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赵】EP6

“嘘、嘘,你靠过来,我告诉你——咱们院里藏着个杀人犯!!”

***

06年,癫佬窝里头躲进来个杀人犯。

他到那儿的第二年就放鸡血似的割了自个儿的颈子。

腥血装了满满一大碗。

他死命一泼,把那碗脏东西都泼到个红衣女童身上。

听说那女童吓得哇哇直哭,当晚就鬼上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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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侪莫名其妙打了个哆嗦,只耸肩嘟囔道:“咱这旭日东升还真是啥都有哈,有鬼有杀人犯,还有咱们命俩条。”

戚檐抵着他的背,借力搬高处的东西,说:“岂止啊,咱俩的命有无数条,解不了,咱就一辈子窝这儿当大夫当疯子,享受7日循环式人生,死到我们爽啊!”

文侪哼哼着,只接过戚檐手上那大箱子,跑别地儿翻去了。

戚檐斜眼瞧见满地尘土,却是亳不嫌弃地盘腿坐下来。

适才翻出的那沓照片底下是几个牛皮纸文件袋。戚檐在棚户区长大,那儿三天两头停水断电,直叫他学了不少本事,摸黑速读便是其中之一。

他将那些沾满尘灰的档案粗看一通,基本都是这家精神病院备建的旧方案,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放在最底下的文件已经发霉泛黄,可是纸张较其他的硬了不少。

那是这家精神病院的第一版设计图,上头对门窗分布以及病院房间安排都标注得很详尽,只是那毕竟是老设计图,除了门窗位置和承重柱没什么变化以外,各个科室的分布与具体大小都与如今的有很大区别。就比如,现在他们所处的储物室本来是要用来做诊疗室的,而二楼的手术室本该是医生们的办公室。

戚檐虽有些犹豫,但想着哪怕是用来做草稿纸,有也比没有强,于是干脆将那张设计图折起来收进了口袋中。

“喂——”戚檐将角落中被他翻了个遍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举起那红皮笔记本朝文侪挥了挥,“这东西是要我来写的吗?”

“不是你写,还叫我写吗?“

文侪方才还在愁那红本子空空如也,这会儿戚檐竟敢把那玩意舞到他跟前?他将地上堆叠的东西整齐收回箱子中,旋即一脚将几乎要解体的纸箱踹回了桌底。

“可以留给鬼写。”文侪冷不丁又补了一句。

文侪踮脚搬架子上头的箱子,哪知箱子没碰着,先滑下来个轻飘飘的空箱,里头装的灰尘登时落雨似的一股脑浇了他满身。

“我、靠!”

文侪用手扇风驱尘,却还是禁不住接连打了好些个喷嚏,跟巷里野猫儿似的对着头顶毛发乱挠了一通。

他听到悉悉簌簌的笑声,回身看戚檐,那人却只是无辜地抬眼,扭捏地说:“我知道我的脸生得好,但你也节制点吧?偶尔看一下就得了,总看,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文侪瞪了他一眼,便埋了头不再理人。

那“空”箱子其实不完全是空的,里头还落着一卷发黄绷带,上头星星点点地沾了红褐色的什么东西。

血迹?锈迹?

拿绷带裹着,怎么着也该是血迹吧?

文侪将那巴掌大的箱子翻了个面,只见外头用水笔写了三个歪扭的大字——寄文侪。

原来这里头装着什么呢?用得着裹着绷带送来么?只用了这么短短一截绷带,只怕也裹不了多少东西。

文侪忽然觉得手指有些发痒,抬手挠了挠,哪知这么一挠便摸着了左手食指上的一圈疤。

他愣了愣,鬼使神差地把那脏绷带往自个儿指上环,不长不短,刚好能裹满再打个结。

“不是吧……这包裹寄的不会是我的断指吧?”

文侪咽着唾沫,去翻寄货人的名字——赵升。

哟!这不就是他那刚出狱的亲爹吗?

“给我送指头,他人还真不错!——是他砍的么?”文侪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倒是爽快地把那绷带系在了指上。

“带着回去给小玲和裴宁看看。”文侪自言自语。

戚檐没听清他说啥,只是看着他,神情复杂。

文侪问他:“你那什么鬼表情。”

戚檐笑了笑,扬起下巴说:“好漂亮,我都嫉妒坏了。”

“……”

文侪将那霉味极重的纸箱踮脚推回角落,就好像那玩意本来就该一辈子待在潮湿地儿一样。

他刚才没想太多,把指头都给裹了上,谁料里头撕得血淋淋的倒刺这会儿开始隐隐泛痛,红蚁趴上头啃啮似的。

文侪叹了口气,到底没把绷带揭开。

他将眼前的一堆空纸箱都清理到了一边,瞧见了个勉强算得上干净的塑料储物盒。

塑料盖很快便被他掀了开,只见里头东西收拾得很整齐,多是成双成对的,比如一对编织手链、一对同样式不同大小的搪瓷杯……

他从那些东西中摸出了个相框,那照片是彩色的,只不过两个人的模样都模糊了。模糊的范围很有意思,恰是在两人的头部。两大团黑糊糊的墨迹,从上往下延申到腰处,连那二人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情侣么?”

文侪将那些看上去尤为甜蜜的小玩意儿一对对地摆了出来。那些东西的色彩多数鲜艳明亮,在这灰暗的屋子里格格不入得像是当年发现的第一只黑天鹅.

可他再往下翻,压箱底的东西却是灰扑扑的一大片,被压实的尘灰也随着他的动作被抖了出来。他不禁又往身旁那些亮色情侣物品瞅了俩眼,拧起了眉头。

又是相框。

箱子的最底下摆着个大相框,相框很沉,里边装的是一张正装黑白像。

“遗像?”

他把相框翻过来,这回那照片上的人像倒是尤其清晰。

——他、文侪,一张年轻但没朝气的脸就印在上头。

“靠。”文侪骂了一嘴,却听得身侧传来戚檐兴奋的笑声。

“欸!这照片我见过,当初你死的时候,他们往你墓上挂的就是这副,虽然穿的是西装,但听说是用你穿校服的证件照修的。啊,不过脸蛋似乎还更稚气一些……”

戚檐手里忙着他的事,虽然还在说,但并没再把脑袋凑过来。

“说的好像我没见过你的似的。”文侪淡淡应话,只还将那些没什么信息量的东西都拿出箱去。到最后,箱里只剩了一本封皮发皱的日记薄。

他翻开第一页,好巧不巧,又是他自个儿的大名“文侪”。

日记很空,正文像是都被人刻意擦了去,只剩下最顶头的日期与天气。其中有几页被折了角——

2002.4.1 晴

2003.5.1 晴

2004.9.3 阴

2006.10.4 多云

2008.8.15 阴

2008.8.29 阴

那几行数字像是无底洞,文侪愈是看,愈是觉得自个好似要被那玩意吸进去似的,看得他头晕眼花,就连心口也痛得厉害。

恍惚之间,他听见了好些嘈杂的声音,那些声音像在呼唤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无休无止地呼唤着他。

文侪、文侪、文侪……

“砰铛——”

外头突然传来一声金属相撞的巨响,俩人面面相觑,却皆心知肚明那声音必是从停尸间里传出来的。

这走廊很长,对面却仅有停尸间一个房间,猜都猜得到那停尸间大得离谱,足够容纳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文侪屏住呼吸,只把储物室的门开了一个角,对面那黑黢黢的藏尸间里却不再传来声响,就连顶上的荧光牌也倏地变作了如常的停尸间。

可一女人的呼唤又自头顶传来:“欸,这地下室的锁怎么开了?喂!有人在下边吗?”

听着女人下楼梯的声音,文侪分明清楚这会儿理当出声提醒她要当心的,可经年在讨债的混混身边苟且求生,他最懂默不作声的好处。

但叫他有些讶异的是,那阳光明朗的模范生戚檐竟也随他一道倚住了墙,啪嗒关了灯,紧闭了唇。

他看向戚檐,那戚檐却是冲他一笑,低声说:“太好了,你若是要叫唤,我还打算堵住你的嘴呢!”

“我们是来代理死亡的,又不是来当救世主的。”文侪垂眸,没看向戚檐那张高兴的脸。

戚檐说:“是吧,什么狗屁的模范生,咱俩都是败类。”

文侪不能反驳。

女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他们隔着门都能清晰听见她的呼吸声。二人预料的尖叫并未到来,门缝中却忽地扒进一只手:

“嗳这儿好暗,有人在这儿么?”

待确定那女人声色与常人无异,文侪这才缓缓应道:“我俩在呢!”

“吓死个人!”那女人被吓得退后一步,说,“您一个医生带个患者,怎么跑这儿来了!快快快,快些走了!”

那女人将门推开得更大,他二人借着照入屋中的走廊光,这才瞧清了那陌生女人的模样。波浪卷配烈焰红唇,大约三十出头,当真算得上个明艳美人。

她神色中带了丝飞扬不拘,只朝文侪伸出了手,说:“文大夫您好,我是新来的主治医师,陆琴。”

文侪礼貌地握住她的手,正屈腰给她赔笑脸,戚檐却猝不及防地被那女人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笑。

她冲戚檐用口型比了五字。

戚檐读懂了,她说:

“去死吧,怪物——”

注:开头为委托故事插叙

【旭日东升精神病院安全守则五:请勿在上锁的房间停留太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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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赵】EP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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