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锥生零。”玖兰枢的声音从后方传了过来，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你已经沦落为嗜血的野兽了吗。”
望舒陡然回神，为什么他偏偏要去刺零的痛处……
“前辈！我该担责！”顾不得处理伤口，她上前挡在二人之间，阻拦了不善的视线。
枢没有再说话，转身轻轻扶住了被吓得发抖的优姬。
“这里交给我吧，望舒小姐需要先处理一下。”紧随而来的理事长带着零离开了。
少年离开时回头看了望舒一眼，双眸已经恢复成了淡紫色。
“……”
望舒径直往医务室走去，枢和优姬同行。
“枢前辈。”医务室里，望舒打开了白炽灯，让冷色调的光充斥了冰凉的房间，“夜间部那边应该麻烦你过去了，毕竟是流血……”
“先让我看看。”他上前欲查看望舒的伤势。
望舒心中担忧着夜间部的秩序，后退了一步：“放心，优姬不会有事的。”
本以为被说中了心思他就会离开，但他不为所动地抬起了少女负伤手臂，微微倾身查看了伤口。
当纯血种的呼吸接触到皮肤时，有那么一瞬间望舒以为他也会咬上去。
“虽然止血很快，但是伤口很深。”枢起身摸了摸优姬的头，“那就辛苦优姬帮望舒包扎了。”
“咬得可真狠，痛不痛？”离开时经过望舒身边，他轻轻地留下了一句话。
“谢谢。”望舒同时给两人道了谢。
现在冷静下来，细细回忆了这个术式的使用过程，并未出错，那为什么会这样？
优姬颤颤巍巍地给望舒包扎了伤口，反应过来的疼痛让望舒皱眉。
所以为什么动漫里女主会在被吸血时脸红啊？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痛得脸发白……
她还没吡牙，优姬的眼泪就落下来了：“对不起，我之前踢到了什么东西摔倒了，结果让你这样……我也从未想过零会是吸血鬼。”
“他以前的确不是……”望舒看到走进来的理事长，“让理事长给你讲吧，谢谢你了优姬。”
理事长在优姬面前保持着为人父的慈爱语气：“我已经把零送回去了，抱歉……术式怎么了？”
望舒把手链递给他：“我用了，但是没效果。”
“怎么会？”理事长很是意外，“我明明试过能用的。”
“是法器出了问题吗？”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后摇头，如果不是法器的问题，那就是只能是用的人出了问题。
望舒也想到了这一点，问他对使用者有无要求。
“人类和吸血鬼都可以用……”
这才反应过来，她既不算人类也不算吸血鬼！
两人就此打住，望舒转移了话题：“我还想请你帮我开一个特别通行证。”毕竟女风纪并没有进男宿舍的权限。
理事长开始并未赞同：“我觉得让零一个人待一会比较好。”
“我会翻窗户。”
“我马上去开，稍等。”
拿到通行证后，望舒也没有立刻去找零。她转身来到了之前被零吸血的地方，那里除了地上的血迹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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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冲洗干净，顶着尚且潮湿的头发颓然地靠在床边。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有什么真的回不去了。
吸血鬼……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人皮野兽，毁了他一切还不够，还要让他也成为这样的存在……在撕裂肌理时涌入唇齿间的血液的味道已经突破了身为猎人后裔的认知，那种甘美的感触能让世间所有食物都黯然失色，而不是人类所尝到的铁腥味。他厌恶着这样的自己，却无法反抗本能的渴望。
与此同时一并涌入的还有头脑中的讯息，他从中看到了望舒曾经生活过的世界。那是一个科技便捷、没有吸血鬼的美好世界，望舒过着他梦寐以求的平凡而幸福的生活，然后在某一天在陌生的世界中突然醒来，她被迫与自己熟悉的一切分别，顶着别人的躯壳度日。
这就是，她之前想告诉自己的？
少年眼神空洞地盯着苍白的天花板，怪不得她根本不像吸血鬼，为了生活她肯定要隐瞒自己的来历，可为什么唯独相信他？
本想让她阻止自己，可现在才知道她内里完全是个普通人类，不该被自己牵扯进血腥的世界。
他起身简单整理了自己的东西，既然得知了望舒的来历，那么自己的行为就是攻击普通人类，袭击无辜人类的吸血鬼应当受到猎人协会的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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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姬？”
当望舒来到日之寮时，意外地在零的宿舍附近发现了优姬。
优姬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外人后才小声开口：“我偷偷溜进来的，零今天没来上学。”
她确实是出于好心，望舒也没拦着她，二人一起敲响了零的宿舍门。
没有回应。
见此优姬更加忧心：“零不在？”
望舒没有回答，直接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她记得动漫里，零好像有过举枪自杀倾向，虽然望舒不敢自比优姬，但是可以肯定零的状况不会好。
门内传来拿东西的轻微响动。
坏了！要是真用血蔷薇给他自己来一下怎么办！
优姬惊讶地看着望舒掏出钥匙火速打开门跑进去。
“别！”望舒进门后直接冲向零，顾不得多说，抓着他的胳膊大声问：“血蔷薇呢！”
零盯着她愣了两秒，眼神移向一旁的书桌，血蔷薇之枪正好好地放在皮套里。
望舒刚松了口气，又看到了装在一旁的行李包，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完了，这是要出走！
“你要去哪里？”她双手用力抓着零的双臂，生怕他离开，尽管已经牵扯伤口发疼。
“去协会自首。”他平静得仿佛不像是在说自己的语气，掩盖着心中难以愈合的伤痕。
“自首？！你知不知道我……”
“呃……”
二人转头看向门口，优姬正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望舒连忙道：“你今天没来让优姬担心坏了！”当然她更担心就是了。
“对不起……”优姬有些慌乱，“零，虽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还是想和你做朋友……”。
优姬离开后，二人还这么站着相对无言。
终于望舒先打破了沉睡，问了一个尴尬的问题：“你不问我怎么进来吗？”
“……”零抿着薄唇不语。
望舒垂下头泄了气：“我找理事长拿了备用钥匙……”
“你该用枪的，你其实很害怕吸血鬼吧，毕竟那个时候，被吸血鬼撕咬着的你的眼神，是不会说慌的恐惧。”
“不……”
“你的血中记忆不会骗人的。”他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我能看到，像我这样的怪物，是挑战你世界观的存在。”
望舒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了他眼眸中的悲怆。
“突然离开自己世界的你，不应该被牵扯进来。”他突然伸抓过望舒负伤的手臂，扯开绷带让她直面伤口，“下一次，无论我的猎物是不是你，都不会只有这个程度了———我说不定会杀了他！”
望舒愣愣地听着他的话，异色的眼瞳微微颤动：“我以为，对你撇清我和吸血鬼的关系，你就不会排斥我了。”
“所以我才要去自首。”零轻松挣开她，转身拿起了行囊。既然不想再连累无辜的望舒，那他就去让别的猎人处理掉自己。
然而望舒死死地堵住了门。
“让开吧。”
“已经四年了，”她的眼睛里有隐隐的水光，“你还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自我放弃？”
“对，我是害怕你。”他不回答，她就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那也是怕你受伤！”
望舒直视着他的眼里映出的自己的影子，心里涌动着难奈的苦涩，交织着身处异世悲伤和对未来难以抵抗的忧虑。
"零……协会那边有问题，如果你坚决要走，我无论如何都要挽回你。"她死死盯着零，如果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面前的人好像会真的消失，“我要做与你并肩的伙伴，和你一起战斗。”
“就算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怎么忍心置身事外？”
零移开目光，眼中宛如一潭死水：“你知道的，我迟早有一天会变成什么样。袭击无辜人类的吸血鬼应受协会裁决。”
正在努力想办法劝回他的望舒听了他的话，连忙道：“现在你眼里我是人类了？”
她明白被吸血鬼所害的零，在自己变成吸血鬼后会有多厌恶自身，以至于想到了放弃，可这不是他的过错：
“我突然穿成人和吸血鬼的混血，可我的灵魂还是我。你要是把自己当成失去理智的吸血鬼，那照这么说我也不算是无辜的人类了！你也是被迫变成吸血鬼的，既然现在你认为我是人类了，那为何不把自己当成未来的猎人？”
“我知道你不希望出现这样的状况。”说到这里，她缓缓垂下了头，“对不起……那个时候，我的猎人术式失效了，是我的过失。而且————”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零沉默过后，面带愧色地打断了她，“四年前是，现在也是……”
望舒勉强松了口气，故作轻松地对他说：“没有没有，我好得挺快的！啊对了，所以你才不准走，否则我白痛了。”
“有换药吗？”零说着帮她把散开的绷带重新扎好，看着她还紧崩着抵在门上，零转身放下了行李包。
“不用再换的，好得挺快的。”望舒满意地看着零给她包好后还打了个蝴蝶结。
她转身把门锁好，又检查了一下窗户，这才小声问零：“你从我的血里都读到了什么？”
“有关于你的世界的日常生活方式与世界观。”
“详细点呢？”
望舒之前就想过用她的血时告诉零，结果那时候出了意外，慌乱间也不知道他能读出什么：“呃…就是你知道我看过的动漫什么的吗？”
零有些疑惑：“没读到这些，怎么了？”
“没什么……”是因为血量不够，还是因为剧中人都不可知“命运”，如果是后者，那她还能改变吗？
“我……想告诉你一些事，可是我总觉得我们被人监视着。”
“不敢说吗？”
望舒点头，其实她想的是通过血液传讯，但现在提这个建议对双方都过分了。
“我因为一些原因，知道救你的办法，所以请给我们一个机会吧！”望舒扭开门锁，拉着零的手臂向外走去，“零打起精神来！我们一起去巡逻！”
既然知道未来的灰暗，那她就要努力去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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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自家中的变故后，零一直少言寡语，但是亲眼见这个状况，望舒满心都是想让他早点振作起来。
既然知道她不是这里的人，那聊天内容也该没那么拘束，于是她决定找点关于她那个世界的话来热络一下气氛：“要是有监控就好了，这样坐在监控室里就行，不用辛苦巡逻。”
“现在没有那种技术。”他淡淡地回了一句。
望舒没想到他居然知道监控：“这么说，你知道这个？”
结果他回答说：“从你那里知道的。”
“唉？”望舒开始感兴趣，“你以前知道类似的吗？”
“有。”
她迫不及待地问：“那在哪儿？要是真弄到这个，是不是就不用巡逻……”
零给她泼了盆冷水：“不亲自巡逻我可不放心。并且我只是以前在古书中看过类似的而己。”
二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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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从何而来（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