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灵廷的正午阳光正烈得刚好——不灼人,却足够明亮,把殿外的大门照得像浸了朱砂,铜钉在光里闪着细碎的亮,连廊下桧木柱的影子都短而直,牢牢贴在青石板上。没人知道殿里三位金印长老与雪夜谈了什么,偶尔飘出的话语被正午的微风揉碎。
蓝染靠在殿外的桧木柱旁,白色队长羽织衬得他身形更挺拔,衣料上没沾半点尘埃,棕色发丝被微风拂得轻轻贴在颊侧,目光始终落在殿门方向。
纸障子再次被推开时,雪夜的身影先探了出来。白色兜帽依旧压得低,却没了之前的紧绷,帽檐下的嘴角扬着,连走过来的脚步都带着点雀跃,像被正午的阳光晒得格外鲜活。
议事殿内的空气压得沉沉的,几位金印长老僵立在原地,华贵的衣袍垂落如石雕,原本精光四射的眼睛此刻像蒙了层灰雾,连瞳孔都失去了往日的锐利,只剩一片空洞的暗。
其中一位长老的手指还维持着攥紧手杖的姿势,指节泛白,可目光却涣散地落在殿中光洁的地砖上,仿佛没了焦点。另一位长老,嘴角还残留着方才训斥的弧度,眼底的威严却已消散殆尽,只剩难以掩饰的怔忪——像是骤然被抽走了魂魄,连风从殿门缝隙钻进来,吹动衣袍的窸窣声,都没能让他们动一下。
殿外传来巡逻队员的脚步声,清脆地敲在石板上,却衬得殿内愈发死寂。那些平日里手握权柄、眼神如鹰隼的长老,此刻像被抽去了所有生气的木偶,唯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们还活着,可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早已没了对权力的执念,只剩一片茫然的空。
“惣右介!”她几步就跑到他面前,没等他问起谈话内容,就伸手轻轻抱住他的胳膊,脸颊贴在他的羽织上——布料带着正午阳光晒过的暖,不烫,却让人安心,她指尖轻轻攥着羽织的袖口,声音里裹着甜:“现在能回家吗?”
蓝染低头看她,见她兜帽边缘漏出的几缕黑发被阳光染得泛浅,眼底的红瞳在阴影里亮着,连呼吸都透着轻快。他抬手,指尖轻轻把她的兜帽往上拢了拢,避开正午直射的阳光:“怎么?”
“因为到饭点啦!”雪夜仰起头,声音脆生生的,像被阳光泡软的糖。
“今天早上路过甜品屋,看见他们新出了菜品,还有你喜欢的豆腐汤——现在去刚好不用等,等我们吃完还能顺便绕去东街区看看好不好!”她说着,还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兜帽的绳结随着动作轻轻蹭过他的手肘,带着点撒娇的软意。
蓝染看着她眼里的期待,指尖在她兜帽上轻轻碰了碰,语气里的纵容藏都藏不住:“好,今天没有什么事情,我先去交代一下。”他抬手牵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扣住她的掌心——她的手在正午阳光下也带着点凉,他便用掌心裹得紧了些,转身往外走。
不远处,两个刚结束巡查的三番队队员正拎着水壶歇脚,恰好撞见这一幕。雪夜抱着蓝染的胳膊,脚步轻快地跟着,嘴里还在数着寿司的配料:“我还要点玉子烧,上次觉得太甜,这次让师傅少放点糖……”;蓝染走在她身侧,偶尔侧头听她说话,目光落在她兜帽上时,还会抬手帮她拂掉落在帽檐的一片樱叶——正午的樱花树叶子绿得发亮,哪有傍晚的落瓣,那片叶子许是被风从枝头吹落的,轻轻沾在她的兜帽上,像个小点缀。
“欸,蓝染队长居然要陪夫人去吃寿司?”小个子队员压低声音,眼里满是惊讶:“这个点去刚好啊,过了正午饭点人不多,不用排队。”
“你没看夫人笑得那样子吗?”高个子队员笑着晃了晃水壶:“你看蓝染队长,帮夫人拂叶子的动作多轻。”
两人的议论被正午的风吹远,雪夜没听见,还在跟蓝染说:“对了,甜品屋二楼窗边的位置能看到外面的竹丛,咱们就坐那儿好不好?阳光照进来暖暖的……”
蓝染应着“好”,牵着她的手穿过番队街巷。正午的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不长不短,叠在青石板上,白色羽织的衣角偶尔扫过雪夜藏蓝色和服的衣摆,轻轻蹭出细碎的声响。没人知道议事殿里的谈话内容,没人清楚长老们与雪夜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最后一次看到雪夜出现在瀞灵廷,此后她再也没踏入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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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尸魂界的傍晚总裹着层暖暖的橘红。夕阳把瀞灵廷西门染成金色,铜钉在光里泛着暖光,门旁的老樱花树落了最后一批花瓣,风一吹,粉白的瓣子就飘在半空中,像撒了把碎糖。守门的兕丹坊一边的肩膀扛着大门,另一只手里攥着巡查记录册,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却没了平日里的严肃——他面前站着个小个子,软乎乎的白色兜帽压得低,只露出一点淡色的下颌线,指尖正攥着兜帽绳轻轻晃,藏蓝色和服的下摆扫过地面,叽叽喳喳说着话。
是雪夜。
她几乎每天傍晚都会来,白色兜帽总把黑发遮得严严实实,偶尔有风掀起帽檐,能瞥见几缕墨色发丝,她就会飞快地用指尖按回去。
今天她手里捏着片刚捡的樱叶,指尖从斗篷下伸出来,把叶子递到兕丹坊面前,声音里裹着雀跃:“兕丹坊,你看!这片叶子边缘是圆的,跟别的都不一样——我找了好半天,就这一片!”
兕丹坊弯腰凑过去看了看,憨厚地笑:“确实特别,雪夜小姐要是喜欢,下次我帮你多留意留意。”
“真的吗?太好了!”雪夜眼睛一亮,刚要再说什么,眼角忽然瞥见他身后远处走来的白色身影——蓝染穿着整齐的队长羽织,白色衣料在夕阳下泛着浅淡的光,棕色发丝被风拂得轻轻贴在颊侧,步伐沉稳却带着肉眼可见的放缓。她瞬间忘了樱叶,手忙脚乱地把叶子揣进和服袖袋,对着兕丹坊挥挥手:“兕丹坊,我先走啦!明天再跟你说!”
话音落,她就往那道身影跑。风把她的兜帽吹得往后掀了点,几缕黑发漏出来,贴在脸颊上。蓝染老远就看见她,脚步顿住,抬手指了指帽檐,声音隔着晚风传过来,带着点浅淡的笑意:“帽子要掉了哦。”
雪夜这才反应过来,一手按住兜帽,一手还在慌张地晃,脚步却没停,像只慌慌张张又雀跃的小兽。没等蓝染再开口,她已经扑了过来,胳膊紧紧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羽织前襟上——布料带着夕阳晒过的暖意,还能闻到淡淡的茶香,她闷声说:“惣右介!今天下班好早!”
蓝染伸手稳稳托住她的后背,避免她站不稳晃倒,另一只手轻轻拨了拨她被风吹乱的兜帽,指尖不经意蹭到她耳后露出来的黑发,很柔软:“嗯,议事提前结束了。”他低头,看着她从兜帽下露出来的笑容,又问:“刚才跟兕丹坊聊什么,这么开心?”
“在说樱叶呀!”雪夜仰起头,声音从兜帽下传出来,带着点闷乎乎的甜,伸手从袖袋里摸出那片樱叶,小心地递到他面前:“你看,是不是很特别?我打算夹在你给我的那本诗集里。”
蓝染接过樱叶,指尖捏着叶子边缘,动作轻得怕碰坏,看了眼叶脉的纹路,又把叶子递回给她,却没让她自己揣,而是伸手拉开她斗篷下斜挎着的小口袋,帮她把樱叶放进去,指尖蹭到她的掌心,温温的:“小心别折了,回家我帮你用诗集夹起来。”
“好!”雪夜眼睛更亮了,任由他牵起自己的手,指尖被他轻轻扣着,暖暖的。
“那就是蓝染队长的妻子吗?”在瀞灵廷西门口,一位新加入的队员凑在同伴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那对身影:“那位夫人总戴着兜帽,没想到这么活泼,跑起来像只小兔子。”
旁边的队员也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点感慨:“是啊,真不像。你看蓝染队长平时多安静,开会时都没怎么说过话,没想到家里有这么好动的妻子——连戴兜帽都藏不住活泼劲儿。”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这几天都看到她来西门等蓝染队长,每次看到队长,连兜帽都跟着晃,嘴巴弯的像月牙一样,好羡慕啊。”
两人小声讨论着,没敢靠太近——毕竟蓝染队长平日里虽温和,这可是人家的私生活,不好过多点评。此刻看着他低头听雪夜说话的模样,指尖还在轻轻调整她的兜帽,连眼底的纹路都透着柔,倒像变了个人似的。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慢慢消失在西门的暮色里。其他队员看着他们的背影,其中一个忍不住笑道:“原来蓝染队长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啊,以前还以为他只会处理公务呢——你看他帮夫人整理兜帽的样子,多细心。”
“可不是嘛,”另一个队员附和道:“看来以后不能说蓝染队长是木纳的老好人了,人家只是把最柔软的一面都留给妻子啦”
此后番队之间的议论渐渐从“好奇”变成了“羡慕”,大家都默认了那个戴着兜帽的活泼身影,和那个总是温和的队长之间,有着独属于他们的故事。
流魂街六区
地下基地的空气里混着金属锈蚀的冷意,训练场的合金地面泛着青灰色的光,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是常年训练留下的痕迹 —— 这里没有日光,只有天花板上冷白色的灯管亮着,光线硬邦邦地砸在地面,连影子都显得锋利。
雪夜抱臂站在训练场中央,手肘抵着小臂,指节无意识地蹭过袖口的布料。兜帽早被她摘下来,墨色长发没了束缚,被通风口漏进来的冷风拂得贴在颊侧,几缕碎发缠在耳后,露出泛红的耳尖。她的红瞳不再有往日对着蓝染时的软意,而是像淬了冰的冷,牢牢盯着地面某处浅坑,尾音带着点冷:“时间刚好,人证也有了 —— 很好,现在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训练场边缘的控制台前,东仙要端坐在转椅上,黑色护目镜遮住双眼,指尖却精准地在灵子按键上敲击,“嗒嗒” 的声响在空旷的训练场里格外清晰。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绿色数据流,灵子波动的曲线像活物似的起伏,他闻声时没有立刻抬头,而是先按下最后一个确认键,才缓缓转过身,上半身微微前倾,语气带着程序化的恭敬:“雪夜大人,所有灵子捕捉装置已调试至最佳状态,随时可以启动。”
“阿啦~”市丸银晃着手里的短刀,从东仙要身后后走出来,银白的发梢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雪最近的地位升得可真快,连九番队队长都对你言听计从了。”他凑近两步,刀尖轻轻点了点控制台的台面,发出 “叮” 的一声轻响,眼底藏着看热闹的好奇:“雪,你这一身漆黑,到底是要去做什么呀?”
雪夜侧头看他,嘴角勾起抹冰冷的弧度,指尖在袖中悄悄握了握:“当然是……让蓝染的妻子,从尸魂界彻底消失呀。”话音未落,她的身影突然化作一道残影,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快,只留下空气里残留的冷意。
控制台后的东仙要指尖顿了半秒,随即立刻在按键上操作,屏幕上瞬间跳出一道红色的轨迹线,他抬头望向阴影处,声音依旧恭敬却多了几分汇报的急切:“蓝染大人,雪夜大人已按计划离开基地,灵子轨迹已完整捕捉,数据误差控制在 0.2% 以内,可立即启动鬼道开发的下一步流程。”
阴影里的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蓝染缓缓走出来。白色队长羽织的下摆扫过地面,衣料摩擦的 “窸窣” 声在寂静里格外明显,他没有立刻看屏幕,而是先望向雪夜消失的方向,眼底没了往日在瀞灵廷时的柔意,只剩像深潭般的平静 —— 连瞳孔都像是吸走了周围的光。他抬手,指尖轻轻摩挲着羽织袖口的褶皱,动作缓慢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掌控力,声音平稳无波,却藏着探究:“这次完整的灵子波动,要和之前的完全区分开。”
“是的,蓝染大人。” 东仙要立刻抬手,按下控制台的投放键,巨大的屏幕上瞬间亮起一道暗红色的灵子曲线 —— 它跳动的频率急促,峰值比普通死神的灵子波动高了数倍,与之前记录的那道温和的曲线截然不同。冷白色的光映在蓝染的脸上,他的目光顺着曲线的起伏移动,像是在核对数据。
市丸银靠着墙,嘴角的笑意更深:“没想到你们俩演了三个月,连我都差点信了呢。”他瞥了眼屏幕上的灵子数据。
蓝染没接他的调侃,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转向东仙要,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投放雪夜的特制灵子到瀞灵廷全域,比预想的时间要长。” 他顿了顿,指尖在控制台边缘轻轻点了点:“雪夜之前提到过,这三个月有近 10% 的特制灵子莫名消失 —— 查到原因了吗?”
东仙要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低下头,语气带着歉意:“非常抱歉,蓝染大人。我们排查了所有投放点,那些灵子消失的位置随机,没有固定规律,也没有检测到干扰的痕迹…… 或许,瀞灵廷里藏着我们尚未察觉的存在。”
“尚未察觉的存在?”
蓝染低吟着重复了一遍,声音轻得像落在金属上的雪,却在空旷的训练场里撞出细碎的回声,又顺着通风口的缝隙飘远,消失在基地深处的黑暗里。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控制台,望向训练场尽头的阴影 —— 那里是冷白色灯管照不到的死角,浓得像被墨汁泡过,只有通风口 “呼呼” 的风声裹着潮湿的土味钻出来,吹得他白色羽织的下摆轻轻晃了晃,衣料扫过地面的划痕,发出极轻的摩擦声。
他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指尖在身侧停顿片刻:“是藏在阴影里,操纵灵子的未知存在吗?”
他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尾音裹着点若有似无的兴味 —— 不是疑问,更像在确认一个刚成型的猜想。冷光落在他的侧脸,将瞳孔里的深暗衬得更明显,他抬手按在控制台边缘,指尖轻轻敲击着金属台面,节奏缓慢却带着掌控感:“看来,我们的计划里,还藏着一个没被算到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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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瀞灵廷的上空。大门的轮廓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平日里巡逻队员的脚步声消失了,只剩风穿过柱廊的“呜呜”声,卷着庭院里落樱的残香,把整个瀞灵廷衬得比白日里肃杀了几分,连石板路上的裂纹,都藏在阴影里透着萧索。
忽然,几道黑色紧身衣的身影从屋顶掠过——动作轻得像夜猫,足尖点过瓦片时没发出半分声响,斗篷的下摆被风掀起,露出腰间别着的短刀,刀鞘上刻着金印长老专属的家纹。他们在飞檐间窜了片刻,像是在按某种轨迹搜寻,最终在中央那条宽阔的大街聚集。
没人说话,只有彼此交换眼神时,瞳孔里映出的月光在闪烁。为首的人抬手,指了指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其余人立刻点头,动作整齐得像训练过千百遍,转身再次化作黑影,消失在不同街巷的拐角,只留下石板路上几粒被带起的尘埃,缓缓落回地面。
“哎呀呀~看来是哪家贵族丢了宝贝呢~雪夜酱~”
一道带着慵懒笑意的声音从街角的阴影里传来。京乐春水斜倚在墙边上,手里把玩着酒壶,身上那件花衣被夜风吹得轻轻晃,领口的刺绣纹样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他扯了扯衣摆,转身看向被自己护在身后她——雪夜裹着件深黑色的斗篷,兜帽压得极低,只露出一点淡色的下颌线,斗篷的边缘还沾着屋顶瓦片的青苔碎屑,后背上鼓鼓囊囊的,像是背着个半人高的物件,布料被撑得紧绷,隐约能看出轮廓的起伏。
就在这时,云层忽然散开,银白色的月光像流水似的泼下来,恰好落在雪夜的斗篷上。京乐春水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她的后背,瞳孔猛地收缩——那不是物件!斗篷下的轮廓分明随着呼吸在轻轻起伏,脖颈处还漏出一缕浅金色的发丝,被月光染得像细沙。他下意识地压了压头上的斗笠,酒壶差点从手里滑掉,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被风掩住,只低低嘀咕:“这,这可有点违常理了啊……贵族们到底在暗地里折腾些什么?”
山本总队长的正式通知早已传遍各番队:雪夜因“灵力丧失”,不再具备死神资格,不得再以死神身份出现在瀞灵廷。可这几个月,关于她和蓝染的传闻,他没少听——西门的等待、甜品屋的寿司、番队里传的温柔模样,每次听完,他都要绕去浮竹的住处,看一眼十四郎那副“放心不下却又不敢多问”的样子,自己心里才踏实些。
京乐春水自己都觉得意外:今晚本是偷跑出来喝几杯,刚拐进这条街,就见一道黑影从屋顶翻下来,他刚要出手,对方却先一步动了——他无奈,只能吃痛接下,掌心触到对方斗篷布料时,才认出那熟悉的身形是雪夜。明明没了灵力,那一脚却带着股狠劲,直踹他的腰侧。
此刻看着她后背的“东西”,再想起刚才那脚的劲头,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孩子不是说没灵力了吗?这踢人的力道,有没有灵力好像也没差吧?真央灵术院那套体术,怕是半点没荒废。]
“谁知道呢~”雪夜半蹲在角落的阴影里,后背微微弓着,像是在刻意护着身后的人。她的声音从兜帽下传出来,带着点刻意压低的沙哑:“倒是某些情报队队长该管的事不管,还有闲心躲在这里喝酒。”
京乐春水愣了愣,随即失笑:“哎呀,雪夜酱,我是喝了酒,但耳朵可还好使呢。”当了几百年队长,还是头一次被人当面吐槽,他晃了晃酒壶,酒液在壶里发出轻响:“不过你这背后藏的……该不会就是那些黑衣人要找的吧?”
雪夜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显然蹲得久了,小腿发麻。她左手揉着酸痛的肩膀,右手撑着一侧的墙壁,斗篷滑落一点,露出身后人浅色的里衣袖口:“嘛,那就来搭把手。我这刚能活动几天啊,体力还没恢复呢——扛着个人躲过那些小兵跑出来,蹲得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体力没恢复?”京乐春水挑眉,故意晃了晃腰侧:“刚才那一脚差点让我闪了腰,这叫没恢复?”
雪夜抬眼瞪他,兜帽下的红瞳在月光下亮了亮,转眼即逝,京乐春水都以为看错了,而她语气里满是调侃:“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一个失去灵力的前死神,能把堂堂八番队队长‘打伤’?先不管传出去有没有人信,你京乐队长丢得起这个脸吗?”
京乐春水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无奈耸肩,走上前准备接人:“雪夜酱,好久不见,还是这么伶牙俐齿。”
雪夜却先一步往他怀里塞了件外衣,随后将身后的人往他怀里塞,然后用外衣给对方遮好,盖住头发的动作很柔,显然怕弄疼对方。
京乐春水稳稳接着,才发现怀里的少女他再熟悉不过了,可身子很轻,体温偏低,像是受了伤,浅金色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他刚要开口问,雪夜已经转身往街巷深处走,斗篷的下摆扫过石板路,声音里带着点神秘的笑意:“走吧,别磨蹭了——还有个人,见到她,怕是比你更吃惊呢。”
风再次吹过,京乐春水抱着少女,跟在雪夜身后,看着她斗篷下的身影在月光里忽明忽暗,忽然反应过来——她说的“某人”,十有**是浮竹。
……看来今晚的酒,是喝不成了。
十三番队的乾雨堂静得只剩烛火跳动的轻响。浮竹十四郎难得身体舒坦些,便瞒着手下,独自在书架里挑灯翻着旧时的记录卷宗——纸页泛黄,边角卷着毛边,是他年轻时和京乐春水一起在真央灵术院的笔记。烛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银白色的刘海垂落,遮住了眼底的倦意,直到“哗啦”一声轻响,院墙上翻进来一道熟悉的身影,才打破了这份宁静。
“雪夜?春水,你这是……”浮竹立刻起身,浴衣的下摆扫过地板,发出轻响。他看着京乐春水怀里抱着的人,心里猛地一紧,下意识就想上前接手,可双手伸到离对方几厘米的地方,却忽然僵住,指尖微微颤抖。
银白色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没人能看清他的神情,只有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艰涩:“她……是蓝染队长的妻子。这么晚你把她带到十三番,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好。”每说一个字,都像有钝刀在割他的耐心——他怎么会认不出那张脸,可“蓝染的妻子”这个身份,像一道无形的墙,把他所有的关心都堵在了喉咙里。
京乐春水看着好友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心里暗叹一声,表面却故意垮下脸,晃了晃抱着人的胳膊:“哎呀呀,手臂好酸,不行了不行了,抱不动了。”说着,便慢慢放下手臂,动作却留了分寸,没让怀里的人真的摔着。
女孩顺着他手臂的坡度缓缓下滑,就在衣摆即将蹭到地面的瞬间,一双温热的臂膀稳稳地接住了她。浮竹十四郎的动作快得不像个常年抱病的人,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确认她没有受伤,才抬头看向京乐春水,眼底满是不解——好友向来稳重,今晚怎么会这么冒失?
“嘛~别用这种看坏人的眼神盯着我啊。”京乐春水摊摊手,故意活动了一下肩膀,骨节发出轻微的声响:“我这手臂是真的酸,抱了一路了,你以为这丫头很轻吗?”
就在浮竹要开口追问时,怀里的人忽然低吟一声:“唔……”声音轻得像羽毛,半睁的眼睛里蒙着层水雾,金色的睫毛轻轻颤动。这一声,瞬间将两人的视线都拉到了她身上。
京乐春水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往前走了两步,烛火的光落在他的花衣上,映出几分严肃:“十四郎,有些话我本不该提,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看着浮竹紧绷的侧脸,语气里带着点无奈:“自从惣右介对外宣布和雪夜的关系后,你就开始刻意回避,刻意不去关心,刻意装作毫不在意。可当初时滩说出雪夜与【绫】的那些因果后,你更是把自己的心意藏得严严实实——但你的举动,从来都跟你说的话表里不一!”
浮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怀里的人似乎感受到他的紧张,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臂。他抿着唇,始终没有说话,银白色的刘海垂得更低,遮住了所有情绪。
京乐春水叹了口气,声音放得更轻,却像一道惊雷,炸在浮竹耳边:“难道,你真的没发现,你怀里的人,到底是谁么?”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女孩那缕散落的金发上,一字一句道:“你仔细看看,她的头发……是金色的啊!”
“金色……”浮竹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连呼吸都漏了半拍。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女孩的发丝——不是雪夜的栗色,是像阳光淬过的浅金,柔软得像当年他送给【绫】的那束金盏菊的花瓣。
他低头,看着怀里人苍白却熟悉的眉眼,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记忆瞬间翻涌上来:真央灵术院的樱花树下,那个笑着给他递药的金发少女;十三番队的庭院里,那个陪他看卷宗看到睡着的身影;还有……那个被通报早已在牺牲的名单里。
“绫……”浮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怀里的人似乎听到了这个名字,睫毛颤得更厉害。他怎么也无法相信,那个早已被他刻在心底、以为永远失去的人,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他怀里。
烛火“噼啪”一声,爆出个火星,照亮了浮竹眼底的震惊与不敢置信。京乐春水站在一旁,看着好友失魂落魄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有些心结,终究要靠这样的“意外”,才能彻底解开。
十三番队的队舍藏在庭院深处,队员宿舍的走廊里挂着盏盏纸灯笼,暖黄的光透过薄纸洒在青石板上,映着墙上贴的巡查排班表——边角被风吹得卷了边,还留着几处队员随手画的小涂鸦。虎彻清音是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她猛地从铺着棉垫的床铺上坐起,耳边还残留着梦里训练的呐喊,第一反应就是“糟了,队长的旧疾又犯了”!
她胡乱抓过搭在床头的队服外套,袖子穿反了都没察觉,踩着半只木屐就往门外跑,走廊里的灯笼光晃得她眼睛发花,路过队友宿舍时还差点撞上门框,只来得及喊一声“抱歉”,就往走廊尽头冲。
“京乐队长?您怎么会在这儿……”清音跑到空置宿舍的门口,才看清立在灯影里的两道身影。京乐春水斜倚在走廊的立柱上,手里那只常带的酒壶沾了点夜露,粉色花衣的下摆扫过地面,眼底却没了往日的散漫;自家队长浮竹十四郎站在宿舍门旁,脸色比白日里更苍白,银白色的刘海垂得遮住了眼,指尖攥着和服袖角,指节泛白,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没等清音再多问,浮竹先低低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清音,麻烦你去盥洗室打盆温水,再从储物间找身干净的棉麻和服——要软些的料子。”他侧身让开半步,清音顺着门缝往里看,才发现空置宿舍的床铺上躺着个人,浅金色的发丝散在枕头上,被灯笼光映得像细碎的沙,正是近来传遍瀞灵廷的“蓝染夫人”雪夜。她心里犯嘀咕,可看着队长紧绷的肩线,终究没多问,只恭恭敬敬应了声“是”,转身往盥洗室跑。
队舍的盥洗室里还留着白日里的皂角香,清音往木盆里兑温水时,特意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和浮竹平日喝药的水温差不多,不烫也不凉。她端着木盆回到宿舍,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帮人擦拭手臂,指尖触到对方指甲时顿了顿:指甲修剪得格外整齐,圆润的弧度,边缘磨得光滑,指缝里没半点灰尘,指尖还残留着一缕极淡的兰花香。清音愣了愣,随即摇摇头:想来是蓝染队长平日里照料得细致,自己只管按队长的吩咐做事就好。
她从储物间翻出一身淡黄色的棉麻和服,料子软得像云朵,是前阵子女队员调离时留下的,还带着新晒过的阳光味。系腰带时,她特意松了松,怕勒着人不舒服,又把散落的金发轻轻拢到耳后,才轻手轻脚地退到门口。
这时她才发现,走廊里的两道身影还没动。浮竹依旧站在灯笼影里,目光落在宿舍门板上,指尖的力道松了些,却还是绷着肩线;京乐则把酒壶放在脚边,双手抱在胸前,粉色花衣的影子被灯笼光拉得老长,贴在青石板上,连呼吸都放得和浮竹一样轻。两人一个静得像浸了夜露的棉,一个懒却藏着点沉,远远看去,倒真像两尊守着门的神,把宿舍里的秘密护得严严实实。
风从庭院里吹进来,卷着片晚落的樱花瓣,轻轻落在京乐的酒壶上。清音看着两人的背影,悄悄把换下来的衣物叠放在门口的矮凳上,转身往自己的宿舍走——队舍走廊的灯笼还亮着,墙上的排班表在风里轻轻晃,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明白,今晚的十三番队舍,藏着比夜色更沉的心事。
廊下的纸灯笼晃着暖黄的光,映得浮竹十四郎的银白色刘海泛着柔润的光,却遮不住他眼底的震惊。他望着宿舍门板,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与其说是发问,不如说是在跟自己较劲:“绫……怎么会?当年她果然没有死......”
双手在身侧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绫最后一次笑时眼角的梨涡、递给他的那包还带着温度的药草、还有衣冠冢墓碑上的花瓣……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像昨天发生的事,可此刻,宿舍里躺着的金发少女,却把这些“定论”全搅乱了。
京乐春水站在一旁,扯了扯身上的粉红色花衣,衣料摩擦着廊柱,发出轻微的窸窣声。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庭院树林里的动静,嘴角先勾了勾,用下巴往那边指了指:“喏,你要找的答案,自己走过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身影从树林里慢慢走出来。雪夜的黑色兜帽依旧压得低,帽檐随着脚步轻轻晃,帽檐下漏出的几缕墨发被夜风拂得贴在颊侧,手里还攥着片刚摘的樱叶,叶片边缘沾着点夜露。她走到两人面前,停下脚步时,樱叶在指尖转了个圈,语气里满是邀功的得意,尾音都带着点翘:“你不一直把我当做是她的影子吗?”
她往前凑了半步,像在提醒他别走神:“我可是冒着重罪,从贵族的秘密基地里把她偷出来的!怎么样,感动吧?”
“雪夜……桑?”浮竹猛地回神,目光落在那顶熟悉的兜帽上——是近三个月来,传遍瀞灵廷的“蓝染夫人”的模样,可这语气、这心思,却和他记忆里那个总爱开玩笑的雪夜逐渐重合。这一晚的转变太急:雪夜的坦白、自己最爱的人“死而复生”……他的脑子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连喊出名字时,声音都带着点发颤的迷茫。
雪夜见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故意鼓了鼓腮帮,语气里裹着点调侃的委屈,指尖轻轻敲了敲兜帽边缘:“怎么?正主回来了,就把我这个‘替代品’抛到一边啦?”她往宿舍门口歪了歪头,樱叶晃了晃:“都不请我进去坐一下吗?好歹我也是扛着人躲过贵族的追兵跑回来的,你这样也太薄凉了吧~”
灯笼的光落在她的兜帽上,映出一圈软乎乎的金边。京乐春水在一旁看得直笑:“好了好了,别逗十四郎了,他现在脑子都快转成浆糊了。”说着推了浮竹一把:“快让雪夜酱进去,不然一会儿人家可要真生气了。”
浮竹这才回过神,看着那顶晃来晃去的兜帽,又想起宿舍里的绫,终究是叹了口气,侧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声音里多了点复杂的暖意:“进来吧……我让清音煮了热茶。”
夜早浸透了瀞灵廷,风缠着树梢晃出细碎的影,丝丝缕缕地漫过十三番队的庭院,把晚樱的残香揉进凉里。偶尔有颗流星拖着淡白尾迹划过夜空,炽白的光亮只闪了一瞬就灭了,倒把夜色衬得更沉,连落在屋檐上的月光,都透着点凄凉的软。
可十三番队队长休息室里的气氛,比二番队那间常年不见光的地牢还要紧。空气像凝了冰的棉,连茶碗里飘起的热气都散得慢,绕着桌角打了个圈,又轻轻落在榻榻米上。
京乐春水坐在中间,指尖蹭着茶碗边缘,茶渍在木桌上晕开浅浅一圈。他记不清这是第几杯茶了,只觉得喉咙里发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后背靠着柱角,又觉得太僵;往前挪挪,又怕挡了两人的视线。脑子里反复转着小七绪的叮嘱:“队长,晚上别总偷跑出去喝酒,万一出了急事怎么办?”早知道会撞见雪夜,会被夹在这阵仗里,他当初说什么也该听小七绪的,好好待在八番队里了。
“嘛~有什么要问的,尽管说。”雪夜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不大,却在安静的房间里飘得清楚,尾音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笃定:“我知道的,定当知无不言。”
浮竹十四郎坐在对面,银白色刘海垂得遮住了眼,指尖在膝上悄悄攥了攥。他看着斗篷下的身影,想问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好几圈:绫这些年在哪?贵族的实验室藏着什么?雪夜又是怎么找到她的?可话到嘴边,又被密密麻麻的疑问堵了回去,张了张嘴,终究只发出点轻得像叹息的气音。
京乐见好友这副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身子往前倾了倾。斗笠边缘的阴影罩住眉眼,只露出点抿紧的唇,声音直截了当:“那我就直说了。你是怎么发现绫的?又是怎么把她从贵族手里带出来的?这么多年,我们查了无数次都没找到半点异常,你却能轻而易举得手——这里面,总该有内幕吧?”
穿斗篷的雪夜没立刻回答,只是双手托着下巴支在矮桌上。斗篷的袖口往下滑了点,露出半截手腕,皮肤在茶雾里泛着浅白。没人能看清她的神情,只看见她嘴角慢慢翘成个狡黠的弧度,连声音都裹着笑:“这个问题啊……如果我说,是做梦梦到的,你们会信吗?”
“那要看,是怎么个梦法了。”京乐倒不恼,指尖敲了敲茶碗沿,声音里带着点顺着她的纵容——他知道雪夜这性子,越是正经的问题,越爱先绕个弯子。
“噗——”笑声突然从斗篷下飘出来,带着点脆,像冰碴儿撞着瓷碗。雪夜直起身,晃了晃脚,斗篷的下摆扫过榻榻米,留下道浅痕:“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你能当八番队队长了——脑回路是真的不一样,别人都该皱眉了,你倒还能顺着我往下聊。”
休息室里的茶雾还没散,虎彻清音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带着点急促的轻:“队长!【雪夜】小姐醒过来了!”
话音刚落,浮竹十四郎猛地抬头,银白色刘海下的眼睛亮了亮,之前堵在喉咙里的犹豫瞬间被焦急冲散。他起身时没注意手边的茶盏,指尖不小心带倒了瓷碗,温热的茶水溅在榻榻米上,晕开一小片深色。雪夜偏过头,兜帽随着动作轻轻晃,声音里带着点了然的软:“浮竹队长还是先去看看吧,其他的事,等你回来再聊也不迟。”
看着好友几乎是快步走出房间的背影,京乐春水终于松了松一直绷着的肩,抬手将斗笠摘下来,放在面前的矮桌上。斗笠边缘还沾着点夜露的湿,他指尖蹭过竹编的纹路,嘴角依旧勾着惯有的散漫笑,眼底却没了半分玩笑的意思——那抹坚定像藏在茶雾后的光,清晰得很:“看来有些事,你是只打算说给我一个人听,对吧?”
“咦?”雪夜轻咦一声,带着点促狭的笑,双手撑着矮桌微微起身,调整坐姿:“那我收回之前说的话——你似乎也不是那么‘废’嘛。照这个通透劲儿,没准以后真能接替一番队老爷子的岗位呢!”她说着深吸一口气,茶盏里飘来的茶香漫过鼻尖,语气里的俏皮渐渐淡了。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她的声音轻了些,像被夜风吹得软下来:“我的灵体是破损的,很多记忆都是缺失的,就连自己是怎么出现在尸魂界的,都搞不清楚。”她指尖在斗篷边缘捻了捻,停顿片刻,才继续说:“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我和哥哥的母亲,叫宫本绫。”说到这个名字时,她的声音轻得像怕碰碎什么:“那是一位我从未见过的女性,只在零碎的记忆片段里,听过哥哥提起。”
“等等——”京乐猛地打断她,指尖按在太阳穴上,眉头拧成个结,连带着语气都多了几分头痛:“十四郎的未婚妻,名字是吕木绫。这么相近的名字……难道绫也跟时滩有关系?”他顿了顿,想起之前查过的零碎信息:“的确听说过,吕木绫是被吕木家收养的,可没听说过她的亲生父母是谁……”越想越觉得乱,像一团缠在一起的线,怎么捋都理不清。
“不用费劲儿想了。”雪夜的声音沉了点,像浸了夜凉,直接戳破他的犹豫:“就算你真的查到了真相,事关贵族们的利益,你能插手吗?”
京乐的动作顿住,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了堵——他何尝不知道?贵族的利益盘根错节,纲弥代家、朽木家还是吕木家,还有那些藏在背后的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真要硬查下去,先遭殃的可能不是贵族,而是浮竹,是八番队的小七绪,是他身边在意的人。他沉默着端起茶碗,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却没压下心底的闷。
“那你跟我聊了这么多,又阻止我去查真相……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京乐放下茶碗,目光重新落在雪夜身上,这次多了几分探究的锐——他不信雪夜只是单纯想跟他闲聊。
雪夜倒没吃惊他的敏锐,反而轻轻笑了笑,像是早料到他会这么问:“不愧是八番队队长,果然够敏锐,我没选错人。”她故意顿了顿,装作犹豫的样子,指尖在桌上划了个浅痕,才终于说出目的,声音里没了之前的玩笑,多了点认真的恳:“我……我知道贵族有属于自己的穿界门,想找您帮忙开一下穿界门,至于目的地……哪儿都可以,只要能离开尸魂界就好。”
“你想离开尸魂界?”京乐挑了挑眉,眼底的惊讶藏不住:“为什么偏偏找我?瀞灵廷里能开穿界门的人,不止我一个。”
“因为我觉得,你守得住秘密啊。”雪夜的声音软了些,带着点坦诚的狡黠:“情报队队长的嘴巴,总该比其他人严些……而且,”她话锋一转,目光里多了点笃定:“如果这件事的起因,跟纲弥代时滩那些贵族有关,你应该会更愿意帮忙,对吧?”
说着,她抬手,将一直压得低低的兜帽往后一扯。漆黑如子夜的长发垂落在肩背,发尾带着点自然的卷度,没有半分凌乱,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哑光。那双血红色的眸子亮得惊人,像浸了冷火的红宝石,光在瞳仁里轻轻晃,眼尾微微上挑——明明嘴角还勾着笑,却让那抹红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沉,落在京乐春水眼里,竟有些摄人心魂。
“你……”京乐指尖顿在茶碗沿,眉头轻轻皱起。他听过因精神重创一夜白头的事,或者像浮竹儿时那样,可连眼瞳颜色都彻底改变,实在离奇。指尖无意识蹭过斗笠的竹编纹路,他总觉得那血瞳里的光,藏着没说出口的重量,不像表面说得那么轻巧。
雪夜指尖轻轻绕了绕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指甲修剪得整齐的指尖泛着浅白,声音裹着点夜风似的淡然:“我现在啊,总算变成时滩和那些贵族期盼的模样了。”她抬眼,血瞳里的光淡了些,长发随着动作滑过臂弯:“所以只要我离开尸魂界,躺在隔壁的绫就不会再受威胁——毕竟她现在对贵族来说,早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再说,她在你们十三番队会很安全,那些人再跋扈,也不会明着上门抢人,丢不起那份体面的。”
京乐盯着雪夜始终没落下的笑,指节无意识地敲着桌角,发出轻而有节奏的声响。她话说得坦荡,却半句没提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贵族执着的“期望”到底是什么,连灵力消失的真相都绝口不提——满肚子的谜团像缠在指尖的线,越理越乱。是故意瞒着关键信息?还是这平静背后,藏着连她都不能说的隐情?他总觉得这轻描淡写的语气里,藏着没被拆穿的代价。
“你若离开,惣右介怎么办?”京乐话锋一转,目光沉了些,指尖停在茶碗边缘,刻意放缓了语速。
雪夜愣了愣,歪头时长发扫过耳尖,露出一点泛红的耳垂,满是懵懂的疑惑:“啊?他都多大个人了,还需要人盯着照顾吗?”语气里的天真太真切,倒让京乐确认,她是真的不知道那件事。
“上个月,他给各番队都发了婚帖。”京乐看着她眼底的茫然,声音放软了些:“惣右介啊……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在这尸魂界与你组成属于你们俩人的家庭。”
“唉?他……这倒真没料到……”雪夜的眼睛猛地亮了,血瞳里的冷意像被温水化开,嘴角的笑终于染上了真切的暖——不是之前那带着算计的翘,而是像落了点阳光的软,连眉梢都轻轻扬了扬,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垂在身前的长发:“他居然会做这种事……倒有点小后悔没跟他打声招呼就偷跑出来了。”
可那暖意没撑过两息,她的笑就轻轻收了,像被风拂过的烛火,垂落的长发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沉,快得让人抓不住。指尖松开长发,重新落回膝上,血瞳里的光又淡了些,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京乐把她这瞬间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声音放得更轻,却带着不容回避的认真:“那天,在议事殿……金印长老跟你说了什么?”
空气里的茶雾似乎凝了凝,窗外的风刚好掠过柳梢,传来细碎的声响,衬得房间里的沉默,多了几分沉甸甸的意味。
雪夜眼神暗了下来,眼睛往左上方斜视后又看向指尖,轻轻蹭过白瓷茶杯的边缘,指腹反复摩挲着杯身上淡青的花纹 ,杯沿还留着点余温。垂着的长发轻轻晃了晃,没有立刻回答,只有呼吸声在安静里愈发清晰。
风丝钻过拉门的缝隙,卷着庭院里的冷意飘进来,拂得矮桌上的茶雾轻轻晃,连雪夜垂落的墨色长发都跟着动了动,几缕碎发贴在她泛红的耳尖。
她的声音轻得像被风托着,却每个字都透着沉甸甸的认真:“我啊,已经不能成为死神了。” 低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影,遮住了眸底的暗绪:“没人提起过,可在四番队待过的我很清楚的 —— 我不会再有灵力了,不管再怎么努力都只剩空荡荡的凉,灵脉被毁得一塌糊涂,就连卯之花队长也束手无策。而我的斩魄刀……”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和服的衣摆,布料皱起又被她轻轻抚平:“多年前被贵族硬生生剥离了,也就是那个时候灵魂被撕裂了一部分......所以才有后来他为我做灵力引导的训练.....”
“就这样的我待在他身边,只会让他被人诟病。” 她抬眼,血红色的眸子亮了亮,而撞上她那双眼睛的京乐春水,眼里的光在刹那间暗了下去,紧接着耳边传来雪夜的声音。
“……说他护着个‘没灵力的废人’,说他为了私情不顾番队规矩…… 这些我都忍得,可我怕那些话扎在他心上。而且我身份的特殊性,你也知道 —— 若他们硬拿我当由头,用职权逼他低头,他在瀞灵廷的路就难走了。”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开:“瀞灵廷里藏在规矩下的暗线太多,一步错就可能满盘皆输。我喜欢他,我爱他,可我更怕他为了这样的我,要在‘职责’和‘在意’之间选 —— 那种明明不甘却要妥协的滋味,我不想让他尝。”
雪夜看着京乐春水继续说道:“你问长老们说了什么?是真相……只要我还在尸魂界,就不可能让我身边的人得到真正的安宁”
“所以,京乐队长…… 能帮我这个忙吗?” 她往前倾了倾身,长发滑过臂弯,语气里多了几分体谅的退让:“只是事后肯定会连累你”那些贵族要是查起来,你免不了要被问责。你若拒绝,我也理解,毕竟让我再也成不了死神的,本就是那些人的手笔,没道理让你也替担上这份风险。”
他慢慢拿起桌上的斗笠,竹编边缘蹭过指尖时有点扎手,起身时衣摆扫过榻榻米,发出 “窸窣” 的轻响。越过雪夜身边时,还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兰花香,混着茶雾飘进鼻尖。走到门口,他轻轻拉开拉门,凉风裹着夜的凉瞬间涌进来,拂过心头的线。他想起蓝染提起雪夜时眼底的软,想起贵族们惯用的逼迫手段,再看雪夜眼底那点藏不住的期盼与落寞。
京乐春水指尖在斗笠的竹编纹路里顿了顿,犹豫像缠在过他眼底那些藏着岁月的细纹。他仰头望着墨色的夜空,星子稀稀拉拉地挂着,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银,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胸口的沉似乎也散了些:“嘛~要是被惣右介知道,怕是要提着斩魄刀来八番队找我拼命的啊—— 那家伙,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心尖上的人,我却给他弄丢了,他不气疯才怪。”
雪夜跟着起身行礼,可嘴角勾着抹浅淡的笑,藏在灯光的阴影里。
东仙是靠感觉玩电脑吗?按错了咋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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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组建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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