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激烈的敲门声时，戚桉还窝在床上闷头大睡，他随手将脑袋下的枕头砸向房门，声音瞬间消失了，紧接着蒋烨的声音传来：“小七？别睡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戚桉轻轻“啧”了声，却还是睁开眼，抓了把头发站起身，摇摇晃晃去给蒋烨开门。

一开门便看见了笑嘻嘻的蒋烨，关心道：“小七！昨晚喝醉了，头还疼吗？”

戚桉揉着眼睛，除了胃有些不适，脑海中的记忆有些断线外，身体其他部位并没有不舒服，他摇摇头，反问：“我没事，你说的好消息是什么？”

蒋烨听到这笑得更欢，兴奋地说：“公司最近正在筹备一部大IP向电影，里面有几个小角色，让我们去试戏，这也许是你的荧幕首秀！”

戚桉这才清醒起来，却不太能懂，提问道：“试戏？要表演吗？”

“当然啊，”蒋烨说，“导演根据你们的表现来选角，不要怕小七，你虽然五音不全，但是演技的巨大进步我们还是有目共睹的。”

“……谢谢。”戚桉眯了眯眼，还是道了声谢。

“好了好了，你快去洗漱吧，面试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带你去。”蒋烨催促着，侧身让出一条道。

最后戚桉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被带到了试戏房间外的走廊，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戚桉眼熟的没几个，看样子不只有穗安娱乐的演员。

蒋烨领着他往前走，偶尔看见熟人会唠上几句。戚桉没打算开口说话，只是接过蒋烨递给他的剧本，翻开认真琢磨着。

蒋烨看着他，突然笑起来，说：“没想到你还会露出这么认真的表情，平时要不桀骜难训，要不傻呵呵的，幸好王栎那孩子没跟着，不然他又要化身狂热粉丝捧杀你了。”

戚桉被他逗笑，嘴角扬了扬，还没说话，走廊尽头忽然出现了一个意外熟悉的身影。

穿着正装身形笔挺的身影格外吸睛，所有人同时怔住，裴岁聿脸上挂着淡笑，走过懵逼的一路人，视线都没歪一下，径直走到房门前，抬手礼貌地敲了敲，获得允许后推门而入。

戚桉简直大跌眼镜。

他的脑子一瞬间就灵光了。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昨晚喝醉之后，是裴岁聿帮他解了围，回到公司后也是裴岁聿将他送回房间，最最重要的是，王栎喊裴岁聿为“老板”，蒋烨对裴岁聿唯听是从……

……

戚桉一言难尽地看着蒋烨，艰难地开口：“蒋哥，你……他……裴岁唔……”

他话还没说完，蒋烨先快一步捂住他的嘴，瞪着眼厉声教训道：“小点声，这里这么多人呢，有什么话试戏结束后再说！”

戚桉被捂得几乎喘不过气，这还是蒋烨第一次这么严肃地教育他，他又不经感到憋屈，皱着眉甩开蒋烨的手，低头继续默读剧本。

蒋烨见状有些无奈，轻轻叹了口气，正想往房间里瞄一眼，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房间里走出一个人，喊了个名字，随后有人站起来跟着那人进入房间。

“开始了。”蒋烨回头对戚桉说，戚桉只是点点头，视线落在紧闭的大门上。

不知过了多久，戚桉终于被叫到名字，他将剧本放下，没什么表情地起身，倒是身经百战的蒋烨有些紧张，像是送自家小孩上学似的叮嘱道：“不用怕，你想怎么演就怎么演，不要被别人影响。”

戚桉好笑地勾了勾嘴角，点着头说：“好。”

房间里很空旷，只有两张桌子和一个小舞台，桌子前坐着四个人，裴岁聿身边是导演，蒋烨和他介绍过，两人坐在中间。两旁的人戚桉都不认识，他也不在乎，只是微笑着自我介绍。

简短的介绍结束，导演点点头，手一指，示意他可以开始表演了。

实话实话，戚桉还是有些紧张。

特别是还有裴岁聿。

他到现在才真正意识到，这人，貌似是自己的上司……

莫名的压迫感弥漫在四周，戚桉只能强迫自己代入角色，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演完的，只知道导演对着他点点头，助理礼貌地请他出去，然后叫下一个人。

他懵懵懂懂地走了出去，蒋烨站在门口等他，看见他的模样愣了下，随即笑起来，说：“感觉怎么样？第一次不知所措是正常的啦，咱们的机会多的是，下次肯定会过的。”

戚桉只是沉默地点点头，跟在蒋烨身后走回自己房间。

王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一见到他们就开了口：“蒋哥！戚哥！”

蒋烨点了点头，朝他甩了个眼神，王栎十分有眼力见，没问试戏过程，而是拿出了一份合同，递给戚桉，说：“哥，这是上次你看中的那套房子，我已经和房东谈好了价格，合同也拟好了，我看过了没有问题，就差你签字了。”

戚桉顿了下，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接过合同签了个名。

王栎将签好名的合同小心地收起来，激动道：“戚哥，今天咱们就可以搬过去了，我来帮你收拾行李吧！”

戚桉点点头，打开门让他进去，蒋烨拍拍他的肩膀，说：“今天就不给你排课了，好好休息一下，以后不住在公司了也要注意身材管理，少吃点热量高的东西，多锻炼，健身也是需要的，以后帮你在旁边的健身房里办张卡……”

蒋烨一唠叨起来没完，直到被一个电话叫走才消停。

王栎见他一走，立刻招呼戚桉，说：“哥，今天试戏辛苦了，肯定没吃早饭吧，等会儿带你去吃点好的！”

“好啊！”戚桉眼睛一亮，正准备提点建议，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作为一个艺人，应该要时刻注意身材管理。”

戚桉浑身一颤，猛地回头，瞧见了裴岁聿，他双手插进西裤口袋，眸子微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五官深邃，表情淡然。

饶是不想承认，戚桉还是腿软了一下。

绝对不是因为这人长得好看，而是心虚。

戚桉顿时往后退了一步，像是掩饰，有些恍然惊措，语调都高了：“你、你怎么在这儿？”

裴岁聿观察到他的举动，挑了挑眉，嘴角微不可查地扬了起来，反问：“这是我的公司，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轰——！

戚桉的天塌了。

这是真的，这真的是裴岁聿的公司。

荒谬！

大意了，自己怎么也没想到会再次落入这个老男人的手中！

他突然又想起来，出院那天，裴岁聿笑着说等自己去找他，还有自己的一切行程，每次都会被裴岁聿知道，原来错怪小齐了，都是自己的疏忽。

戚桉现在才发现自己有多天真，天真到愚蠢。

裴岁聿没让他反思自己，而是在他坍塌了的世界上再踩了几脚。

“戚桉，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戚桉霎时一愣，满脸懵地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

裴岁聿面无表情，继续说：“我听蒋烨说你一直在上课，为什么演戏一点进步都没有？你刚刚的演技，你的同期轻而易举就能超越，你不是不喜欢被人说吗？你不是想赚钱吗？你拿出点实力来啊。”

戚桉有些愣神，然后反应过来，双手握拳，满脸不可思议，为自己辩诉：“明明是你……”

“就因为我也在？”裴岁聿像是听见什么笑话，轻笑一声，说，“戚桉，我现在很后悔让蒋烨签了你。”

“蒋烨手上的资源能把你捧到顶流的位置，可你还只是个花瓶，只会被人谩骂，你以为你受得住吗？”

王栎听见这话都愣了几秒，正想维护自家艺人，戚桉先爆发了：“姓裴的，你别以为我不敢和你动手！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就因为你是这儿的总裁？”

王栎满脸震惊，看向同样咄咄逼人的戚桉。

最让他震惊的是裴岁聿，这人没有气恼，还是笑着，像是什么都没听见，转身准备离开：“戚桉，没人会逼你留在这，我希望你能想明白你为什么想成为艺人，不管是为什么，想明白来，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戚桉原本很生气，听见这句话却怔住了。

不想让自己受到伤害……是什么意思？

他来不及追上去问，手机震动起来，是蒋烨的消息。

【蒋烨】：小七，给你建了个微博号，你先自己用着，每天营销一下自己，发点日常圈圈粉，特别是自拍哈，多发！文案到时候看着写就行。

【蒋烨】：对了，我刚给你接了两个工作，都是综艺，一个当飞行嘉宾，密室逃脱类的，另一个是常驻，生活慢综，不用动脑，适合你，等会儿我把节目策划发给你，你自己先看看。

戚桉大致了解了，给蒋烨回了个“收到”。

被这么一打断，戚桉也懒得再去追问裴岁聿那句话的意思，只是冲王栎扬了扬下巴，继续收拾自己的行李，说：“王栎，咱俩等会儿去吃火锅吧。”

王栎愣了愣，真的犹豫起来：“可是……”

戚桉瞥了他一眼，问：“怎么，你是他的助理还是我的助理？”

王栎瞬间站直身，朝戚桉一点头，严肃地说：“我当然是戚哥的助理。”

“嗯。”戚桉满意地点点头，指挥道：“行了，你定包厢去吧，最后一顿了，以后就没得吃了。”

最后两人吃饱喝足，将行李通通搬上车，来到戚桉的新家。

在搬来之前王栎已经请家政来收拾过一遍，还买了很多新家具，房子看上去比照片还大还要漂亮，楼下就是音乐喷泉。

戚桉十分满意，等家里收拾完后，王栎告辞走了，他立刻躺在柔软的床上，脑海里还在回荡着裴岁聿对他说的那些话。

不是，裴岁聿他到底凭什么啊？！

总是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让自己生气，关键是自己听不懂啊！

而且裴岁聿好像不会生气，只有自己一个人生闷气，怎么想怎么划不来。

他忍不住给小齐发消息控诉。

[小齐，你怎么不早说你家老板是穗安娱乐的总裁？！]

小齐回复的很快。

【小齐】：不是，哥，你也没问啊。

【小齐】：怎么了？我家老板欺负你了？

“……”戚桉无语。

欺负？

他才不会被裴岁聿欺负呢！

戚桉赌气似的将手机一扔，又忽然想起来蒋烨和他说的那个慢综，他又捡起手机点开节目策划。

如蒋烨所说，一个是密室逃脱，他担任游戏中途出现的NPC。这样很好，毕竟这个节目热度实在高，能参加的嘉宾也都是有流量有实力的，蒋烨给他安排这个角色，不抢戏又能给观众留下印象。

另一个是生活慢综，热度不算高，请来的常驻嘉宾也多是新人，只有一个超一线明星助阵。但出品方是当下的综艺王者，慢综节目本身就自带热度，加上铺天盖地的宣传，在期待榜上甚至遥遥邻先。

戚桉不得不佩服蒋烨的能力。

慢综的开拍日期就在一周后，戚桉仔细研究了会儿，最后在蒋烨的提醒下登录微博。

裴岁聿看见微博消息的时候是在半夜，他正忙完工作，拿起手机，看见了戚桉躺在床上的自拍还有和他本人性格严重不符的文案——七彩糖们，晚安咯~

他嘴角抽了抽，蹙起眉，也不顾时间，当即给蒋烨拨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蒋烨还没来得及开口，裴岁聿先说了话：“蒋烨，戚桉的微博是你让他发的？”

蒋烨立刻回道：“是，怎么了裴总？”

裴岁聿深吸一口气，说：“我不是说过不准给他安排人设吗？”

电话那头愣了下，蒋烨犹疑的声音传来：“什么？他发了什么？”

紧接着那头安静下来，一瞬间死寂在两人之间蔓延，蒋烨简直要吐血了，结巴道：“我c……”

脏话很快被憋了回去，他惊异道：“我的妈！这是什么？”

裴岁聿面无表情，冷声道：“你觉得我会知道吗？”

蒋烨立刻闭嘴，想了想说：“裴总，我去问问。”

“嗯。”裴岁聿挂断电话。

十分钟后蒋烨给他发了消息。

【蒋烨】：裴总，是这样，小七不会发微博，那个微博是小七的助理发的，小七也不知道，我已经惩罚过他们了。

【蒋烨】：还有，七彩糖是戚桉的粉丝名，已经有超话了，热度还可以。

裴岁聿看着这两条消息，又给席薇打了个电话。

“席薇，找个人管理戚桉的微博，给他配个专业的团队。”

电话那头很快应了声。

电话结束，裴岁聿再次点开那个微博，放大照片。

男生似乎才洗过澡，穿着白T恤，刘海有些潮湿，脸颊上还在滴着水，滑入白色布料下若隐若现的锁骨中，像一朵清新又娇艳的花。

裴岁聿换至自己的微博小号，毫不犹豫点了个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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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