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清的记忆停留在送走友人后独自小酌,再后来就什么也记不清了。
怎么回到床上要么是金佩扶她,要么是醉后自己摸回的房间。
对此宋观清更偏向于后者,如果金佩得知她半夜坐外独酌,估计一早就念叨注意身体,而不是只端来一份解酒汤和清淡的早餐。
还有件令人奇怪的事,小蛇昨夜竟没休息在她身侧,而是和仓鼠窝在了床边软榻。
只不过仓鼠被绞紧在小蛇蜷起的身躯中,黑色豆豆眼哀求着宋观清才得以获救。
宋观清对睁眼没看见小蛇略感失落,转念想小蛇向来对气味敏感,定然是满身酒臭熏着它不愿意靠近。
喝了解酒汤,宋观清先去沐浴一番,身上酒味散尽后摸了摸小蛇。
察觉出小蛇没有抗拒的姿态,温顺盘上了她手臂,宋观清小小郁闷才烟消云散。
久归得去莲花镇拜访爹娘,昨中午就收到了来信,趁着府衙休假的两天,宋观清带着小蛇和小鼠坐马车回了趟。
自从见过小青蛇自个找回来,宋钰对小蛇的好奇比姐姐归家还感兴趣,就盼着宋观清回来把小蛇给他再瞧瞧。
靴子刚踩稳地面,宋钰蹦跳从府内迎了出来,“阿姐!让我看看小......”戛然而止,宋钰尴尬一笑,退到边上把位置让给爹娘。
侧过身拍了拍嘴,答应过姐姐不能把小蛇的存在告诉爹娘的,一激动差点说脱了嘴。
“小什么?”江知然狐疑问。
“小......”宋钰眼睛滴溜溜转悠,小了半天没小出个理所然来,求助看向面色平静的姐姐。
宋观清无奈手伸进了袖中,宋钰一看架势不妙,要被爹爹知道阿姐养条毒蛇,那还不得臭骂一顿再给蛇打个结扔出去。
当即满脸大义往宋观清面前一站,仰着脑袋闭着眼睛道,“小说,是小说!我让阿姐给我从京城带小说回来的!”
状况之外的宋泊荣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外出那么久的姑娘是胖了还是瘦了,就见江知然眯起眼睛一巴掌拍开挡道的宋钰,双手一摊跟小时候揪两孩子错事一样,“拿出来!”
先是毛茸茸的触感蹭到了掌心,三双眼睛定睛一瞧,一只长毛的白老鼠缩着爪子乖巧坐着,随着笑容毛茸的嘴巴露出两颗白白的小板牙。
江知然:“……”
“宋钰说的小东西就是这个。”宋观清面不改色道。
“老,老鼠?”宋钰难以置信瞪着半点不怕人的白鼠,难不成姐姐不养蛇改养老鼠啦?
江知然连忙把热乎乎的一坨送回宋观清手里,眼神奇怪地看着自家姑娘把一只白色长毛没见过的老鼠塞进了袖子里,顿时觉得头疼的厉害。
问道,“你养老鼠干什么?”
“偶然间看到这个小家伙,天气那么冷,要是不管会被冻死的。”宋观清如实说道。
老鼠在寻常百姓眼中是偷粮食的坏家伙,不喜欢是很正常的事,但总不会面对竹叶青那样非要她丢掉。
宋泊荣余光一直瞥着自家夫郎的脸色,一有不对劲立马出来打掩护,只听江知然思考了片刻,“再让我看看呢。”
宋观清不动声色翘起嘴角,将袖中趴着的小仓鼠再次请了出来,雪白的毛发要比常见的灰色短粗的毛讨喜的多,一根短小的毛茸茸尾巴随着鼻子耸动一晃一晃。
江知然秀气地眉头蹙了下,伸出一只手指戳了下仓鼠的脑袋,胖乎乎的仓鼠顺着力道往后一倒,头顶扎起的冲天辫子颤了又颤,四脚朝天躺着一动不动了。
江知然猛地抽回手,吃惊道,“它不会被我……”
“小鼠比较调皮,它在逗您玩呢。”
宋观清取出一颗葵花籽放边上,仓鼠先是鼻子动了动,而后圆滚滚的身子一歪,短短的前肢把瓜子抱进了怀中。
“有意思。”江知然无反感,宋观清心放下一大半。
一切还要慢慢来,总不能让爹娘一下就接受她养蛇的事,目前看来爹爹对长毛的小动物接受度比较高。
大家注意力放在小鼠身上时,一直躲在袖子里的小蛇不甘心探出脑袋,尾巴尖一下一下拍打着宋观清臂弯表达不满,竖起的瞳孔紧紧盯着耍宝的蠢鼠。
眼看着糊弄过去宋钰没来得及松口气,余光撇到探出头的青蛇,吓的一激灵,挥着手小声道,“回去,快回去。”
小蛇疑惑地看向不断对自己打手势的人类,似乎这人是宋观清的弟弟,上次是他发现了自己。
对于有人注意到自己小蛇表示很开心,当即要出来跟蠢鼠来一场正面的较量,看看谁更能讨人欢喜。
想法冒出来还没能执行,一只温暖的手掌不动声色掠过袖子,将跃跃欲试的小蛇摁了回去。
不甘心的小蛇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很快被安抚翻出了肚皮,下半节身躯绳子般缠绕上手腕,霸道地不让宋观清离开。
“那瓜子给我点。”江知然伸手勾了勾。
抓了把瓜子放掌心,江知然故意在仓鼠面前晃了晃。果不其然贪吃的仓鼠立马坐了起来,嗅着食物的味道矫健地跳跃蹦哒到了江知然手上。
真就是老鼠掉进了米缸。
“这小东西越看,还越觉得有点可爱。”江知然喃喃,掌心一合,“走屋里吃饭去,你娘特意下厨炖了老鸡汤呢。”
半句不提要把仓鼠还给宋观清的事。
宋泊荣快两步凑到夫郎身边,两人对着大快朵颐的仓鼠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江知然笑意逐渐扩大。
落在后面的宋钰纳闷,“没看出来爹爹还喜欢这东西啊?”
为姑娘回家这顿饭吃的好吃的饱,宋泊荣提着锅铲子后厨忙活了一上午,满满一桌子全是平日里宋观清喜欢吃的。
宋钰美美往姐姐身边一坐,瞧瞧逗弄仓鼠满是笑意的爹爹,再看看桌子下抚摸小青蛇的姐姐,顿时觉得是不是也该养只宠物讨欢心了。
视线顺着宋观清手腕上滑落在了侧脸,宋钰讨巧道,“阿姐,娘大早上就钻进厨房,后院开凿出的几块地还是我帮忙施肥的。”
“每次回来总是让你们费心。”宋观清嘴上如此说,浮现的温暖笑容不曾减淡。
哪怕在外受多大的麻烦和苦楚,回到家中有疼爱的父母和亲切的弟弟在,守护的一切就显得格外值得。
“姑娘多吃碗饭,我就觉得值得!”宋泊荣心疼道,“出去大半年,回来瘦了一圈,就说什么地方都不如清河县水土养人。”
江知然当即揭自家妻主的短,“上次你回来吃的少,一走你娘就拉着我反思,还说下次再回来要让你吃上亲手种的菜。”
饭桌上气氛融洽,时不时传来逗笑声,充满烟火气的饭香和亲人的温暖是凡尘间难得救苦救难的灵丹妙药。
“哎,阿姐。”宋钰猛然凑近了许多,一侧腮帮子鼓囊装着炸肉丸,脖子一抻艰难咽下,极力辨认下眼珠快对上了,“你脖子上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吗?怎么红红的。”
饭桌上陡然安静了下来,江知然和宋泊荣对视了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
“嗯?”宋观清下意识伸手摸了下。
“在这儿,要不是你刚刚转脖子,被衣领挡着我还没看见呢。”宋钰点了下。
说话间江知然把仓鼠往妻主怀里一塞,绕过桌子走了过来,啧了声,笑容逐渐扩大,“你这孩子,有喜欢的人怎么不跟爹娘说呢,是哪家公子啊?那么热情奔放,都嘬红了。”
三双眼睛认真看着她要个说法,宋观清哪里给的出来,摇头道,“没什么公子,真就是虫子咬的。”
“虫子咬这样?”江知然捂唇轻笑,“你爹我孩子都生两个了,还想糊弄啊?”
姑娘自小有主见,江知然不打算追问到底让人害羞,难得有点苗头可不能被他搅黄了。
摆摆手笑意更大,“没事,没事,爹就问问,说虫子咬的,就是虫子咬的吧。”
暂时没镜子宋观清不知道脖子上的红痕是什么模样,但她知道身边绝没出现什么男子,更别说是能在她脖侧留下亲密痕迹的男子了,思来想去只能吃虫子咬着了。
袖中的小青蛇小心翼翼探出扁扁的三角脑袋,圆圆的赤色眼珠眨巴眨巴盯着陷入沉思的宋观清,吻部蹭了蹭她拇指指腹。
宋观清想目前的天气还没到蚊虫出来的温度,府内家仆每日将屋内里外打扫干净,也不可能是家具地毯中藏了虫子。
那只能......宋观清看向抱着瓜子吃的嘎吱作响的仓鼠。
小鼠是自个钻马车赖上她,之前还不知道在野外哪个洞穴里窝着,那么茂密的毛发只简单梳理过却从未认真清洗过,会不会是它毛发里藏了小虫子?
宋观清摸了摸小蛇光滑的脑袋,反正小蛇没毛,能藏虫子的那就只有仓鼠了。
于是乎午饭结束,宋观清让家仆烧热碳暖的屋子如夏天。热水端上来时仓鼠本能察觉到宋观清眼神散发的危险,吭呲吭呲翻身要跑,却被一把握住了身体。
吓的一连吐了好几个瓜子仁求放过,粉粉的小爪子竖着指趴在宋观清肩头看热闹的小蛇。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它啊!是它啊!那条蠢蛇嘬的!
亲是小蛇亲的,罪是鼠鼠受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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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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