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心意

“我是真心的。”

眼见温景元眉头一拧,正要反驳,穆朝恩抢过话头:“我回去就帮你办这件事。”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不敢知道她的想法,但他只是不想让她再担着某某夫人的名头,哪怕那是个死的,也不行。

但转过一片石林,看着满目繁英,却又觉得嘲讽。

他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黄口小儿,焉能不懂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是妄想逃避一二罢了。

他想娶她,也是难的,父亲不会让一个二嫁妇进门,最重要的是她又没有好的出身……但他亦不会让她屈就,做一房妾室。

他只愿她一生自由,纵情恣意,逃脱温氏与谢氏的囚笼。

自愿为一个死人守节这种话,他从来不信。

……

景元看着穆朝恩离去的背影,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她本以为他是个好的,没想到当真荒唐!

“无赖!”丢下一句话,便携着缨风走了。缨风看了看她被气的起起伏伏的胸口,知晓她这次是真的被气到了,便也没有再多说。

况且这镇国公世子,的确荒唐又无赖。

她算着时间,方见溪此刻应该已经向这边走了,那她也沿着这条路走,只不过走的是和他截然相反的方向,不过半刻钟应该就能碰到了。

不过片刻,她果然遇到了他。

他一般身影隐在竹丛里,一身湖水蓝兰草纹圆领袍,手中一把折扇摇曳,此刻正背对着自己。

为何不来寻自己?景元心中疑惑,但见他似是与人攀谈,恰巧旁边有一石墩,便只能就地坐下等他,待他忙完了必能看见自己。

“我两次寻你,意欲招纳贤才,扪心自问也算一片诚心,只你却不愿。无法,我只能亲自下江南来三顾茅庐,不知这次,你可还愿意?”

朱识语气真诚,看着面前方见溪老神在在只盯着天上的飞鸟,仿佛没听自己的话一般,朱识却并不生气的样子。

而今,他已是太子,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与从前的亲王相比已是截然不同,心态亦自是有所改变。

方见溪也知道,朱识这是更有底气了。否则都这样了,他必是不会再来找自己。

只是怎么还同从前一样愚蠢,次次都像是打定主意一般,觉得他定会同意他的想法?

他看着是很容易为别人卖命的人,还是这朱识真当自己那一半皇室血脉能在他这里奏效?

那他可是想错了,他所谓的龙子凤孙血脉,在他这处是全然没用的。他自己的血脉尚且不在意,更遑论旁人的。

不过都是**凡胎,爹生娘养食五谷而已。他当初愿意追随朱让,只不过是当时别无选择,如今有的选了,他却不愿改了。

这老朱家,他们这一辈别看孩子多,若深究却当真只有朱让一个顶用的。跟着旁人,他就是自寻死路。他自己死了不要紧,可景元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眼光随即柔和起来,正欲开口婉拒,却见朱识侍卫神色一冷,道声:“谁在那里!”

那侍卫火速窜到竹丛之后,却见是两个女子,其中一个正满脸防备的看着自己。

方见溪和朱识两人听到动静就赶了过去,朱识有些紧张,除了纳贤他方才也跟方见溪说了不少别的东西,这是万万不能让人知道的。

只是看清人之后,却愣在原地。不怪他恍了心神啊,当真是亭亭玉立,玉洁冰清一女子,他自问阅女无数,环肥燕瘦,汉女蛮女他什么没有见过,却也未曾见过这样的极品。

美人,当真容色倾国倾城的美人,水红色纱衫隐隐可窥见其冰肌玉骨,吹弹可破。

此刻只见美人眉眼微蹙,当真是说不出的风情,朱识顾不得旁人,什么方见溪,什么穆朝恩都见鬼去吧!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站定,低声道:“叫什么名字?”

景元看他神色不对,且不确定此人身份,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正要斥责此人无理,却见一袭湖水蓝身影挡在她面前。

“殿下,不若我们到别处商讨一二,也免唐突女眷。”

方见溪“唐突女眷”咬的格外重,他想提醒朱识,莫要招惹温景元。

他早知道这朱识是个色胚,此番见了温景元便是心神荡漾,也不顾及她已嫁作人、妻。

景元今日梳的是已嫁女子的发髻,他就不信朱识看不出来。只是谋夺臣妻这种事,朱识恐怕也能干得出来,这是他们家的家学渊源。

朱谧不就夺了自己幕僚的妻房,将人锁在唐王府后院做自己的姬妾。

一界亲王纳一房小妾本也不罕见,只是朱谧夺妻恐怕也是心虚,竟给那女子的来由编了个不入流的谎话,才叫他顺藤摸瓜,查出这桩秘辛来。

如今他家的男人把主意打到温景元头上……他是不会让朱识得偿所愿的。

方见溪神色黯了黯,看向朱识时已了无温度。

听方见溪声音有微不可查的急切,景元察觉再呆下去恐怕不好,便转身离开了此处,也不管站在原地的两人。

方见溪也不欲与朱识多说,便拱了拱手,只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也免得他没完没了的扰自己。

他三番两次推拒,自以为已经态度已经足够明晰,却不想这个朱识是个听不进人话的,他也不想再同他搞什么弯弯绕绕的,所幸现在人就在眼前,正好当面拒了。

朱识毕竟是天子血脉,龙子凤孙,总归是有一些骄傲在的,听到这话便要发作,却见方见溪也不等他回话,自顾自的转身走了……

“不识好歹!”朱识用力往后甩了一下玄色衣袖,如今他已正位东宫,方见溪却还是这般态度,当真是不识好歹。

假以时日待他登基,必要杀之。

而后他想起方才那抹水红倩影,心下不觉软了几分。如此美人,合该配帝王才对。

“去打听打听,方才那是谁家女眷。”

……

景元知道方见溪估计会立刻追过来,便也没走太远,只避开了方才玄色衣衫男子的视线。

那人视线看着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实在不太喜欢。而且此人与方见溪似有不合的样子,这便更该远离了。

她这边想着事,便也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人,低头时瞧见地上的影子,她转过身才瞧见方见溪正淡笑着看自己。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看多久了……

“你怎么也不叫我。”这句话却不是跟方见溪说的,她乜了眼缨风,怪她为什么不提醒自己。

缨风笑了笑,适才她本打算提醒少夫人,但却被方见溪阻止了,且她也想看看,少夫人要多久才能发现方四爷。

“你不必怪她,寻我可是有什么事?”嗓音温和,像徐徐吹过的微风略过景元心尖。

她心里有些意外,没想到缨风真的什么都没有跟方见溪说,看来是真的认定自己了。

她挥挥手上拿着的红色缂丝花鸟图乌木雕纨扇,让林忠和缨风走远些,方见溪看在眼里,只觉得扇面上的蝴蝶在她手中都好似飞舞起来一般。

他静静看着她,景元转过身就撞进他眼底,仿佛盛着无限的宽容,只是对她。

迎着他这样的眼神,她突然不敢问了,她虽不太擅长处理男女之情,也知道不能冷了他的心。

她该好好对他的……莫要让他以为自己是听了一两句话就怀疑他。

景元斟酌着开口:“我就是想问问你从前的事……”

方才温景元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是以方见溪此刻只能看到她纤瘦的背影,还有她在身侧紧紧握着的扇柄,皆显出她的犹疑。

这是,有人跟她说什么了?

他并不喜欢有人在她耳边说三道四,他做的那些事,因着从前没什么在意的人或事,又想让别人多忌惮自己一二,便也都没有处理,任由他们漫天遍野的传播。

但是如今传到她耳朵里,他才知道,他并不喜欢那些人的污言秽语。

是以他想也不想开口:“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能跟你说。”

他跟她说了,总比从旁人那里听的好。

他声音冷冷的,就像平素跟别人说话一样,浑然没有了跟她说话时的温和。

方见溪对她说话跟别人不一样,她一直都知道的。

她不必想,就知道方见溪这是生气了。他是以为自己不信他了。

景元转过身,果然见他站在那里,虽说神色未有变化,但她还是看出,他不高兴了。

景元叹了口气,她知道他敏感,却没想到她都这样小心了,还是令他生出误解和别的情绪。她觉得这是很没有必要的。

思及此,她看了看此处乃一片竹海,尚未有人经过,便走到他身边,隔着袖子握住了他的手。

他身体不好,这样的天手却是凉的,该敦促他再多食一些药膳……景元对他愈发怜惜。

她怎么会不信他呢?只不过是想多多了解一些,也想让他以后有什么事都跟她说,让他也信自己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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