜者吗?”

她古怪笑了,抬手就给我一巴掌:“谁无辜?你真当你纯洁无暇呢,享受了初代的福利想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做梦呢?”

她捡起我掉落的匕首,走过来坐在我身上高举匕首。

在匕首落下的最后一刻,岸辰挣脱束缚向这边一撞,柒碧被撞到一边。

她略带惊讶地看向岸辰,捂嘴笑着说:“好感人。”

话音落下,风雪凭空而生,气温骤降。墙面瞬间结满冰花,美得犹如一幅画卷。

我转头望去,岸辰的四周被冻住无法动弹。而柒碧则走到岸辰身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住手……”

一时间我愣住了,只吐出两个绵软无力的字。柒碧充耳不闻,抬手然后落下,血溅墙壁。

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为什么不强硬地劝他走呢?是我心里还在期待他能为我分担压力吗?

其实我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吧,口头劝他走,实际上不希望他走。因为我不希望独自一人。

悔恨,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它像藤蔓先是趁人不备缓缓缠住心脏,而后猛地紧缩。

窒息感凭空蔓延。

“住手!”我痛哭着,心脏好像空了一块。

灵魂被锤子一锤锤敲碎,在碎片中一株幼苗破土而出。当我反应过来时,我的四周已燃起火焰。

火焰融化寒冰,水蒸发为汽,整个房间如同蒸拿房。

柒碧见状,擦了擦脸上的血,看向我:“哈哈,只要逼一逼你果然能变强。”

她踏在火焰上,寒冰扑来:“做我契子如何,我很强哦。有我这么强的契主,感恩戴德吧。”

我站起身,注视她道:“你又与他们有什么区别?残暴、冷漠,一面说天宿人有罪,一面又要与我结契。”

“所有人都是蠢货!”她突然大叫,眼泪簌簌流下,悲伤无比,“太悲伤了,一面宣扬自由一面残暴不仁;一面歌颂爱情,一面跪舔权力。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残暴?是你们错了,不是我错了!”

有病,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我不欲多言,手中火焰凝聚握拳朝她冲去。

火焰与寒冰猛烈对撞,最终化为蒸汽。

柒碧的冰刃刺来,我侧身躲过,高温让匕首边缘融化流水。她攻势凌厉,冰锥如雨点般掉落。

我集中精力将火焰化为长矛向她刺去,她挥手凝结冰墙挡住这一击。

但下一秒冰墙瞬间汽化,热浪弥漫,灼伤了她的手臂。

她闷哼一声,眼中疯狂更盛。

寒意再次弥漫,冰晶也重新攀上墙壁。

我动作僵硬,咬着牙催动我所有精神力释放火焰,这一次火焰不再是橘红色,而是刺眼的白炽,温度骤然提升,空气扭曲。

我向前冲去,无视刺来的冰刃。

高温瞬间蒸发近身的冰锥。

我右拳裹挟着白焰,狠狠砸向柒碧面门。

她瞳孔骤缩,仓促抬手格挡,但来不及了。

“砰!”我一拳砸中。

她整个人被打倒在地,美丽的脸庞上留下一个红印,鼻梁歪斜,口角流血。

火焰爬到她身上瞬间点燃,她发出凄厉惨叫,试图扑灭火焰,但白焰如附骨之疽。

我逼近,左手扼住她咽喉,将她提起。火焰从掌心喷涌,瞬间包裹她全身。

“哈!没用的,你们天宿人回归天际树一次次轮回,永远、永远都不会结束,杀了我你能拯救谁?”在火焰中,她嘴角勾起艰难说道,“哈哈哈哈哈哈,好笑啊。”

我一言不发,如她所说我谁也救不了。当我想要拯救什么时,我才发现我引以为傲的一切不堪一击。

“所以呢,又如何?”我语气漠然。

她咧开嘴狂笑不止,就像个疯子。

我静静看着她。

火焰持续燃烧,她的身体一点点消失。

我松开手,眼前空荡一片。

房间死寂,只有融化的雪水从墙壁滴落的嗒嗒声。

我站在原地,看着空荡的房间,都消失了,谁也没能留下。

我没有胜利感,只有无尽的疲惫和空洞。世界一片死寂,冷得刺骨。

走出房间,走廊寂静,唯有灯光闪烁。

我不知道要去哪,只能漫无目的地行走。

这时一个人从我手边的房间冲出,掐住我脖子将我抵在墙上:“你杀了柒碧,是不是?”

我抬头发现那也是一个白衣人,戴着面具,红色瞳孔。

“是啊,怎么了?你是她身边那个男的?叫什么来着?里双对吧?”我面无表情。

与柒碧那一战早已耗尽我的精神力,我无力反抗。

此刻被他扼住咽喉,窒息的痛苦席卷而来,我脑中却只有一个念头:也好,死了就解脱了。岸辰死了,幂萌死了,那么多人都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累,太累了。

可当他的手逐渐用力,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时,油然而生的恐惧使我颤抖。

我想起幂萌、岸辰还有死去的同学,死了就是死了,像雪融在雪地里,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如果我死了,关于我的一切,连同记住他们存在的我,都将归于彻底的虚无。

我不想死!

不是为了复仇,也不是为了什么大道理,只是……不想变成彻底的“无”。

我用力试图掰开他的手,可那只手纹丝不动。

氧气稀缺,视线开始模糊,头陷入昏沉。

啊,也许我真的会死在这里。

变故陡生,他突然松手。

空气涌入肺部,我剧烈咳嗽,一边向前看去。

雾宜不知何时出现,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里双捂着后脖颈表情愠怒。

可还没等里双说话,雾宜只是瞥了他一眼,他整个人就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存在。

我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声音嘶哑:“他死了?”

“没有,只是暂时离开了。”雾宜回答。

然后,我脖子处的酸痛突然消失,我再次开口声音不再嘶哑:“你做的?”

我抚摸我的脖子,心情却好不起来。

他点头。

“谢谢。”我憋出两个字。

接下来我却不知该说什么,对他我没什么可说的。

他开口说:“你想变强吗?”

谁不想呢?如果我能像他这么强他们就不会死了。

“想啊,但能有什么办法?”

“那和我结契你就能变强,当然你可以是契主。”他说。

“变强?”

我看着雾宜那张永远平静的脸,血腥味好像还黏在鼻腔里,柒碧死前那疯癫的笑还在耳边回荡。

柒碧说什么来着?兵器?我们天宿人,不过是古人类造出来、又反噬了主人的…兵器?

哈,真讽刺。

我一直拼命想要的力量,搞不好真就是刻在骨头里的杀戮程序。

岸辰…岸辰就死在我面前,死在我这个“好兵器”的无能里。

现在,他问我,想不想要变强。

我扯了扯嘴角,大概是笑了,但估计比哭还难看:“想啊。怎么不想?想得发疯。要是能像你一样,动动手指就让那疯子消失,岸辰是不是就不用死?那些死在盛徽的人,是不是都能活?”

“可然后呢?”

“接受你的力量?跟你结契?别逗了。我恶心那套东西,从骨子里恶心!一个主人,一个奴隶…柒碧想用这玩意儿羞辱我、控制我。你呢?雾宜?”

“契主和契子对你来说只是一个不重要的称谓吧?”

我嘴巴不停,似乎想将心里所有的苦闷倾倒而出:“你站在那么高的地方,看我们就像看蚂蚁打架。你对我的‘好’,给我的‘尊重’,剥开来是不是也写着‘有趣’两个字?”

“岸辰死了!他的死,我的无能,我像个破机器一样被逼到极限才爆发出的那点火星子…这一切的份量,在你眼里,是不是轻飘飘的,就值一句‘有趣’?”

说着说着,我又笑出声。

可笑,太可笑了。

“你的力量?强大、唾手可得。可我要是伸手接了,我还算什么?我不用你的力量。我宁愿当个破铜烂铁,当个废物,当个连自己都恨的蠢货…我也要自己爬出去。哪怕爬一步就摔死…那也是我池朔自己选的死法。”

话音落下,空气中只有我大口喘气的声音。

我等着他反驳,等着他那套冷静的分析,甚至等着他直接转身走人——反正他总能做出最“合适”的反应。

可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他的目光我形容过无数次,像深潭像古井,看不见波动,就连这次也一样。

然后,他开口了。

“池朔。”

他叫我的名字,没有前缀,没有后缀,干净利落。

“你成长了。”

不是欣慰,不是感慨,甚至没有多少温度。就是一句纯粹的、冷静的陈述。

“在这种绝境里,大多数存在的选择,是抓住任何能让他们感觉‘好过一点’的浮木。力量、依赖、仇恨,或者…简单的自我欺骗。”

“但你选择拒绝,你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

最后他对我微笑。

哇塞哇塞,9万字了。

开心极了,但接下来我有一个疑问。

他们究竟怎么在一起?

[小丑][小丑][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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