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魂针与食魂碾

“怎么回事。”

“江离她。。。。。。”

李通古在嘴前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轻轻招呼着四九和谭砚上前来,留江离一个人在那里昏睡。

谭砚在四九的搀扶下,迈着沉重的双腿来到了李通古的面前。

“你也知道的不是嘛?”李通古看向谭砚问道。

“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把她身体里的东西封印掉。”

“时间不久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上路吧,接下来的路恐怕会更难啊。”

谭砚死死的盯着李通古,丝毫没有听进去刚才的话,他现在谁也不信,这一个两个都深藏不露,都有秘密,他能信的只有自己。

他将手从四九扶着自己的掌中抽出,向着另一边撤了一步,三个人瞬间便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形势。

火幕看着眼前的一切淡淡的笑了一下,它想人类果然喜欢互相猜忌,从来没有真话在口里。

于是它便淡淡的说道:“你们倒是不用紧张,这里面的时间跟外面的可不一样,这里的时间流速比外面慢多了,就连你们刚才睡觉过去的时间,在外面的经历不过一瞬而已。”

谭砚对眼前的一切充满着警惕,包括眼前的这幕火墙,看它与李通古之前的通话,这扇火墙应该是与他老相识了。

他现在知道最不应该的就是信任眼前的这些人,还有江离刚才心里的那种陌生感,这一切交织在他的脑中,竟让他有些忘掉了身上的疲惫。

“前辈。”

谭砚恭恭敬敬的双手交叉向着那团火行了个大礼,人类他信不过,那就相信一下不会说谎的。

“哎呀,都说了,不要喊人家前辈,都把人家叫老了,喊人家姐姐嘛。”

突然的娇羞惊的谭砚一个激灵的有些不知所措。

但李通古却是一阵的扶额苦笑,时间太长他都快忘了,当时这个火墙还是火苗之时,虽然灵智未开,但却俏皮活泼,这小一千年快过去了,他都以为这火转性了,没想到刚才的一切都是装的。

四九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似乎是故意放缓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让人能够无视掉他的存在。

“前,小。。姐姐。”这一声小姐姐喊出,谭砚自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他屈居人下,也只能顺着别人的意愿行事。

“多谢前辈。。。姐姐。。刚才手下留情。”

这句话说完,他再也扛不住了,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乖。”

“前辈。。。姐姐,我有几个问题不是很理解,不知道能否解答一二。”谭砚恭敬地说。

“你问吧。”

……

此刻两双眼睛正在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屏幕,刚才的幕墙一出现,原本还正襟危坐,毫不在意的徐焯君睁开了眼睛,这火墙他并不陌生。

《轶苑》中记载:其色幽,内玄黑,生于幽冥之中,恶鬼沾之,灰飞烟灭。

这火它只燃烧灵魂,一般有血肉的生物沾染到它并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徐焯君看着谭砚眼前这一幕巨大的火墙,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这精火原本它只是小小的一簇,随着这些年的成长,现在也已经开了灵智,不能小觑了。

另一边,水池之中的景象再次闪现,或许是与自己猜测的有所不同,黑猫只是静静的看着水面上几个人的样子,这几人的进展速度似乎比自己预想的要快的多。

水池中的火墙此刻正在慢慢的熄灭,一道石门从墙面的中间打开,不凑巧的事,这水墨中的局限性,让黑猫只看到了谭砚因为刚才的试探而狼狈的样子,并没有清楚的看到江离的身影。

她的身影大半被谭砚和四九遮挡住了,十分的模糊,但看到谭砚的样子,想来江离并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一抹幽蓝的身影在石门关闭之前顺着缝隙钻了进去。

石门关闭之后,刚才熄灭的火幕此刻也随着两人的消失而失去了踪影,霎时之间不知是从哪里聚集的魂灵,此刻又把这里占据的满满当当,原本还空旷的空间此刻又被魂灵填满,而每一个魂灵身上都燃起了幽黑的火焰,却没有任何地声响发出,随即整个空间又变成了黑暗一片。

黑猫的爪子冲着水面向上一波弄,画面发生了变化。

而这变化的景象正是刚才徐焯君房中的样子,此刻黑猫正一脸冷漠的看着冲着自己拱手作揖的徐焯君,右眼中的深邃又增加了几分。

他们都在等待着鱼儿的上钩。

……

南楼今天并没有营业,深秋的天空,带着澄清的蓝和纯白的白云映衬着金黄色的落叶,显现出一片凄凉。

城郊外的墓地中,月迟穿着一身黑红的裙袄来到了一座墓碑旁。

那墓碑看着十分的新,一看便是经常有人洒扫,坟墓周边连杂草都不曾有。

墓碑前的香烛不知何时已经烧到了尽头,深秋的风越发的冷清起来,将香灰吹拂在摆在前面的贡品之上,原本就已经有些皱缩的果品此刻又因为蒙上了一层灰尘而显得更加不堪。

月迟将已经干瘪的水果清理了一下,但她并没有重新摆上新鲜的,而是放了两瓶酒在那墓碑之前。

她习惯性的用袖子擦了擦那看不出灰尘的墓碑,手指尖一遍又一遍的描画着那上面的几个文字,许久许久。

她的脸上没有泪,却满眼的温柔,似乎只有在这人临死之前的那一阵心碎,此后的她似乎再也没有活过。

不知从哪里掏出的一沓纸张,无火便燃了起来,那纸张并不是用来祭祀的黄表纸,而是写满了密密麻麻字迹的手稿,她将那些手稿一张一张的点燃,嘴里喃喃道:

“这些是我今年收到的好故事,你看看,我的文笔肯定没有人家讲的好,你凑和着看看,哪里写的不行你就托梦给我,我讲给你听。”

说是这样说着,可那人从来没有入过她的梦境之中,一次也没有。

之前,她曾经也想过求谭砚和徐焯君帮忙找她的魂灵,托他们给她带句话,可她终究是怕她不愿见她。

她们幼时相识,少年相遇,若不是自己的逆天而行,她们应该能相伴很长很长的时间,她可以陪着病弱的她慢慢地度过这些时光,把这些听过的、看过的、讲过的人、事、物亲口说给她听,可终究是晚了。

一只大雁孤独地在天空中飞翔着,已经是深秋时节,此时的它原本应该随着雁群飞往温暖地南方过冬,而现在却只能独自徘徊在这里。

等到徐焯君再找到月迟的时候,她已经醉倒在了坟墓的一旁,原本放置在墓碑前的两瓶酒一瓶已经被喝的精光,正躺倒在月迟的面前,而另一瓶却丝毫未动的站立在那里。

他知道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月迟前来悼念的日子,这年复一年,时间并没有将她内心的愧疚和思念冲淡,反而越发的靡深,那思念快要将她整个人填满了。

他看着眼前已经醉醺醺的月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挥手之间,眼前的月迟便消失在了太阳落山的阴影之中,连带着那只已经空了的酒瓶一起,只留下另一瓶酒自己独自等待在黄昏剩余的暮光之下。

相较于第一次进到屋内的寂静和黑暗,焚钟内的第二道门要反差的许多,这里不仅到处都充斥着凄惨的嚎叫声,还有刺眼的光永远照射在这里。

相较于刚才第一层看到的景象,第二层的景象对于还清醒的三个人的冲击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甚至这在此后的很长时间里都是四九的噩梦之一。

整个洞穴里,相较于第一个房间的空旷,这里要拥挤了许多,碎石嶙峋,苍凉刻薄。

整个空间显示出一片粗糙的痕迹,一块块突出的石头、裂缝、碎石铺散在这个看起来十分拥挤的境地之中。

一只巨大的石碾横亘在空间的中央,这石碾十分的巨大,巨大到几乎将整个空间都要占满。

谭砚和四九从门口抬头看着这石碾,仿佛几人像是小人国的小人误闯了巨人国的领地一般渺小,似乎下一秒那一直在转动的石碾就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们几个压扁在地上,成为铺盖在这灰尘中的肉泥。

江离趴在谭砚的肩头上轻轻呢喃了几句,刚才没有人关注到她说了什么,只听到江离在梦境里吸口水的声音,也不知道她做梦梦到了什么好吃的,此刻那晶莹剔透的口水正一丝不落得流在了谭砚的衣服上,蕴湿了一大片。

谭砚心里膈应得不行,就想直接把江离从背上扔下去,可他忍住了,想着刚才那古怪的一幕,他还是没敢让江离醒过来。

但他也不敢把江离交给其他人,按刚才那个火墙的欲言又止,他现在能信的只有他自己,这身边的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谁知道下一秒他们会不会在自己的背后捅他一刀。

一块飞溅的石头从石碾的方向冲着他们飞迸而来,谭砚侃侃避过了,可紧接着越来越多细小的飞石向着他们砸了过来。

若是在平时,这些东西,谭砚一定能躲过,但现在不行,他的身上背着江离这个累赘,注定会有拖累。

终于在躲避第三块石头的时候,躲闪不及,一个巧劲砸在了江离环在他脖子上的胳膊,将江离和谭砚一起衔飞了出去,而好巧不巧,两人齐整整的撞在了一块石头之上。

这一撞,将昏睡中的江离给撞醒了。

她捂着疼痛的脑袋,小声哎呦着,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给他机会,小石块便如漫天飞雨一般向着她身上砸了过来。

江离刚醒,一时间还有些蒙,她的身体被突然而至的一个个石块砸的生疼,但不一会她也也不管脑袋上的疼痛,开始跟着谭砚他们一起躲避起这石块来。

“这是什么情况,新地方?”

“哎呦,有没有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一块石头砸在了江离的身上,疼的他子哇乱叫,那石头打在他们身上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那么疼。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魂针扎一下两下还能抗的过去,扎多了你这条小命今天就要真的留在这里了。”李通古的话说的好听,但他们一时之间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因为不管他们怎么走,这飞石都跟着他们。

“那,快看,右边的墙壁上有个突出的平台,我们快点登上去看看。”

四九眼尖,那平台高出地面数丈,整个平台的颜色跟周围的石墙融成了一体,要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说完他也不管不顾的冲着那平台的石墙飞奔而去。

说来也奇怪,那看似是石头的飞针刚才还跟着他们走前走后,但在他们登上那平台之后却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整个地面开始疯狂乱投,一霎时,地面就被那些小碎石给铺满了。

再过了一会,似乎是发现自己的目标失去了踪迹,那乱投的碎石也停止了投动。

“这是什么情况,谁能给我解释一下,我这一醒过来,怎么连周围的环境都变了。”

三个人没有气力去跟江离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他们对于这个空间唯一的认知就是刚才进来之前火幕的提醒。

魂针是细小的一种用来折磨人的东西,第二层的磨难就是在一点一滴里将你的身体耗尽,直到你崩溃为止,可再多的东西,连火幕都不知道了。

凄惨嚎叫的声音自从四个人踏入这个空间的门槛之时就没有停下来过,那声音彻彻底底的痛彻心扉,仿佛像是要撕裂了人一般,听起来就十分的剧痛,这声音自此之后就成为了江离睡梦中的噩梦,每每从上一个梦境中跌入下一个梦境之时,这声音总是会成为他猛然惊醒的开端。

谭砚自是知道石磨地狱的存在的,可那已经是十八层地狱中快要接近最底层的一层惩罚了,它不知为何会要在这里另外再开辟一个石磨地狱的存在。

那石碾十分的巨大,就算是爬到了整个空间的一半之处也未曾能看到这整个石碾的全貌,但已经能初见规模。

那下面奔跑的一个个都是不同的生灵,与上一层的不同,如果说上一层的地狱燃烧的是魂灵的三魂六魄,是魂灵的魂衣,而这一层确切说来破碎的就是它们的□□。

奔跑的魂灵因为不想被碾压的缘故,一个个不停向前奔跑着,但总有耗尽体力的时候,那时候石碾就会毫不留情的碾压过去。

被碾压过的魂灵在霎时间会变得如同薄纸一般,一整个的粘贴在地上,但不一会又会变成完好的魂灵又重复起刚才的过程来,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没有尽头。

谭砚轻轻摇了摇手中的骨扇,说道:“十八层地狱中的第十七层是石磨地狱,那里的刑法跟这里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皱了皱眉不解的看着地下那一群亡命的家伙。

但此时却听到一个声音小小的说道:“普通十八层地狱里的刑法怎么能跟这里的相比。”

声音不大,但四个人却都能听得见。

“谁。”四九问道。

“别害怕,别害怕,是我。”声音虽小,却十分清晰。

这声音听着耳熟,似乎几人跟这声音的主人前不久刚见过。

“我在这,我在这,在你肩膀上。”

正在互相打量对方的几人看了看彼此的肩膀,这才在江离的肩膀上看到了刚才那抹熟悉的蓝色身影。

江离吓的大叫了一声,她不自觉地就往身后的石崖壁倒去,挣扎的瞬间差点没将那肩头上的东西给抖落下来。

“你怎么进来的?”她颤抖的询问。

眼前出现的正是刚才在上一层焚山地狱里出现又消失的玄,此刻它正一脸无畏的蹲坐在江离的肩膀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江离内心的恐惧和嫌弃,它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转头向着离他最近的谭砚身上跳去,像刚才它在江离肩膀上那样在他的肩膀上坐了下来。

“太闷了,在那个地方待了几百年了,”它身上的火焰抖动了一下,朝着刚才门关的地方微微示意了一下,

“好不容易终于有人能闯到这一关来了,那我不得把握好机会跟着出来玩一玩。”

它说的极其轻松,似乎那些之前没闯过来的人命在它的眼里都是草芥,只是它话里的一个简单的符号,是用来比较的。

“这么说在我们之前还有人来过。“谭砚问道。

玄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说道,“刚才不是说这里不跟十八层地狱中的不同嘛。你们看它们身上。”

众人被它的话头一引,似乎都忘掉了刚才它口里的不屑和过往,都齐刷刷的往它指引的地方望去,想仔细看一下地上那些生灵的身上有什么不同。

“怎么样,看的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来了嘛?”

江离摇了摇头,她虽然没有见过石碾地狱的样子,但听名字应该跟石碾碾那些粮食差不多,跟她眼前看到的感觉应该没啥两样,只不过那些粮食被碾完之后就变成了碎末,而这些魂灵只会变成扁扁的一张然后又重新变成一整个人。

“你们呢?”。

此刻没有人说话,那三双眼睛此刻都在齐刷刷的看着地面上那些像是蚂蚁一样不停奔跑的魂灵。

但谭砚的心思现在完全不在这里,他在思考,门外那两个鬼不鬼的东西让他和江离进来究竟要干什么,又或者是他们两个背后是不是还有更大的渔网等着他们落网。

还有李通古他们,别看四九像是小白痴一样无知的跟在他们身边,但刚才拽住自己的力道之大,自己竟然一时之间挣脱不开,这是一个普通道士能有的能力和力气?

谭砚不信。

似乎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玄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看他们,然后它又把最后的希望转向了李通古。

李通古冲着它笑了笑也不答话,就等着它自己把答案说出来。

玄碰了一鼻子灰开始有点颓废了起来,“我之前还夸你们挺厉害的,能躲过魂针阵,这么远的石台都能发现,怎么现在连这点变化都看不出来。”

“你们仔细看看那石碾上有什么,这个石碾跟冥府里的石碾可不一样,这个石碾可是活的。”

经过了指点,众人才又重新打量起那巨型的石碾来。

那石碾之上显示出的是一片黑红,江离原本还以为那石碾本身是因为将魂灵碾压成肉酱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仔细一看才知道,那上面一张张不停变化的竟然是一张张嘴,有的漆黑有的血红,那些嘴密密麻麻的布满在整个石碾之上,但每一张嘴口口中都没有牙,而只是成百上千张的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让看着它的人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们再看看那些魂灵有什么不同。”

“不同?”肉酱能有什么不同。

“好像变淡了,他们好像被碾压之后身体变淡了。”

四九先把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玄赞许的看了她一眼。

“这个石碾的名字叫做食魂碾,它上面那成千上万张口就是它食魂用的,灵魂每被碾压一次,他身上的魂魄就会被吸收一次,那上面的嘴就会变得逐渐鲜红起来,一次又一次,直到将整个魂灵吸干,完全变成它的养料而消失。”

“当然它还有个癖好就是,它也并不固定吸收魂灵的次数,只是一遍一遍的按着自己的喜好来,它喜欢听魂灵发出的惨叫之声,就像是玩玩具一样,玩够了就换下一个。

“这跟冥界中那些普通的地狱当然不一样,进到了这里的魂灵是没有来生的。”

“他们只能在有声又或者无声的痛苦中再次死去,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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