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丸银站在战场边缘,静静望着松本乱菊与日番谷冬狮郎并肩作战的身影。
忽然,他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理解过,作为十番队副队长的松本乱菊。
他记忆中的乱菊总在偷懒,爱喝酒,眼神柔软如水。
可眼前这个人,却是能独当一面的死神。与他印象中那个属于他的女孩,早已重叠不起来。
也许从他决定背离所有、走向蓝染惣右介的那一刻起,交织其间的缘便已淡如虚影;
而当死亡真正落幕,那丧钟就已为一切鸣响——缘也好,情也罢,都随着散落的灵子,归于无声的世界。
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笑了,笑意轻薄,却难掩底层压抑的苦涩。
他的女孩,从那个什么都没留下的他身上,读懂了讯息——别回头,往前走。
“啊啦……原地踏步的,原来是我啊。”
**
「崩玉早已吞噬太多灵魂,那些碎片混杂交融,无从剥离。」
「就算我愿意,也找不回来了。」
「所以你现在愤怒,但又无处可去。」
「银,你的仇……已经没有目标了。」
蓝染惣右介那日的话语,如残影盘桓耳畔。
*????
市丸银很不爽,极度不爽——
不只是那个人总像什么都预先安排好,更因为自己竟也步入了他铺陈的轨迹。
但他绝对不会承认,这情绪里掺杂了点什么……恼羞成怒。
放下也好,执着也罢,那都是他的决定。
至少,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
就在此时,视野深处忽然闪过数条扭曲的断面——
沙漠、灰白、灵压如雾翻涌。
无数虚崩溃成砂,飘散于静止的画面中,宛如某种早已完成的观测成果。
那些灵压线,原本应该混乱无章,此刻却整齐排列,笔直延展,仿佛被什么无形的意志「理顺」。
市丸银的思绪被强行打断。
这不是他主动观测的片段,不是来自他的意志。
是被……塞进来的。
市丸银的呼吸仅仅停了一瞬,他抬手,似乎想挥去什么。
“啧……还真是强迫症一样的家伙啊。”
像是骂人,也像是自言自语。
*
余光最后一瞥,落在战场中央的松本乱菊与日番谷冬狮郎身上。
她的步伐坚定,与那个总追赶在他身后的影子重叠又错开。
“那么……我也该往前了呐。”
市丸银,从来不是会停在原地的人。
义无反顾,才是他存在的方式。
下一刻,他的虚影消失在风里。
前方,有个半死不活却最能理解「偏离」的人。
——浮竹十四郎。
**
浮竹十四郎戒备地站在街区,目前尚无灭却师出现于此。
但各街区交战不断,让他无法放下警戒。
他的灵压如他沉静的呼吸——不急、不疾、不语。
仿佛连压迫般逼近的敌意,也无法在他身上撕开任何褶皱。
他的步伐缓慢而坚实,像是深知此刻非战斗时机,更像是对某种未知的等待。
并非来自预感,而是源于「缺席」的某部分正在悄然接近。
视线的余光出现一道不自然的波折。
那是浮竹十四郎才会察觉的微光闪动。
他停下脚步,不是戒备,只是……遗憾地勾起一点记忆。
“是你啊……”
市丸银站在他前方数步之遥,并无现身的动作,也没传来压迫感。
但他确实就在那里,仿佛本来就该存在于此地一样自然。
这是继上次神枪掉落在十三番队队舍后,和市丸银的又一次见面。
那一次的闪现,他记得极清楚。
「瀞灵庭啊,别以为这场戏就这么结束了。有些东西,还在暗处瞄准你们呢。」
那一句随口的提醒,被他当作梦中语。
他当时是怎么回的呢……好像是「风暴还没来,别太早紧张」?
现在想来还有点懊悔,怎么就没多警惕点……
不,应该说,他当时误以为市丸银指的是蓝染惣右介多一些。
现在梦醒了。
瀞灵庭也付出了轻敌所应有的代价。
*
两人之间没有问候、没有寒暄,更不可能有怀念。
浮竹十四郎的眼神平静,市丸银依旧眯着眼,带着那副懒散微笑,像是戏弄命运的偷渡者。
他们不再是敌人,也不存有刀剑相向的理由。
却带着某种令时间稍显凝滞的错位感。
“你看上去,比上次更像个……「死神」了。”浮竹十四郎低声说,语气里没有讶异,像是自言自语。
市丸银笑了一下,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站得比任何时候都近,却仿佛在另一个界层——
那是一种存在的错位。
视觉上的「有」,触感上的「无」,时间与空间都因他而显得犹疑。
“……我发现,我能让一些东西,变得「顺眼」一点了。”
他像是随口说,语气懒散,眼角的褶皱却因收敛而显得锐利。
浮竹十四号微微抬眼,带有些许惊讶。
市丸银的话不完整,甚至不合逻辑,但他听懂了。
短暂的沉默像风掠过两人之间的距离。
“——视野修正吗?”浮竹十四郎的话语没有上下文,却像是顺着银未说出口的部份接下。
市丸银的笑容加大了些。
“呜呀……怎么说呢,还真被你猜到了一点点。”
语气仍旧是那副半吊子的调笑,却没再多解释。
他没打算讨论什么,也没打算问。反而像是故意来这里,让这场再会只发生一次。
浮竹十四郎也没有催促,只是看了他一眼。
“市丸……你特意在这时来找我,是想和我讨论什么呢? ”
在灭却师大举进攻的现在,可不是好时机啊……
“啊啦~您是指哪方面呢? ”
深深注视着市丸银,浮竹十四郎没有在意他顾左右而言他的话语。
在迷惘啊…这个用诡异的微笑掩饰一切的前三番队长,一个过于好强的孩子,似乎头一次对自我产生了怀疑,这样的话…
“你知道吗? ”浮竹十四郎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自语。
“我小时候第一次病倒,是三岁那年,差点就没命了。”
市丸银没说话,似乎听出语句后头藏着什么。
“父母把我送去供奉「独目大神」的祠堂。”浮竹十四郎继续说,像说一段平凡的故事:“那位大神……是灵王的右臂。”
“咦——那还真是不得了的身世呐。”
市丸银语气仍旧吊儿郎当,却没了戏谑。
浮竹十四郎笑了笑,没接他话,只是道:“你不觉得奇怪吗?灵王的右臂,为什么会被祭祀?又为什么不在他身上? ”
市丸银的笑意微顿。
那句话不带有质问和怀疑,只像一粒石子,投入了市丸银脑中那滩浑水。
他当然知道灵王的模样。
那是一具被缝补、被封印、被固定的「人柱」,缺乏手臂,剥夺言语。
缺失从不是意外——那是构造。那是「该被剥离」的设计。
可是,如果浮竹十四郎是「右臂」,而他自己是——
“有趣的是,那位大神后来取走了我一对肺……还给了我「可以成为灵王替身」的力量。”
市丸银眼角的幅度不曾改变,嘴角仍翘着,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动摇。
——右臂已经不在了。
那么,眼呢?
“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浮竹十四郎仍在温声说,
“但你……看起来不像是能安心接受的类型。”
这句话轻轻落下,却像悄然刺破了什么。
笑意没变,但思维终于露出短暂的空白。
那不是理解,而是——裂缝。
市丸银当然知道浮竹十四郎是右臂。
那缠绕在周身的因果线,比所有可视的一切「线条」都要牢固且明确,而这因果链接的毫无疑问,是灵王——就和他一样。
市丸银心头泛起一种荒谬而冰冷的预感。
「眼」还在灵王身上,这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事……
所以他原以为自己是从灵王身体中分离出来的「残响」,或是凑巧因为眼睛变异、能与灵王的双眼共鸣的存在。
浮竹十四郎本身,就是证明:只有在灵王残缺之后,这些部分才可能寄宿在人身上。
直至干涉、投影的能力出现。
伴意义不明的碎片,被粗暴地扔进脑海——像残影,又像命令。
市丸银不敢再武断了……
区区残响,真的有那么大的权能吗?
和银一起解谜吧!
今天的银还是没能理解自己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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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分离的部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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