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谢嘉闻猛地惊醒睁眼,胸口大开大合地掠夺着空气,整个卧室都是他惊犹未定的喘息。

手脚冰凉,一身冷汗,窒息感已然消失,身体的痛苦在消减,一切是那么真实。

脑子依旧很乱,那些属于他的、不属于他的记忆还在撞击着他的神经,还没来得及思考,耳朵里率先闯入了脚步声。

谢嘉闻很清楚来者是谁,没空去处理那些不寻常的感觉,掐着手心让自己清醒了片刻,使自己尽量不显得这么狼狈。

他平复着呼吸,抬眼看过去,门口站着一个身影,戴着大兜帽像是来清算的死神,也不动,就这么站在原地看他。

窗帘缝隙落下一束不足一指宽的光,好似分割线一般。

分割着仇与恨。

关观看着那个力竭的人,还真是少有的狼狈。

但尽管如此,怀疑和警惕也藏在冷漠的面孔之下。

“虽然你的失败有很多巧合,但你落在我手上这件事不是巧合,”他摘下了大兜帽,努力压抑住情绪,但说话时仍然像索命的厉鬼,“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谢嘉闻靠在窗边:“不记得。”

他又反问:“我该记得吗?”

两年未见,他们对对方的态度仍然停留在分离时刻。

关观低着头,好似笑出了声。

“我在三个月前听说你要订婚了。当时恨死了你,恨不得雇佣杀手把你给杀了。不过我毕竟在国外,无论如何也伸不长手。所以想着,等你结婚当天,我给你准备一份大礼,但没想到,你的舅舅……或者说,谢嘉安的舅舅先联系到了我,他问,有没有你和我上-床的照片。巧不巧,大礼提前用上了。”

关观的肩膀在抖动,他抬头,笑着问:“你说,这是不是你订婚失败的原因。”

谢嘉闻死死掐着手心。

“我从前很好奇,你这样一个没有真心只有疑心的人,怎么从来不会想起我可能会留下的把柄。不过,现在想想,不知道你是笃定我对你一片痴情呢,还是你觉得我会因为是下面那个就感到羞-耻。但总之,我拍了不少照片。”

关观慢慢走过去,他看上去并不比谢嘉闻好受,隐藏在笑脸之下的疯感慢慢显露。

“就是在这个地方,你自以为掌控了我的地方,也成功把你死死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给掠夺走,否则,你也能靠着陈家上门女婿的身份而保留你原有的地位吧。”

他蹲在谢嘉闻面前,直视着那双只有憎恨的眼睛,笑得夸张:“你猜,我提交了哪一天的素材?”

关观死死盯着谢嘉闻,自虐般猜测着对方恨着什么。

恨自己被算计,恨自己的退路由他给斩断,还是恨他的背叛。

但明明是对方先背叛他的。

不止一次。

何况,谢嘉闻想要抓住谁做救命稻草都好,他都可以算了,偏偏就是她。

怎么能是她。

只有她,会让关观觉得,谢嘉闻不是像往常一样在利用,而是真心实意地爱着那位陈姓小姐。

凭什么他就被利用之后又被抛弃,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得到。

连可怜都没有。

当初的温存之地和现在一样,都是拉紧窗帘。

只是之前,黑暗中充满了情愫与暧昧,现在,充斥着冲不出去的恨意和妒火。

谢嘉闻的愤怒和憎恶堵在了喉咙里,他咬紧牙关,逼着自己理智,否则脱口而出的也只能沦为不甘的笑料。

身体莫名的痛苦还没结束,似乎愈演愈烈,五脏六腑仿佛烧着火,甚至头昏眼花,他拽着窗帘布,努力让自己站起来。

他想要出去,想要叫医生过来救救他,或者先把眼前这个人赶出去。

刚站起来,身体踉跄一下,谢嘉闻看到对方也站了起来。

那张脸的笑意渐渐消失,趋近于冷漠。

“你之前在这间房间和我承诺过什么?”

——不会有下次了。

“抱歉,不会有下次了。”

“我不打算结婚……国内目前不办理同-性结婚。”

“我不会妥协的,你放心,爷爷那边我会去处理。”

“你不相信我吗?”

谢嘉闻的耳朵在嗡嗡响,那些过去的声音在耳边回放,现实的声音反倒被隔绝开来。

他觉得对方的问话十分愚蠢。

他都已经做了背叛的事情了,还要遵守承诺吗?

何况都是虚以为蛇。

谢嘉闻兀自笑了,挤着牙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在床上随口一句,就当打发猫猫狗狗,有什么好忿忿不平的,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被我敷衍过吗。”

说多了,他又觉得这话里话外的情绪不对,但话说出口,情绪也难以收回。

他把即将爆发的情绪憋在心里,准备离开,却被对方拽住。

对方的手冷得可怕,他也不例外。

谢嘉闻看着关观,他似乎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死死盯着他,眼红得像嗜血的厉鬼。

关观似乎知道对方恨他什么了。

谢嘉闻的背叛明明白白,从来没有遮掩,就算在谈恋爱……或者说互相勾-搭的时候,他也没有太多甜蜜的言语。

只是关观脑子一热,自作多情,打着互相利用的旗帜,越陷越深,提出在一起的人是他,要上-床的人也是他。

其实,谢嘉闻也只是半推半就,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勾-搭到手,利用之后就无情抛弃。

所以,说不定,恨的是他把那上好的佳缘给斩断了。

谢嘉闻看着被拽着的手:“怎么?你不知羞-耻还自甘下-贱,能把床照到处发送,还得要求我洁身自好吗?”

毫无准备之下,他被扣住后脑勺,关观对着他嘴唇狠狠亲了过来。

谢嘉闻被堵在了窗前,原本乱糟糟的脑子好像清明了片刻。

关观双手抱着他的头,整个人都倒在他身上,像倒在了最后的倚靠,亲得毫无章法,说是亲吻,倒不如说是撕咬,舌头伸不进去,牙关打不开,只能蹭咬着两瓣嘴唇索取温暖。

谢嘉闻一时没反应过来,想要推开时却感受到了对方的力气之大,像是濒死的爆发。

而他光是站起来就花费了全部力气,实在难以招架,但此刻,怒火也爆发了。

谢嘉闻推了两次推不开,反身掐着他的脖子,把那人抵到和窗帘布隔了一层的玻璃窗,终于把嘴唇从这个疯狗的口里解救出来。

触及到对方那双要滴血的眼,谢嘉闻万般情绪都浓缩成一句:“你发什么疯?”

早就疯了。

在两年前,或者更早。

关观舔了舔嘴巴,死死盯着他,仰了仰头,笑得无所畏惧:“有本事掐死我。”

“你敢吗?”

“你骗过抢过偷过,诬陷别人的事情你干过,打压借刀杀人的事你也干过,甚至,也间接害死过别人吧?”关观笑得很癫狂,“现在,来,掐死我。”

谢嘉闻垂头看他,两人的脸和脸靠得极紧,却没有温馨,只有仇恨。

极盛的怒火之下,他反倒冷静了,眼神冷得可怕。

“我向你道歉。”

关观一怔。

这话一出,谢嘉闻身体的痛苦好像人为消减了几分。

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但他本来就自我认知清晰,比起自我检讨,谢嘉闻更想让对方离开。

他沉默片刻,又说:“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听到这句,关观没了任何笑,几乎是挣扎起来像是又要索吻,被谢嘉闻按着肩膀砸到了窗前。

那双手从来就能轻松地将关观制服。

“你的对手不是我,找谢嘉安。”

谢嘉闻刚说完,心脏好像被猛地一捏,差点栽到关观身上。

关观看着对方,也冷了下来。

“你最担心的是谢嘉安的报复吧?毕竟,他的母亲,是你害死的。”

谢嘉闻猛地抬头,面前这张脸似乎扭曲起来,温柔美丽的脸庞好像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他仿佛陷入了某种恐慌之中,手不自觉用力起来,掐着关观的脖子。

关观感到了窒息,愈发仰着头,好像索吻般,嘴角努力上扬,眼角却泛着泪光。

美得致命危险。

他的手愈发用力,脸却苍白得近乎透明,身体好似在细微颤-抖。

因窒息的痛苦,关观忍不住咳了一声,似乎惊醒了谢嘉闻,呼吸一下就顺畅起来了,喉咙也剧烈咳嗽着。

关观一边咳一边笑,擦了擦眼角的泪,又重新看向谢嘉闻,亲密无间般,搂着对方的脖子,眼底却不见得有笑意:“这个秘密,只有我会替你保守。”

谢嘉闻回过神来,手指磨蹭着对方纤细的脖颈,上面的脉搏跳得清晰,却有一圈红印,称得皮肤白净,甚至病态。

他低头,向那块脉搏轻轻吻了上去,关观头皮发麻,几乎是下意识地仰头凑前。

温热的呼吸洒在上面,近乎温柔的言语像毒针,比窒息的威力更厉害:“你千里迢迢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关观浑身一僵。

曾经,也有过类似的场景。

谢嘉闻的项目,关观给搞砸了。

这件事说大不大,对公司的损失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是谢嘉闻被派的第一个任务。

谢嘉闻很清楚是谁搞得鬼,也很清楚是因为什么。

那天,他赶在老爷子发现之前,找到了关观,扣着对方脖子吻了上去。

不是吻唇,而是牙齿贴着脖颈亲吻,看似臣服,却像撕咬着对方的命脉。

关观其实不太喜欢被掌控的感觉,但也愉悦于对方的屈服。

他以为虽然那是屈服,但也可以等同于爱人间的低头。

却听到了颈侧的声音:“哥哥啊,你这么逼迫同父异母的弟弟,不觉得恶心吗?”

刹那,血液冷却下来了。

那股冷一直坠,一直坠,从过去坠到了现在。

关观冷得一哆嗦,没等他自嘲,谢嘉闻先一步伸手摸进了衣服内,熟练地抓住了那把细腰,无论是往上,还是往下,都能让对方屈服。

但他却没动,耳鬓厮磨般,靠在关观肩膀上,鼻息撩拨着脖颈,吻着某一处皮肤,声音接近气音,好似很虚弱,却带给人被爱的错觉:“怎么?不满意国外的鸭子,还是,你的遗产不够你包养鸭子,只能找我这个不用花钱的。”

谢嘉闻浑身都痛,耳鸣得厉害,眼前开始发黑,心脏有些负荷不了了。

感觉下一秒就要昏倒了。

他感觉到关观的喉咙动了动,想要说话,但谢嘉闻不想再听了,他捂着对方的嘴,手也从衣服里伸了出来,艰难地站直,松了手,转身就走,脚步踉跄得几乎像逃命。

谢嘉闻觉得自己快死了,脑子里的一个声音一直在乱叫,强忍着痛苦走到另一个房间,刚把门锁上,体力透支,直接倒地了。

“亲,强制爱这种行为很不好哦,以后请勿再犯!”脑子里的声音在做结算讲解,痛苦蜷缩的身体是结算画面。

谢嘉闻在彻底昏倒前发出太阳的骂声,神经直接被疼感切断了,头一歪,昏死过去。

“讲脏话也是不好的哟,亲~”声音恪尽职守地给昏死的人提醒。

而对方白着脸,冷汗淋漓,身体因疼痛而微颤,眉间紧蹙,睡梦里也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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