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琪亚被押送回尸魂界后的第一个清晨，简单隐蔽了灵压和身形的吟站在写着“浦园商店”四个大字的牌匾下，呆愣片刻。

她是根据露琪亚提供的黑崎家地址，顺着黑崎一护的灵压残余一路找来的。昨夜他们在路边厮杀，露琪亚被带走后黑崎一护也被人救走，送到这里。现在，那个人类身上已经不是死神的灵压了。

不过，这不重要，甚至他的生命体征还存在这个目的性的答案在这一刻都被吟选择性忽略了。她记得那个名字——浦原喜助，让夜一为之抛弃一切的人。

这个商店里也有露琪亚残余的灵压痕迹，她在现世生活的两个月里应该经常光顾此地——被尸魂界流放后潜逃的逆犯开的杂货店。从灵压判断，这里常驻的应该有4人左右，并不符合当年虚化事件涉及的逃犯数目，而且其中并没有夜一的灵压。

吟很确定，她今天来到这里会有意外收获，只是不知道是否会付出什么代价——远山家的封印总司与尸魂界的逃犯，听起来不像是会相安无事的组合。

用通讯机和地狱蝶并行传递信息，如果吟不能及时回到尸魂界就立刻曝光这里的情况和位置。做完这些准备，吟顺着灵压来到黑崎一护面前。

疑似浦原喜助和上任大鬼道长的灵压就在附近，随时可能回来，吟动作飞快确认黑崎一护的伤势：魄睡和锁结都被破坏，白哉的手笔；肩部重伤，阿散井的手笔……他一度重伤，但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是来自露琪亚的灵力全部被毁了。

吟本该确认完黑崎一护无生命危险就离开此地，继续调查或者快点回尸魂界，可她却被这个人类的灵压吸引。

虽然很微弱，需要仔细感知才能觉察到一丝逸散的碎片，可仅仅那一点碎片里就充满疑点：来自死神的灵压被破坏，可他的灵压里仍然有许多不属于人类的痕迹。

复杂，混乱。如果比喻成气味，大概是果香、皮革、木质等等许多迥乎不同的味道冗杂在一起。这种灵压她从未在其他人身上感受到。

不……其实不是。虽然没有这样混乱，平日里表现得也不明显，但她自己的灵压也不像其他死神那样干净纯粹，偶尔会冒出一丝不和谐的声音。随着雨中仙沉寂，那个杂乱的征兆出现频率越来越高了。

虽然不想从这个假设思考，可当年母亲曾身陷虚口，或许对灵体产生了影响。

浦原喜助曾被指控进行虚化实验，难道他来到现世依旧在秘密进行惨无人道的研究？这个孩子是受害者？可他身上也绝不止是死神和虚的灵压，浦原喜助技术升级了？

不对，这个猜测成立的前提是浦原喜助没有被诬陷。可如果当年的事情并非四十六室审判的那样呢？

……只是坐在这里想是没有用的，她要么入虎穴直接调查这个可能很危险的地方，要么停止思考抓紧跑路。

露琪亚到底是为什么要来这种黑店啊？！

起身开门，吟还没想好是调查还是跑路，就看见一只黑猫蹲在门外注视着她。

曲光包裹的东西是不会被看见的，可门也不会自动拉开，她到底慌乱了。

至于这只下一秒就出爪扯下曲光伪装的黑猫，吟倒是认识——四枫院夜一。这个形态的夜一几乎没有灵压，因此吟计算此处常驻人口时算漏了这一位。见到曲光下的人影，黑猫的瞳孔明显一缩。

吟不想赌现在的夜一是怎样看她的，更不想面对昔日故交操戈的局面，她第一时间开口，尽量降低话语引起争端的可能性：“露琪亚托我来看黑崎一护的情况。”

低垂的猫尾巴快速横扫几次地面，黑猫才开口人言：“我送你离开。”

只是逐客令，还不算最坏的结果。

一人一猫默默向外走，穿过琳琅满目的货架，经过空旷的小庭院。

一路上，吟很想问问夜一这些年过得如何，可总怕这话从她这个远山家成员嘴里说出来会勾起夜一不好的情绪。印象里，夜一是爽朗的，不拘小节的，可多年的流亡生活是否已经伤害到了她真挚热忱的心呢？

稚童的打闹声搅乱吟细碎的思绪，灵觉寻声探去，却又捕捉到两个灵压不像人类的孩童……浦原喜助莫非真的做了泯灭人伦的虚化实验？被夜一救到现世还在做？

走到商店门口，吟的表情已经微妙而古怪，打开穿界门时没忍住回头盯了黑猫夜一许久。小时候，吟就对二番队时期浦原喜助“胡作非为”的研究早有耳闻，但那些研究说到底没有过线。可现在，倘若黑崎一护和那两个孩子都是浦原喜助的手笔……夜一对他未免太过纵容了。

穿界门已然打开，本着就算真要被灭口也可以躲进断界的想法，吟还是纵容了自己的好奇心：“浦原喜助一直都在做这种……刺激的研究吗？”

“你说哪个？”黑猫的态度依旧大大咧咧无所谓。

……她还是快点溜吧。虽然见得不多，可吟记得浦原喜助在尸魂界时总是一脸窝囊相，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逃进断界里，吟渐渐冷静下来。当年浦原喜助被指控的罪名众多，所谓虚化实验实际上是残害同僚，涉及队长副队长众多。虽然在此处吟没发现这些人的痕迹，但如果浦原喜助真的做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夜一应该不会反过来劫狱救他；就算当时没了解清楚真相救了恶人，后续在现世一同生活这么多年，夜一也不可能就这样纵容浦原喜助……吧。

多思无益，吟打定主意先去让露琪亚放心。至于浦原喜助的事情，她还需要再找稳妥的方式调查。以身试险疯狂科学家的老巢这种事，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重复。

第一时间来到六番队，吟却被队员拦住，没法靠近队牢。原本吟都打算假意离开之后偷偷潜入了，人刚退半步，就见一只手给了那个阻拦的队员一栗暴——是阿散井恋次。

高大的红发青年穿着松松垮垮的和服，可能是睡衣。他没说话，只是向吟点头示意，自己却留在外面没有一同入内的意思，不知道算不算把风。

吟见状也不多言语，亦点头感谢就快速来到附近无人的牢门外，先对露琪亚简明扼要说清楚黑崎一护现在的情况。

听到对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露琪亚的眼睛明显湿润了几分，又立刻低下头，大概不想让人看到。

等到露琪□□绪稳定下来，吟斟酌片刻，还是开口：“你之前已经预料到浦原喜助会出手相助了吗？”昨夜露琪亚没有拜托自己“救”黑崎一护，而是“确认他是否活下来”，想来一方面不愿本就身份尴尬的吟蹚浑水，另一方面就是认为会有人对黑崎一护施予援手。

露琪亚轻轻点头：“浦原先生清楚我的情况，之前也出手帮助过我和一护。”

听到这话，吟不好再进一步提出自己的疑虑。露琪亚既然认为浦原喜助一直在帮助他们，恐怕也不会认为他的各种行为有不妥之处，何况如今露琪亚身陷囹圄本就烦闷，吟不好再徒增她的猜疑烦忧。

吟自知对浦原喜助的提防、怀疑、警惕由来得并不理性、中立、客观，甚至极大可能最初脱胎于对他占据夜一心中重要地位的嫉妒，可吟不打算违背自己的直觉和情绪强行说服自己先假定浦原喜助清白。

这种一心追求高深技术、视知识为人生目标的人最容易在沉醉时模糊善恶的界限、突破世俗的道德。无论他们主观意图如何，最终往往会打开潘多拉的魔盒而不自知，待到洪水滔天要他们自己收拾好烂摊子，又没几个能力挽狂澜将功补过的。

浦原喜助这条线还要查，大不了再闯一次大灵书回廊。不过是少了四十六室具体的时间表，可能还要在他们进行封闭会议时多花费几道潜入的工序，风险增加几分罢了。

离开牢狱时，原本守在入口的阿散井恋次已经离开了，先前拦着人的小队员客客气气跟吟道别……阿散井上任六番队不到两个月，倒是已经初具威信。流魂街出身，从十一番队调到六番队这个贵族队能做到这种地步，阿散井是个有能力有前途的。

稍作休整，吟在中午之前来到四十六室附近。经过考虑，她还是放弃隐身状态下硬闯的打算。且不说紧锁的门窗总会让人露马脚，万一此时是中途休息时间，四十六室到处都是，真让其他人发现大灵书回廊进人就麻烦了。

所以，吟选了贵族街一处视角不错的巷口，打算等四十六室午餐时间想办法混进去。

日影转移，原本还算阴凉的地方也闯进了刺眼的阳光，吟正要再寻一处地点，原本被阳光直射的部分就被路人的影子笼罩……哪有什么路人。

吟抬眼仰视状似路过却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蓝染，只觉得他又有什么算计卷了她进来——前几天痣城剑八也是这么说的。

得益于临近中央四十六室这个庄严场所，此处几乎没有对外开放的建筑和无辜路过的行人。吟没有对着蓝染演戏的打算，抬脚就要敬而远之——她出现在这里若是搅了人家的好戏，换个地方凉快待着就是。

“公主这是要去哪？”

真是久违的奇怪称呼。吟停下脚步，身体不动，只是略微转头：“反正不是找你，没事的话我走了。”

“可我却有些事想请公主指教。阿散井找过我了。”蓝染只是站在原地不动，那双望着吟的眼睛却像是有吸引力一般让吟平白有走向他的冲动。

不对。吟干脆转过头不和对方有眼神接触，头脑清醒了几分也就对现状有了把握：大概是阿散井去找蓝染联名请愿时没顶住，把吟在此事中扮演的角色泄露，招来了蓝染。下次不能再这样贸然行动，一个容易被煽动、被影响的人也会在下一环节暴露自己的动作。

……蓝染既然在忙着搞事，总不可能是因为好事来找她。莫非他现在在谋划的事和露琪亚的判刑有牵扯？不合时宜的好奇心再一次燃起，被苦苦支撑的理智围堵在可控范围中，警告着她快点离开——碾压式的武力、镜花水月的能力，蓝染如果想对她不利，完全可以达成后不留任何痕迹。

可是，如果真的被盯上，她就逃得掉吗？烦躁得不再顾忌礼貌，吟就这样背对着蓝染开口：“什么事？请蓝染先生长话短说，我还有急事要处理。”

感觉到对方上前几步，吟克制住自己不知是想上前还是退后的动作，最终任由对方与自己并肩而立。“如果这就是公主的急事。”随手一指中央四十六室，蓝染从动作到语气都毫无敬意：“朽木队长还在汇报昨天的行动，至于之后的节目，公主应该比我清楚。”

数名副队长级以上的请愿，只是节目吗？吟语气刻意得有几分做作，倒是比棒读还多几分讽刺：“哦？那蓝染队长的名字想必不在节目单上了。”

“换个地方吧，我的名字是否在‘节目单’上，你会知道的。”

穿过浦原商店的三十秒

吟满脑子：夜一这些年是不是受了很多苦，环境严酷、危机四伏、同行的人里还有个阴险的科学怪人。

夜一满脑子：这孩子真是越长越闷，也不知道是让远山家还是蓝染带坏了，欲言又止怪肉麻的。

距离上次出场隔了4章，某人终于结束了目前为止最长时间的掉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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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