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酸涩

暮色已近,众人才真正醒了过来。

方时宣白日里一直跟随明沈飞左右,uncle明是个顶风雅有趣的人,那一双笑眼天生易取得信赖。不过半天的时间,回过神来他被明沈飞牵着走却似自愿得般,乐在其中。

搏彩业十分发达的湾区,驶过D城时如果看到一栋大楼巨屏放虎图时,代表赌场又有千万入账,纸醉金迷不过如此,他们可以让你几场赢得盆满钵满,又可以一场让人输得倾家荡产。

江城,九十年代拍了许多称之为经典的麻将电影,他们甚至将技艺高超者称之为雀神,足以看出他们对搓麻将这项传统文化的热爱。

许鹤年对其态度自然是不似内地家乡般如狼似虎,但也对方时宣限制成年前不允踏入,但他能是乖乖听话的人吗。

孩子好奇啊,川麻与江麻有啥区别,方时宣脑子一转,岛中心有个偌大的娱乐厅,央求这个好说话的uncle带他去应该是没问题的,毕竟都是熟人攒局打麻将算什么奥城的赌场。

咳,只不过是公子哥们嘛,玩的稍微大一点。

“uncle,我想去看看他们玩。”方时宣低声央求。

明沈飞自无不可,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都是自小相熟的朋友们。

入眼厅内只见一片金碧堂皇,灯饰繁复华丽,用色浓墨重彩,丝毫不似许鹤年一贯的审美,倒像是星级酒店常见的装饰,想来这块也是承包给人装修的。

厅中男男女女闻两人脚步声向门口望去,明沈飞从侍者端来的盘中取了一杯红酒也融入其中,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望了方时宣一眼,问侍者有没有果汁,端来给小孩喝,他倒是觉得十六岁了喝酒没什么问题,但是怕许鹤年禁忌多。

迎头走来的是一名女子,一袭白色小礼裙,将人身材衬的极好,礼裙光泽感十足,步履中熠熠生辉,想来是大牌的量身高定,举杯向明沈飞问好:“阿飞,好久不见。”看向许庭明思考停顿一二言道:“这个是宣仔?”

明沈飞表情不咸不淡应道:“Erica,是好久不见,这是宣仔。”

方时宣此时一脸懵,这…这是谁,对自己很熟稔的样子,但此前从未见过她。父亲的朋友他也认识相熟的几位,但这位女子并没有丝毫的印象。

明沈飞此时也回过神来,向少年介绍这位女子,但好像有些难以言口般凝滞道:“这是你uncle的好友,Erica。”

Erica也眉眼含笑地看向少年,走进想要拉进两人的距离,有些殷切道:“Hello,宣仔,我是你叔叔的准女朋友哦,你可以喊我阿姨。”

方时宣有些挑惕的看着眼前这名女子,眼神闪烁像随风飘扬的落叶般无处安放,她的笑容看起来既僵硬又尴尬,笑得真假。

心中莫名又有些酸涩,嘴巴苦苦的。为何许鹤年有女朋友,他从来不知道,果然真的把他当做是安放在外面不足挂齿的私生子,应付挚友托终?

uncle明果然是胡说,许鹤年把他当累赘。

明沈飞有些尴尬的制止反驳:“Erica,别在孩子面前乱说,这不好乱开玩笑。”

方时宣愣神似没听到这句话般,默默扭头装作被其他事吸引的样子。他自小礼仪不允许此时露怯,扭头不认人失礼至极,但心中如乱麻,抵触十足。

Erica见方时宣态度冷淡倒也没有说什么,和明沈飞同他那些好友们攀谈起来,你一言我一语。

见大人们聊着大人们的话题,一下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侧。方时宣便自顾自走到一旁,也没了初初见识娱乐厅的兴致盎然,变闷闷不乐,阴霾般心绪一直笼罩在心中,一人在角落陷入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此时有冲去质问许鹤年的冲动,但一日中都不知他在何处,突如其来的女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情人而是女朋友,难道是要结婚了吗?

也对,许鹤年到适婚年龄了却未结婚,家里肯定催的紧了。等他结婚后自己就回内地,反正父亲的遗产成年后就可以继承,没家就没家呗,也好过地位尴尬受人指点,等他有了小孩自己又算什么人。

此时场内气氛已推向**。发牌机没有动任何手脚,面对公子们玩耍而是最公正不过的洗牌,各凭本事搅弄牌桌。

赌注惊人,有位二世祖已经输了自己价值几百万的手表出去,众人都在喝彩助兴。方时宣被场内的气氛感染,暂时压下那些乱七八糟乱如麻的心思,做足吃瓜群众的样式。

片刻后,沉浸在社交中你一言我一语兴致正上头的明沈飞,忽得身侧传来有些戏谑而低沉的声音:“阿飞玩的开心?”

明沈飞惊了下,后而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这个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许鹤年……

是他聊的太沉浸了吗,人来了都没发觉,不对自己心虚什么。隐约想起自己早上保证不带孩子去不正经的地,哎,宣仔呢?

许鹤年从侍者盘中取一杯洋酒,应付着前来敬酒的几人,江城就是这么个地方,讲人情世故,社交都逃不过关系两个字。

酌完几口酒,侧脸看了明沈飞一眼,又低头询问侍者几句,在场内扫视一圈像是有目的地般抬脚向一方走去。

明沈飞莫名觉得后背一寒,跟上他身后。

方时宣瞅着麻将桌上又有人输了,兴致冲冲,这瓜别的地方可吃不到,从前搓麻将都是五块十块起,可没有这的大场面看。

可真是富贵迷人眼呀。

一股熟悉的松柏味传来,鸡皮疙瘩不由控制的竖起,预感很不祥,心惊胆战地往后看,啊,吊起的心彻底死了,是许鹤年。

你心虚啥呢,方时宣。

瞬间所有的意兴都消失不见,两人大眼瞪小眼。

…………

尴尬是自己的,许鹤年从来都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许鹤年开口,声音有些低沉斥责:“谁让你来的。”

方时宣无言他应当是生气了,吃瓜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明沈飞快步跟上来到事件现场,心中略略打了个草稿,嗓音清冽而圆润劝解道:“鹤年哥,是我带他来的,都是自己朋友打打麻将嘛,小孩子看看也没事。”

许鹤年闻言,用极幽深而含警告的目光深深地看了明沈飞一眼沉定道:“你多大了,还拎不清事情轻重缓急,教育孩子这儿也破例那也破例,那规矩不成了空语。”

明沈飞对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向来有些莫名的瑟缩,被斥问了一句也不再应声。

方时宣看到明叔叔帮着自己居然被责问,又想起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女朋友,莫名的心被攥了一下又酸又疼。倏地抬头直视高他一头的许鹤年,语气极其不敬,顶道:“我只是看叔叔们玩都不行,是不是不能见人,只有你女朋友才能带出去见你的朋友们。”

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面上强作镇定。

许鹤年表情像是有些晦涩不明,眼神极深,就像这深海的夜空浓郁而深远,黑洞一般无有尽头。

低沉的声音中,蕴含着极度危险的信号,略抬声:“方时宣,我在说你违反我的规定,而你顾左右而言他耍脾气是吗,而且我没有女朋友。”

方时宣不太有低头的意思也不作声,硬作强势着头皮盯着许鹤年。

明沈飞这时恰好插声进来:“sorry,阿哥是我带宣仔来的,你别生气。”打着圆场让气氛不再那么僵持。

有了旁人的打岔,方时宣一时泄了气,失去了刚刚敢针锋相对的勇气,这人气场如雷霆万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一时冲动说出的话,可他丝毫不后悔。

并非是闹脾气与许鹤年争执,他是一定问问清楚女朋友是怎么回事的,他并不想成为他人家庭中的外人,不想委屈自己。

明沈飞悄悄推了推许庭明,示意跟叔叔道歉。

方时宣见周围已有人若有若无的眼神像这边飘来,知此时不可僵持,他向来不是不知分寸的孩子,遂低头道:“对唔住,叔叔,我不该过来。”

这时傅应慈也结束了一应事务,来到了娱乐厅,见几人围在角落。

傅应慈家中爷爷曾是江督,父亲也是涉及多方产业的企业家,又是家中长子,在同辈中说话从来也很有分量。

不知之前发生什么,气氛有些尴尬,他懒散的声线似笑非笑破冰道:“做咩,刚吵完架啊。”尾音有些刻意拖长。

明沈飞不被此人表面功夫所蒙蔽,别看表面上一副懒散好相处的模样,实则本性冷肃又恶劣。明傅两家是世交,这人从小没少整他,小时候每次告家长都被他插科打诨圆了过去,吃了不少暗亏。

翻白眼道:“没事。”

许鹤年扫了一眼,温和而略带警告地告诉二人:“立刻离开这儿,岛里这么大随便找个地方玩。”饱含威慑地盯着明沈飞说:“最近我盯你很久,别让我抓到下回犯错,你不想知道后果。”

明沈飞蔫了,垂头丧气。

方时宣应声后,便好奇地自以为隐蔽地打量傅应慈,这人在内地很火,目前是江城的议员,思想很正,又与内地企业千金喜结连理,,大力促进两地企业交流,自己还在网上冲过浪呢。

从前在电视上看他觉得是个喜玩笑,亲和力很足的人。如今私下见了却觉有些南辕北辙,喜玩笑是真,却绝对谈不上亲和力。

傅应慈早就感受到孩子的小眼神了,本想忽视,可那眼光就像黏在他身上似得令人难以忽略,故作嘲笑道:“宣仔,uncle身上有什么,一直盯着。”

方时宣被人直言指出,一下眼神无处安放尴尬的扣手指,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坏,还要特地指出来,回道:“傅叔叔好,没看什么。”

这时许鹤年的一个下属恭恭敬敬地点头示意许傅二人:“许生,傅生,处理好了。”

许鹤年没回答下属的汇报,而是语调淡淡吩咐:“宣仔,你先回酒店房间,uncle迟点回去,饿了就打电话给前台叫饭吃。”

语调虽淡,并不严厉,可周身气场威压让人丝毫不敢懈怠。

见二人匆匆而来又要匆匆而去,Erica迎上前想趁机跟许鹤年说上几句话,被许鹤年三言两语打发了。

方时宣看着Erica被打发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说不出的舒畅。

回头与明沈飞对视一眼,两个人心灵相通,这大好的晚上回房间睡觉多可惜啊!

明沈飞搭上孩子的肩膀,故作滑稽地眨了眨眼:“走,我陪你出去玩。”

Erica不是女朋友,不是女朋友!!!

宣仔此时的内心类似于刚被收养的孩子惴惴不安,然后如果许鹤年组建家庭,他不愿意成为地位尴尬的外人,此时没有爱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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