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依照惯例前往食堂打饭，随后给冲田沐司送去。那家伙要是没人提醒，必定会整日泡在道场，直到过了饭点，再随意拿几块点心凑合自己。
果不其然，除了夏季会待在队长办公室，其他季节她都会在道场磨炼意志，当然，这是在没有“外出任务”的时候。
嘴硬心软的栗发少女走到半途，突然想起了某人的哥哥，她扬起一抹比平日更为明艳的笑容，跑回厨房要了一勺芥末，而后在厨师目瞪口呆、嘴角抽搐的表情下，毫不犹豫地尽数加入。
原本一看就很诱人的暖黄色，瞬间变成了让人不忍直视的惨绿色。雪夜把勺子扔给厨师，道了声谢谢，在厨师拼命摇头的夸张动作中走出厨房。
当雪夜来到道场时，冲田沐司正全神贯注地练习着，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但她的动作依旧刚劲有力，充满了力量感。
“喂，呆司，吃饭啦！”雪夜大声喊道。
冲田沐司听到声音，停下动作，转过头来，看到雪夜手中的食盒，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走了过来。
雪夜将东西递给对方，脸上带着一丝坏笑。冲田沐司打开饭盒，看到那惨绿色的食物，脸色瞬间变了。
“这是什么？”冲田沐司皱着眉头问道。
“嘿嘿，特制的美食，快尝尝！”雪夜笑着说。
冲田沐司无奈地摇摇头，拿起筷子，夹起一口放进嘴里。瞬间，她的脸变得通红，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雪……夜！！”冲田沐司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就在这时，道场里的其他人也围了过来，看到冲田沐司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七席，您这是怎么了？”
“哈哈，看来这饭不好吃嘛！还是说您吃不了辣啊?”
冲田沐司瞪了他们一眼，大家赶紧止住笑，倔强的女孩怎么会让同僚知道自己根本不会吃辣。
等她缓过劲来，又狠狠瞪着雪夜，“你等着，我吃完再跟你算账！”
说完，她强忍着呛鼻的辣味，继续吃了起来。
结果与预想分毫不差，五番队身着道场服的汉子们眼睁睁地看着五番队的【第三人】捂嘴倒地。沉静一秒后，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七席——！！！”
“快、快去给七席拿个饭团来啊！！”
“不不不！这种时候应该喝水！”
“都别瞎嚷嚷了！这完全是要送去四番队急救的节奏吧！”
被呛得无法开口的冲田沐司，被手下们塞下好几个饭团，又在汉子们"我们都是为了您，待会求不打死"的惊恐目光下被灌下一大杯水。在此期间，罪魁祸首雪夜悠闲地靠在门边，笑得花枝乱颤。
等冲田沐司顶着红红的眼眶抽出木刀时，已过去了半个时辰。本想抽那群关心则乱的糙汉子们一顿来泄愤，但对上他们那充满愧疚与担忧的眼神，冲田沐司还是心软了，她咂了下舌，生硬地吐出一句:“今天就到这里”。
他们的眼神，壬生狼少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当年她带兵打仗时经常见到。如果非要形容，那便是有心做好事却弄糟后的不知所措，面对这样的眼神，再多的火气也发不出来。
等队员们都离开后，冲田沐司立刻对上雪夜，和栗发少女在道场激烈地打了一架。雪夜躲避的姿势优雅而从容，仿佛早已料定了那卷起气流的木刀不会狠狠落在自己身上。
事实证明，她是正确的。
打又打不着，骂又骂不过，冲田沐司闷声不吭地散发了一会儿怒气，便一屁股坐到食盒边生闷气去了。
本想去安慰一下，毕竟狗狗也是有脾气的，雪夜刚迈出几步，就看见道场窗户的栏杆外，蓝染惣右介正静静地伫立在后院。他背对着雪夜，身姿挺拔如苍松，双手自然且放松地垂于身侧，微风轻柔地撩动着他的衣角，衣袂飘飘。
感受到身后的视线，蓝染不紧不慢地转过头来，那动作流畅而优雅。他先是微微颔首，向雪夜示意，紧接着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轻轻勾动着掌心，那姿态看似轻柔随意，实则蕴含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她应该庆幸，蓝染没有蹲下拍拍手让她过去吗？（唤狗的姿势）
雪夜走过去，只见蓝染身旁立着皮肤黝黑、顶着爆炸头的东仙要。东仙要微微躬身，头略略低垂，脸上波澜不惊，那双失明的眼睛却仿佛能洞悉一切。当他开口说话时，身体前倾的幅度更大了些，双手规矩地垂放在身侧，显得极为恭敬谦卑。
“这是九番队新晋第五席，东仙要。”蓝染说道，语气温和平缓。
东仙要跟着说道：“我名东仙要。”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话音刚落，他微微侧头，像是在用心倾听周围的动静。
“敢问阁下是否同我一样愿意为蓝染大人献上忠诚？”东仙要再次开口。
雪夜歪头一笑，回了句：“让局外人献什么忠诚，我保证不掺和你们的事情，也不会让你们掺和我的事情，这总行了吧？”
在东仙要问出这句话时，蓝染并未加以制止，只是面带微笑，静静地凝视着雪夜，眼神深邃如海，令人难以捉摸。
“喂。”身后传来冲田沐司冷然的声音：“你在和谁说话？”
“嘿？气消了？”她侧头看向站在道场里的冲田沐司，隔着窗户的几根木栏，嘲笑道地指向蓝染惣右介：“当然是你们家那位的副队长啊，你被呛到丧失视力了吗？”
深感和她搭话就是个错误的冲田沐司额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你耍我吗？蓝·染·副·队·长·在·哪·里？”
雪夜瞬间犹如被闪电击中般，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冲田沐司从不开这种玩笑，她说不在，那必定是不在……或者说，那必定是应该看不见的。
栗发少女瞬间感觉手脚冰凉，眼前的画面全变成了黑白分明的模样，有什么东西缓缓从心底升腾而起，仿佛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揪住了她的心脏。雪夜缓缓回头，视线由地面慢慢上移，每上移一寸，心中的恐惧就增加一分。
阳光下，粽发男子微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
‘嘘’，你的底牌暴露了。
是安逸的生活让她忘记右眼的能力了吗？竟然没有分辨出对方的伪装。
“……蓝染副队长啊，当然是不在啦~~”栗发少女转身，仿佛失去了再次回头看向那个男人的勇气，她笨拙地岔开话题，心中却如乱麻一般：“呐，呆司你知道吗？甜品屋又出新品了哦！”
本该是毫无头绪的话题，但雪夜只觉有一股凉意从骨缝里渗出，缓缓地，流遍全身。
……
今后应当如何？
她的内心充满了迷茫与不安。
如何让冲田沐司远离蓝染惣右介？
如何不让任何人被卷入她和蓝染惣右介的暗潮？
如何在事件爆发的那一天得到冲田沐司绝不被波及的承诺？
如何为自己争取到优势？
如果......如果我先死掉，她怎么办？
如果......
如果......
……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让她感到无比的焦虑和恐惧。
我该怎样……活下去？
雪夜再一次被蓝染惣右介试探了，而后……几乎是不可避免地被发现了底牌：右眼的秘密。
“果然 ，还是躲不掉啊！” 她在心中绝望地叹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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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冲田还置身于新选组的岁月。
“沐~司酱！”
身后传来一阵紧促的咚咚脚步声。
被唤作‘沐司酱’的少女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她稍稍侧头，朝着匆匆奔来的男子轻点下头致以问候。
男人神秘兮兮地咧嘴一笑，蹲在她身旁，犹如献宝一般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木盒。
轻轻开启，瞬间白雾弥漫，十几块大小各异的冰点跃然眼前-------那实乃难得的奢华之物
“点心？”
“嗯嗯，我从阿岁那里弄来的，一起来享用吧~~”
嘴角上扬，壬生狼里最为年少的成员拿起一块点心，边吃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别死了。”
回应男子满心狐疑的，是一道明晃晃的刀刃寒光，男子刹那间僵住，缓缓转头，与掷出武士刀的黑发男子目光相接。
“……啊咧？阿、阿岁你你你何时来的，别、别冲动……啊！！！”
这便是新选组的夏天，满是喧闹、汗水与甜点。
鬼之副长四处大发雷霆，虽说嘴上厉害心底善良，可不管多高级的冰点，都有一半进了她的腹中。哥哥会给自己冰棒，新八也是，山南先生虽不赞同吃这些，然而偶尔也会悄然塞给她一两个，有冰点也有水果。
但更多的，还是源于眼前这个喜欢耍宝犯二的男人，冲田氏的恩人，壬生狼的局长。
五十七年之后的此日，她依旧清晰地记得那点心的滋味。
“喂，沐司酱~为何你会在工作时间坐于此地？”耷拉着嘴角，她的顶头上司从队长室里悠悠晃出，那闪烁着的皮卡皮卡的金发，耀得人双目刺痛。
浅眠被陡然打断，冲田沐司又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盯着平子真子，在心中默默筹谋着是劈了他好还是砍了他好，结果还未付诸行动，就被对方斜睨一眼：“真是充满杀气的眼神呐。”
“啧······”
罢了，热死了......明明已然入秋，却突然这般炎热。
“雪夜来过了？”
“在后院树上。”
平子真子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能力出众之人不在少数，可用之人，一个都没有……
……等等，还是有一个的
‘惣右介你快回来吧，阴谋也好阳谋也好回来批文件先啊谢谢您勒！’
一边在心里嘀咕着跳槽，一边回头瞥了自家七席一眼，发现黑发少女拄着那把没有鞘的刀上，半阖双眸，俨然一副‘好热好热好想死’的模样。
活脱脱像只乘凉的小狗。
“真是的……”
气息逐步远去，冲田沐司全然闭上眼睛，放任自己的意识沉入黑暗。
最受不住秋老虎....这种突然又变回夏天的时段。
“喂—沐~司酱醒一醒——”
睡得迷迷糊糊，脸颊突然贴上一个冰冷的物件，冲田沐司猛地一个激灵，身子一颤，差点被刀划伤脖子。
映入眼帘的是平子真子那写满“我很欠揍”的笑容。
“你想……唔！”
话还未出口，便被塞入了某物，一股冰冷的气息直冲向喉咙，夹杂着淡淡的奶香，还有樱花的芬芳。
“要不是怕你在队首室门口昏厥，谁会管你啊？”
不顾冲田沐司的呆愣，平子真子起身晃回房间，不忘向后摆摆手：“别抱着刀睡觉啊笨蛋。”
冲田沐司抿抿嘴，“……要你管。”
“是是是，我不管我不管。”
平子真子一屁股坐回椅子，埋头于文件之中，不再出声。
冲田沐司缓缓地白了他一眼，将壬生狼放到一旁，靠在队首室门口，小口小口地吃着对方从流魂街买来的冰棒。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夏日独有的炽热，二人一个坐在屋内，一个坐在屋外，距离不远，只需抬眼便能瞧见对方的身影，绽放一抹笑意，不知缘由。
当晚冲田沐司严重失眠，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起身，穿上自己的和服走了出去，目标直指道场。
挥刀、挥刀、再挥刀，焦躁的心缓缓平复下来，汗水浸湿了衣衫，微微低头，衣服上那几块洗不掉的血迹，是她出入战场的见证。
她和雪夜都未曾拥有一个快乐……或者说是正常的童年，但不同的经历造就了她们相异的心态，就像刀能让冲田沐司安心，却给雪夜带来恐惧。
抬头仰望，今夜的月色仿若浸染了鲜血。
不安
焦急
烦躁
她抬脚狠狠踹向树干，震落一地树叶。
回房睡觉。
与此同时，雪夜被缚道束缚在树下，默默与曾多次试探自己的男人对峙，面对这无法挣脱的命运，她平静地选择了接受。
与此同时，习惯用散漫来掩饰自身的男子正与身体里的虚奋力搏杀，脑海中一再浮现少女递给自己刀鞘时那干净坚定的面容，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记斩击，霸气凌然却又透露出点点落寞，更多的……却是歉意。
中二丫头，别到处惹事，瀞灵廷水深莫测，记得保护好自己。
至于‘再见’……下次见面，再补给你。
翌日傍晚
一扇位于流魂街的穿界门正缓缓闭合，带着十一人的愤怒与不甘，消失在这片腐朽的土地。
第一人是平子真子，处理问题
第二人是蓝染，解决处理不了的问题
第三人是冲田沐司，处理平子真子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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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被发现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