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回事?”张弋卿强装镇静,但声音暴露了他的情绪。
“走吧,去看看。”阮南烛将林秋石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抓了下来,握在手中,牵着他出了门。
他们四个人来到男寝宿舍另一扇小门的门口——那也是尖叫声的源头,只见一个男生躺在地上,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他的嘴巴被沿着嘴角剪开,鲜血淋漓,乍一看像小丑的滑稽笑脸。
周边人的脸色并不好看,可能没有新人的原因,没有了哭喊,一时间有点过分的沉默。
“当时有人和他一起吗?”
林秋石问完,一时间没人回答。
现场的人,各怀鬼胎,表面的沉默下是暗流涌动,是每个人索取自己利益的最大化。
林秋石也明白,所以他近乎放弃等待回答,但只是现在大家都聚集在一起,既没有人说话,但也似乎并没有解散的打算。
就当这种窒息的寂静近乎把一众人淹没时,角落里传来了声音:“我跟他一起的。”
那男孩也不大,眼睛里没什么情绪,整个人看上去很冷静,林秋石莫名地想到了程一榭。
“我跟他一起的。”那男孩看众人没有说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说。”
“小辰当时主动邀请我跟他一间寝室,我没拒绝。”男孩顿了一下,继续道,“他跟我说他自己想去教学楼那边逛一逛,我不赞同他单独行动,但是他执意要去,我就也没阻拦,但我跟在了他的后面。”
“你自己单独跟着,不怕自己也出危险吗?”听着他的话,有人发问。
“我为什么要怕?”那男孩反问,但他也没继续和那人纠缠这个问题,只是继续说道,“我一直跟着他,他没往宿舍大门走,而是选了另外一扇后门,在门口看到他遇到了一个女人。”
林秋石听到后,无声敛瞳,下意识去看阮南烛,阮南烛看到他的目光,对着他眨了眨眼。
“我就近躲进了旁边的楼梯间。那女人被小辰挡住了,我看不清她的脸,他们两个交谈了一会儿,不知怎么的,小辰就倒在地上了。”
故事内容基本吻合。
林秋石几乎可以确定那女人是谁,只是现在,没有分享的必要。
比起这个人的死亡和是眼前这个男生奇怪的行踪,他更担心阮南烛的安危。
“不早了,回寝吧。”
一众人回到宿舍,都有恍惚。
“原来这就是高级门的难度吗?”张弋卿的脸几乎没有血色,双目失神,“我们才进门了多久,就有人死了。”
白铭见状,忙把张弋卿整个圈在怀中。张弋卿感受到后背传来源源不断的温暖,让他稍微镇定了下来。
“这次的线索看似指向性明确,但好像并非如此。”林秋石开口道,语气并不乐观。
当时白铭在拿到线索后,便和阮南烛、林秋石一起在网上疯狂地检索。
线索就区区三个字——裂口女。
当今数字信息爆炸,信息的洪流近乎让人们无法获得准确的信息,他们三个亦是如此。本就只一个日本的民间传说而非现实真实存在,版本更多种多样,几天的搜索整合下来,三个人竟没能凑齐一个完整的故事,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其中一种死亡死亡条件。
“南烛,我觉得你不应该暴露你的真实性别。”林秋石语气有点激动,“过门者全部都是男性的可能性并不多,我觉得那个NPC是在试探你。”
“什么东西?”张弋卿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想到自己当时并没有跟张弋卿坦白线索,白铭带着一丝讨好,跟张弋卿解释道:“当时在网上查到的有一个版本说裂口女只杀男性,刚好和我们现在的情况吻合,而南烛是女装,在门里应该被NPC怀疑成了女性,所以林秋石认为NPC是在试探,他估计是想,要是瞒过了NPC,被默认成了女性,那南烛在这扇门里相当于必然会活着出去。”
给张弋卿解释完,白铭转向林秋石,不赞同道:“秋石,我很理解你的心里所想,但是我并不认为门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更何况,你这些话的依据显然建立在当时我们搜索出来的那个条件成立的基础之上。”
林秋石看向阮南烛,阮南烛虽然没有说话,但那表情分明是赞同白铭的那番话。
确实,门是最公平的,怎么会仁慈。
林秋石垂眸,盖住眼里失落的情绪。
“没事。”阮南烛安慰道,“我不需要这些。”
“不觉得很奇怪吗?”白铭深谙在门里思考才是化解悲伤的良药,赶紧抛出了一个问题“一般的门里,晚上才是固定死亡时间,但是刚刚只是傍晚,就有人死了,说不定,这扇门的鬼怪没有固定的杀人时间。”
“那难度不就更大了吗?”张弋卿不安道,“我们现在不知道时间期限,也不知道具体的杀人时间,知且仅知的就是其中一种死亡条件,我没进过高级门,不知道是不是有死亡人数上限。”
其他三个人听了张弋卿的话,脸色都不是很好,他们都知道,在高级门里,一天甚至可以死一半的人,谁还给你所谓的新手保护期?
四个人越讨论越没底,但他们也不是什么没经验没能力的人,即使在高压环境下,也稳稳地睡去。
只是,学校宿舍的床有点窄,两个人挤着睡到底有点不太宽敞。
第二天一早,四个人在洗漱完毕之后打算一起去教学楼转转。
他们特意走的是宿舍的小门。
不知是不是时间的缘故,他们并没有碰上所谓的裂口女。
一众人平安无事地到达了教学楼,彼时的学生们刚好下课,他们被被裹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放眼望去,纯白校服背后是各种水笔墨水的碰撞,学生的欢声笑语让这个灰蒙蒙的学校多少透出一点生气。
“你们是交换生吗?”阮南烛他们在学生堆中太扎眼,因此收获了不少人的注目礼,甚至有人大着胆子上前询问。
“对,我们是。”白铭看到有人主动搭话,心下一动,连忙反客为主道,“我们对贵校的环境还不是很了解,你们老师没空带我们去,所以能带我们参观一下吗?”
“这......”眼前这个女生有些犹豫,她顿了顿,道,“可以啊,但大课间的时间有限,我估计也没办法带你们逛完。你们别介意就好。
“我叫川田,很高兴认识你们。”
“没事没事,我们今天只想逛一逛教学楼。”
“行,那你们跟我来。”
于是乎,他们跟着川田,逆着人流,来到了几乎空掉了的教学楼里。一层一层上去,每间教室里都散落着三两个勤奋好学的学生,对从窗外经过的他们一无所知。
“差不多就这样了,你们接下来自己逛吗?”川田带着他们,耐着性子,近乎逛了每一层教学楼。
“等等。”林秋石开口道,“为什么最旁边的那个教室不去?”
“这个......”川田面露难色,说道,“很久之前这间教室就不让去了,我也没去过。”
“我要上课了,先走了。”
川田的背影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我们去看看?”林秋石提议道。
四个人来到了那间被明令禁止入内的教室,从外面的窗户往里看,或许是许久未打扫的缘故,根本无法窥见丝毫。推开门,灰尘呛得人不住的咳嗽。
几张书桌乱七八糟地摆放着,桌肚里叠着课本和纸张,笔掉了一地,地上的暗红色印记看上去像干涸的血迹......
“墙角的是什么?”林秋石凑过去看,“好像头发啊......”
白铭听闻,微微蹙眉,道:“为什么没人来打扫?”
“有人在逃避。”阮南烛的脸色也算不上多好看。
张弋卿走到书桌前,随意拿起一本课本,发现里面的每一页上都用炭笔写满了对一个女性外貌羞辱的词汇,直观地面对这么多污秽,看的他有点心理不适,他放下课本,正要叫白铭过来——
“我漂亮吗?”
一个女人的声音。
张弋卿猛然抬头,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他面前,身着风衣,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眼睛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漂亮吗?客观来讲,眼睛很漂亮......
“弋卿,不要回答!”
张弋卿猛然回神,扭头就看见了神色焦急的白铭,林秋石和阮南烛也面露担忧。
“到我这里来。”白铭压下自己快溢出来的担心,向张弋卿伸出双手,见张弋卿还没有反应,白铭直接上前,将张弋卿带到了自己怀里。
那身材高挑大女人一直注视着事情的发生,似乎觉得事情很有趣,也没畏难在教室里的四个人,手指随便一点,便离开了教室。
张弋卿半晌没反应过来,回神后感觉到自己手腕上多了一种毛绒绒的触感,低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黑色的发丝缠成一个手环,服帖地绕在他的手腕上,他心有预感一般往原本堆着头发的角落一看,果然,那角落空空如也。
“这东西怎么到你手腕上的?”白铭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想把这个手环摘下来。
“先别动!”阮南烛厉声说道,“万一你摘下来就触发了死亡条件呢?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很显然,在爱人的安危面前,所有的理智都会悉数崩塌。
摘又摘不得,看着又膈应,自从这个手环出现在张弋卿的手腕上,白铭的脸色就没再好过。内疚和自责像海水般涌向他,他像个溺水者,却没有能将他救起的浮木。
反而是张弋卿理清自己的处境之后快速地冷静了下来,摸了摸白铭的头,安慰道:“没事的,起码我现在还相安无事,我相信,有你,我能活着出去。”
之后的一路上,白铭寡言到近乎沉默,只是紧紧地攥着张弋卿那只绑有手环的手,死活不肯松开,而张弋卿也察觉到白铭的异常,他很清楚原因,所以,面对那只紧握着他的手,他选择回握。
虽然高级门内,大家都会选择和自己信任的人在一起行动,但是总归大家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所以在活动完一天只之后,大家都会选择在统一的时间内进行线索的分享和交换。
他们四个人回去的时间最迟,知道天色渐沉,才匆匆从教学楼里出来。回到男寝,来到约定的一间宿舍,这次进门的人相对较少,所以阮南烛只需粗略地扫一眼,就能发现现场少了两个人,而其中一个男生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我,我和张琛、陈钰是一起的......”一开口,那男生便控制不住地留下了眼泪,“我们看见那个女生的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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