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有什么事情呀，我老婆子不在，找我也是一样的咧”，王富贵挠了挠自己的头，看着眼前这两位生面孔。

陈鸣安看了看门口正在打牌的几位大爷，示意找个好说话的地方。

三人就径直去了村委会办公室，余下敏掏出了自己的证件，说：“我们是江城城中片区派出所的，在高速路收费站发现了落水村林秀萍自杀。所以过来调查下情况。”

林秀萍，自杀。

想来王富贵还没有收到这个消息，先是微微惊讶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惋惜的说：“怎么就自杀了，你说这人死了难道还比活着容易呀。”

“林秀萍在落水村还有什么亲人吗？”

“自从当年宴席出了事情后，她早就搬到城里去了，要说亲人嘛，她本来也是没有什么亲人的。”

陈鸣安在旁边问道：“本来也没有什么亲人是什么意思？”

男人看着眼前的两位警官，也摸不准到底是来问什么事情，但是也一五一十告知了。

“这林秀萍本来也不是我们村里人。”

她不是落水村人？这点倒是让余小敏他们有些惊讶了。

根据王富贵的回忆，他第一次见到林秀萍的时候是将近四十年前，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年轻的姑娘，扎着两个麻花辫。

林秀萍是跟着一个村里面叫李诚的回来的，村里面外人来的不多，很快就有人发现了来了一个漂亮姑娘。

大家都以为这是李诚未过门的媳妇，但是没想到却遭到了李城父母的强烈反对。

李诚父母在他小时候就给他定了娃娃亲，定亲对象正是王富贵舅舅的女儿。

再加上林秀萍不是江城本地人，也不知道家里情况，所以李诚父母闹了好几天，甚至绝食硬是将这对鸳鸯给拆散了。

后来，在李诚和王家姑娘结婚前，林秀萍就离开了落水村，不知所踪了。

第二次，听到林秀萍这个名字，是听说了王大牛娶媳妇了，娶的不是别人正是跟李诚好过的林秀萍。

王富贵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兜，从里面摸出了一根烟来说：“两位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看到两人没有反对，王富贵点燃香烟，继续了他的回忆。

王大牛父母走的也早，他在村里靠着逢年过节给人屠宰赚钱。王大牛打了好几年光棍了，本来村里都愁他怎么还不去娶媳妇，却没有想到竟然娶林秀萍。

不过奇怪的时候，两个人结婚没多久，村里传出了风言风语，说林秀萍怀孕了，怀的不是王大牛的种。

“有一天闹的厉害，王大牛拿了一把刀到了李诚家里，要让李诚出来说出清楚，到底有没有跟林秀萍有一腿。”

王富贵猛吸了口烟，“这李诚当时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村里又好说歹说安抚住王大牛。李诚他们一家连夜就从落水村搬走了。”

余小敏大脑中算了算年龄，说：“不对呀。”

“什么不对呀？”陈鸣安看着她念念有词的。

“若是将近四十年前怀孕的，那这王玉汝也刚刚才三十岁，中间还差了七八年。”

王富贵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继续了自己的回忆。

王大牛一直爱喝酒，村里人时常能看到林秀萍挺着个大肚子来给王大牛买酒喝。李诚走了几个月后，也快到了林秀萍的临产期了。

一天夜里，王大牛家里的狗狂吠不止，等到村里人赶到的时候，只看到林秀萍腿上满是鲜血。

而王大牛则已经喝的醉醺醺的，酒瓶被扔在了一边。

他们赶紧将林秀萍送去了镇上的卫生所，等待王大牛醒了后，后悔不已，慌忙往镇卫生所赶。

王富贵记得当时林秀萍当时的惨状，她的身上有不少王大牛踢踹和折磨的痕迹。但是林秀萍毕竟是外村人，王大牛跟他们这些村里人多少都还沾亲带故的。大家自然也装作没有看见。

当然这些内容，他不会告诉眼前这两位警察。

但是余小敏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和掩饰。

后来，王大牛守着林秀萍，一副改邪归正的样子。村里的庄稼当时也快到了收成的时候，大家自然也不会关注人家的家事了。

等到了三个多月后，王大牛说要去江城打工，回来收拾收拾了东西就去了江城。

十年后，王大牛带着林秀萍还有一个小女孩回到了落水村。

那时候王大牛在江城赚了些钱，回来把老家房子装修了一番，将林秀萍母女两人带了回来。

此时，办公室外有脚步声音响起，王富贵打开门，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春芝。

看着村委办公室里面的两个年轻人，李春芝扶了自己的眼睛，说：“两位是？”

王富贵在一旁结果话，介绍说：“这两位都是江城派出所的警官，余警官和许警官。来问林秀萍的事情的”

林秀萍的事情？李春芝心想这真是赶巧了。

她在镇上就遇上了江城日报的韩记者，也是来问林秀萍的事情。

王富贵刚刚说到了王大牛在江城赚了点钱后，带着老婆孩子回了江城。

“林秀萍。我们村上也一直对她很关照的。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失了一个孩子的事情，她总是对我们有些抵触，性格也孤僻了不少，不爱说话了。”李春芝在旁边补充说。

她对于林秀萍不太待见的，林秀萍当时跟着王大牛又回了落水村，身上衣服穿着都是花里胡哨的，一点也不像是下地的人。

“可惜人家不领村里的情，”仿佛是吐槽似的，李春芝继续说：“自从回来了，就再没有见过她下地了。我们好心劝她，女人也要帮衬点家里，不能总是坐吃山空呀。结果，人家压根不搭理我们。”

“她女儿王玉汝，天天跟她妈闹矛盾，每次都在村委会里面写作业。”李春芝说起来话，喋喋不休的：“这孩子，我们村里都帮助，娃也自己努力。那时候，这灯呀都是通宵给她开着，让她写作业。”

现在王玉汝每年还给村里面捐了不少钱，李春芝自然要夸耀自己当年的帮助。

听到这里，余小敏问了一个问题，“这林秀萍是什么时候生的王玉汝呀？”

这个问题倒是把李春芝给问愣住了，这孩子是带回了落水村的，村里有人说这孩子根本就不是王大牛的，那秀气的眉眼跟五大三粗的王大牛是长得一点也不像。

可若不是王大牛的，王大牛那性格怎么可能替别人养孩子？

“这，我就在不知道了。”

林秀萍这个人还是充满了谜团。

……

与此同时，许晟却在调查中发现了另外的线索。

被偷走的尸体是王大牛的堂弟，当年落水村案中毒最重的人之一。

他也是算得上命大，跟王大牛、王钢坐在一桌吃饭，吃了不少，但是因为喝了许多酒，给喝吐了，捡回了一条命来。

林秀萍这些年来，跟他每隔一周都会有电话联络，通话时间一般在二三分钟左右。

二三分钟左右，不像是叙旧的通话时间。

通过殡仪馆的监控路线可以看到，林秀萍开着那辆破旧面包车出了殡仪馆。调去了附近路段的监控，可以大致推测出她的路线。

车辆一直向西开，开进了一条已经几乎荒废的断头路。

许晟猜测王勇尸体就在这附近。于是，他带队去了推测的地点，没有发现尸体的痕迹。

“晟哥，湖里，湖里有东西！”

尸体被沉入了湖里，这林秀萍为什么要偷一具即将火化的尸体？

等把尸体打捞上来后，被迅速装车送往了鉴定科。但在装上车的时候，许晟忽然说：“等一下。”

他走到尸体旁边，打开那盖着白布。

这不是王勇的尸体，那这具尸体是谁的？

为了调查林秀萍，他查阅了王勇在身份证上的照片，王勇是国字型脸，而这人脸型五官无一能够与王勇对的上。

等到尸体被送到鉴定科后，他跟殡仪馆那边再次确认了信息。

被送来的尸体确实登记名叫王勇。

许晟这时候才明白了为什么林秀萍要偷走了尸体了，因为尸体火化前，殡仪馆会对尸体进行修容，在过程中，殡仪馆的人很快就能发现这具尸体跟档案人完全不同。

那真正的王勇又在哪里？死了还是活着？

这具尸体又是什么人的？

线索像是一团乱麻绞在了一起，让他有些看不清。

韩青的一句话，回荡在他的耳边“落水村旧案”，或许这才是一切最开始的地方。

此时，余小敏他们的电话打了过来，交代了下今天得到的线索。

陈鸣安在旁边分析说：“林秀萍是外村人，她的身份存在很多疑点。晟哥，我觉得我们需要调查她过去四十年在江城记录。”

一个人只有做些什么，肯定会留下痕迹。

派出所外，韩青将车子停到附近停车场，她今天去了一趟镇上，跟李春芝倒是了解到了一些信息。

不过，关于林秀萍的过往，或许只有他们才能帮忙揭开。

许晟赞同了陈鸣安的提议，同时决定安排人在落水村找找王勇的踪迹，同时查下看看落水村今年有没有人男性成年失踪的情况。

他走到窗户边，看到韩青穿着一件墨绿的长袖马甲，正在玩着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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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破旧的面包车（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