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万马如洪流朝封澈这个方向袭来,她握紧手中刀剑硬生生从敌军堆里杀出一条血路来。
前面的才倒下,后面的接着朝封澈冲来。哪怕她此刻是神,也难以阻挡现在敌军消耗方式的进攻。
封澈披头散发,浑身浴血,一群昆军虎视眈眈的围着她周旋。她手握刀剑朝着一个较弱的地方砍去,其他敌军抓住机会,捏住手里的长/枪便向封澈无防卫的地方刺去。
混乱之中,周围昆军手里的长哉一一刺入了封澈的身体,封澈神色先是一愣,后又转冷漠为苦笑,口中的贝齿也被脱口而出的鲜血染红。
封澈双手抱住那一根根刺入她身体的长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面前的昆仑推了数米远。
那副跟着她行军打仗半月有余的头盔,自此跌落于这血染红之地。封澈看着淮军一个个被杀戮,她突然不明白她为这天下努力的意义何在?
她想看到的是盛世繁华,老百姓当街载歌载舞,不是手无寸铁的老幼百姓都被拿来充军,上战场。
封澈立在原地,望着相隔甚远的那个地方,那里有她思念的人。长哉架着她的身体,僵硬的伫立在战场之中。
她的头慢慢下垂,仅还剩的最后一丝气力,她拿来笑看着手腕上那根红绳,“昭昭殿下……当你的臣下,吾从来不悔……”
两军交战,双方死伤惨重。
淮国士兵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打扫战场,他们需要利用能够再次利用的武器,用来减轻国家的国库的负担。
明娄提着霓裳裙摆,飞奔于充满死气的战场。在知道那个让她基乎接受不了的消息时,她每晚都不曾睡过一个好觉,她害怕的终究还是来了。
明邪本想让人拦住,可自己皇妹喜欢的,他又怎么忍心去阻止。
索性让人象征性的拦了几下便就此将人放了去。
毫无生气的战场之上竖立着一道黑色的身影,近看才能发现那其实是一个人的尸体。
封澈头重重的垂落于胸前,双眼紧闭,没了任何生气,那身布满鲜血的盔甲被磨得发光。
“……”
“昭昭殿下,臣有许多话想同殿下说……”
“清郎,为何要再三推脱于本宫?难道本宫在清郎眼中就那么的不堪吗……”
“娄儿的心思,本王知晓你清奚君应该能够看出。”
“梁王殿下,臣与昭昭殿下,君臣有别,臣想……臣断然不曾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
“清郎!清郎!”明娄还是去了那个残酷的地方,她撕心裂肺的唤着那人的字,“清奚!封清奚!”
最后,一团团簇拥围着什么东西的士兵让出一条道来,明娄自觉有什么不好的感觉。
她往那个方向快速踱步而去,嘴里依旧念着那人的名字,“清郎……清郎……”
常氏兄弟领走了出来清扫兵器的士兵,在旁边默默的守着明娄的安全。
明娄看着这具已经僵硬的尸体时,眸中的零星泪再也抑制不住了。她颤抖着抬起细长的指尖轻轻触着那人的被血掩盖的清秀俊朗的五官,她哽咽着唤她:“清郎…本宫,本宫不是让你别拼命嘛,你怎么不听本宫的话啦……?”
明娄语气带着几分沙哑,“清郎…本宫心底还有很多话想要同你说!你睁开眼看看我啊!清郎!”
明娄知道明庸将封澈发配边关充军的目的,明庸是为了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他要让明邪极其一众党羽知晓自己的手段,而封澈就是他杀鸡儆猴的渣滓。
*
明元三百七十四年,昆国南上,连同邻国合谋将战火绵延至淮国以南。
一时间百姓深受战火之苦,这乱世许许多多的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明邪深感悔恨,当初若是他坚持一些事情的话,说不定淮国现在不至于落得个残破不堪的结局。
皇宫之中,纷纷扰扰的已成定局。
明庸身着朝服,发冠凌乱。他已经手握住几日的配剑在手中了,朝堂也荒废了些时日。
他还在固执的坚持着一些已成定局的事情。
昆国骑兵踏进淮国领土后,大肆烧杀抢夺,守护皇城的要道怀城已然残破不堪,将领失守。
皇宫中的宫女太监四下逃离,害怕在此地丢了性命。
明邪拿着自己父皇曾经赏赐于他的玄铁剑,在一间暗屋内他紧紧的将自己的皇妹护在身后。外面的把守的昆军无法让他们找到逃出去的机会。
明邪小声唤道:“娄儿,等会儿皇兄从这扇门冲出去,你找一个时机逃出去。”
明娄眼泪模糊,抓住明邪衣袍的袖子,“皇兄,你若是因此有事,娄儿岂又能独活?”
明邪用拇指帮他简单的拭去了泪,“清奚的玉冠你拿好了。”,他将东西放进明娄的手心之中随即帮他收紧指尖,“清奚君,曾告诉我一个秘密,此物能通阴阳,或许,你能在此物之中窥得她的魂魄。”
说完明邪便意要转身,却被身后的人叫住:“皇兄!”
明娄红着眼睛问他:“其实…清郎是女儿身…对吧…?”
明邪有些惊讶的望着她。
他从未将清奚关于她身份的半字半句透露给任何人,明娄是怎么知晓的?
他们回京便被明庸囚困于此,每日基乎见不到任何除了他两以外的人。
明邪叹息道:“此事…是清奚托我不要同任何人说,我以为她会将真相告诉你的。”
明娄接连向后退了好几步,手中紧握的那枚玉冠的主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清郎,哪怕你同我说出真实的身份,我也不会嫌弃你半分,可你从来不给我机会……清郎…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给我机会呢…”
明邪摇头叹息,不禁感叹到,两个女子之间或许爱得比这世间普遍的男女之情还要热烈。
“娄儿,不管清奚所言是真是假,但你怎么也得先将这条性命保住才能与她的灵魂会面。”明邪道。
他这样说,明娄眼中又燃起了一丝丝的希望。
“可…阴阳相隔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管如何!皇兄都希望你能活下来!”明邪将明娄推进了暗道藏身,自己则是冲了出去。
他想,自己怎么也要保全哪怕一丁点的皇家血脉。
这样,他在黄泉物自己父亲见面时,他也就没什么愧意了。
听到这房间内的动静,昆军立马跑了过来。
他们上下打量着这突然出现的狼狈男子。看他所穿皆也平常百姓所穿麻布,他们面面相觑,这时候从队伍里走来一位似是头领的士兵,他拿出一副画卷,将明邪的脸对照着淮国二皇子的画像。
“这人正是淮国二皇子明邪。”他道,“给我拿下他!”
其余士兵应声道:“是!首领!”
随即,他又指了指刚刚明邪闯出来的那个房间,“给我搜!”
“是!”
身穿重甲的士兵接连涌入房间内,明邪紧张的咬住唇,他有些害怕明娄会头脑一热跟他一起殉国。
待到所有进去的士兵无功而返时,明邪唇角轻扬,至少他保全了自己的皇妹。
他的生与死已经不重要了。
明娄捂住颤抖的唇,害怕发出一丝的喘气声。她从缝隙中盯着明邪所在的那个方向,无声的念着“不要”两个字。
“皇妹…皇兄先走一步了。”明邪趴在地上轻笑着。
昆军的弯刀直上而下,明邪脖颈鲜血直流,血染红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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