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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天空,阳光透过撕裂的云层渗出着一丝丝红色的光,如血一般艳烈。
四周弥散着厚重的雾气,四下有不知名的光点闪烁着,分不清方向,看不到边际,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听不清身后追来的是诡异的笑声或是凄惨的哭声,少女踩着脚下腐烂的枯枝拼命逃跑着,黑色的雾气中出现了一座古堡,木门诡异地半开着。
只是盯着那扇半开的门,下一秒,场景骤然转变。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墙角的一盏坏掉的壁灯痉挛似的闪烁着。
她茫然地站在灰黑色的地砖上,无措地四下环视,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但只隐隐觉得阴冷的气息自四下传来,好似漂浮着的未知的鬼魅。
“要逃出去。”恐惧窜上心头,她本能地想要退回去,但拉着门把手拽了拽却纹丝不动,那扇刚刚亲手推开的木门此刻不知为何被锁死了。
没有退路,恐惧与压迫感驱使着她一步一步地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然后,在上行的楼梯口,她看到了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被吊在半空中,身上有数十处皮肉外翻的伤口正渗着暗红的血,面容她辨不清楚,仿佛多个人互相变换的集合体。
杀人案件,对,她是一个侦探,必须要解决案件。
脑子突然闪过的这个想法,楔在记忆中拔除不掉。对,要破解案件,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在背后回响,她不加理会,只是低着头继续往前走,她需要探索这里,需要更多线索。
然而,眼前的楼梯上,随着她的脚步,呈现出诡异的色彩,一点一点,接着是大片大片的鲜红色,触目惊心。
紧接着,她看的了倒在黑暗中的第二具尸体,第三具,第四具……
梳着西瓜头的男孩肚子被刀刺穿;穿着小洋裙的女孩脖子被割断;被长卷发覆盖了面容的女人双腿被钉在楼梯上,后背被捅得血肉模糊;身旁丢着破碎吉他的少年半边身子被血染红……
恐惧,焦躁,紧张,痛楚,感情一股脑涌上心头,回过神之际,再四下环视,竟是浸透了暗红色鲜血的地狱一般的场景。
自己所熟识的十具尸体以不同的姿态横七竖八地倒在这栋偌大的建筑里,不同种类的刀具穿透了他们的身体,走廊里,楼梯上,墙面上全是大片大片鲜红的血迹,少女不相信地看着这一切,近乎疯狂恐怖感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怎么会这样呢,到底是谁杀掉了他们?
某处传来了炸裂的碎响,走廊里闪烁的灯终于彻底熄灭了。
少女想要转头,但是一股不知是什么的力量压迫着她,使她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往更高的楼层走去。
这样惨烈的案件,也是自己能解得开的吗?
疑惑,恐惧和绝望的感觉在心中不断地交织叠加,想要逃离的念头不断地在心底叫喊着,但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了似的,迈着僵硬的步子,一直走向挂着第四层标示牌的楼梯间。
“若晴。”
忽然间,熟悉的声音自前方响起,带着一丝焦急。
她惊讶地抬起了头,走廊前方朦胧的月光下,确乎是有一个人影。
少年清秀的身影正站着满是血污的走廊中央,干净的白发与白衬衣与四周的环境格格不入,黑夜中一束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那一尘不染的容貌。
“天璘?”若晴又惊又喜,抓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提起步子跑向那人,“太好了,你在这里,我们一起……”
“是你把大家都杀了么?”天璘目光深沉地看着她,脸上是一种凝重而又心疼的表情,仿佛见到了他意料之中的最坏的事。
“……哎?” 脚步在离他几步远处硬生生刹住,若晴呆住了。
她低头去看,这才发现自己的一袭白裙上沾满了飞溅而上的红色鲜血,手中不知何时持上了明晃晃的利刃,刀刃上挂着的血还在往下滴落,白嫩的手臂也早就被不知何时沾上的血染成了暗红色。
若晴脸色苍白如纸,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不是……不是……”
她震惊地颤抖着,想要开口解释,可看到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感受到环绕鼻腔的浓重的铁锈味与腥臭味,强烈的绝望伴随着无力感忽然攀上背脊。
不是我干的,不是这样的,不是……么?
“先别慌,若晴,这不是你的错。”天璘没有在意若晴此刻的样子,径直上前一步,将浑身是血慌乱无措的若晴抱在怀里,竭力让她平复下来。
只是,下一秒,若晴手中的尖刀却直直地刺入天璘的胸口,又带着血沫轻轻挑出,喷溅而出的鲜血在若晴沾满血的白裙上绽开一朵朵更鲜艳的血花。
“你……”天璘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但只一瞬表情便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认命的苦笑,“果然……啊……”
若晴平淡地看着天璘,看着他捂着伤口倒在地上,胸口心脏处的鲜血自内而外洇开,未沾一丝污迹的白衬衣渐渐被血染红。
“若晴,为什么呢?”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过头,目光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即便是濒死的那一刻,也无恨无怨,没有恶毒,也没有挣扎。
“……为什么,一定要追究这一切的真相呢?”
若晴再次举起沾血的刀,看着他逐渐涣散的蓝色瞳仁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红白相间的染血衣裙格外妖艳,溅上一道道血痕的脸上,碎发半遮的眉心间,那是……
一枚比血的色彩更加艳烈的三滴水形红色印记。
意识在那一刹那回流。
“啊——!!”
若晴尖叫着挣扎着从噩梦中醒过来,浑身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她二话不说赶紧翻下床,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撩开额前的头发,映入眼帘的只有额头上苍白的皮肤,那个诡异的印记并不存在,还好,只是一场梦而已。
若晴长出了一口气,脑袋里全是蜂鸣声,胸口窒息一般的闷痛久久消退不去。
为什么……竟然会做这般可怕而荒诞的梦,明明若晴自己从没对这座岛上的任何人动过杀心,仅仅是想找出真相而已……
现实与梦交织的混乱记忆给她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事到如今,所有珍视的人都已经不在了,看不见任何未来,也许只该庆幸自己这次醒过来时还活着。
镜子里映出的少女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憔悴,甚至有一丝陌生,与方才的梦里的那副相貌一模一样,连她自己都不敢去相信。
若晴胡乱洗了把脸,返回到卧室,把手伸到枕头下,摸出那把为防万一而备的手|枪又检查了一次,枪膛里还剩下三发子弹,如果出其不意且枪法够准,每一发都足以造成致命的伤害。
在有武器优势的情况下,只要她想主动出击,或许杀死剩下的所有人都不是什么难事,反正凶手必出在剩下的二人之中,只要全都杀死,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不攻自破了。
被自己脑内突然蹦出的想法吓了一跳,若晴僵住了几秒,原本握紧枪的双手无声地松开,上了膛的枪脱手落在床上。
“好幼稚……”
她摇摇晃晃地退了一步,狠狠咬住嘴唇,眼圈渐渐开始泛红。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凭什么……还能抱着妄想呢……”
难道说冷漠就是成熟,仁慈就是天真?这种心态,到底是成长了还是扭曲了?她不明白,到底哪边才是对的,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她从头到尾全都不明白。
“我不想死,不想就这么放弃,可是,也不想杀人……”
再这样下去,大概真的会疯掉的吧……因为在不安的臆想中活到最后或是手刃凶手这种原因,也许真的会丧失理智,做出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吧。
“怎么办……我好想知道,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办啊……天璘……”若晴垂下头,双手微微颤抖着抱住身体,梦呓般轻轻又呼唤出那个名字。
一阵阵生理性反胃的感觉袭来,不知是勉强自己太过头,还是淋了一天雨有些感冒,若晴直感觉眼前漆黑一片,不愿意回想起的一幕幕放电影般落入脑海,若晴紧咬嘴唇忍受着那些记忆在脑中翻滚搅拌的痛楚。
她知道,已经再也没有人能回答她的话,再也没有人会陪在她身边理解她支持她,所有的东西都像她现在的房间一样乱七八糟,但她必须坚强地撑下去,至少现在绝对不能崩溃,还有些事情必须要解决……必须……
又是一天过去了,窗外还在下着雨,不知是不是在她睡觉的这段时间内,古堡之内又发生了什么,她竭力稳定住自己的精神状态,现在必须要出门寻找更多线索,以及确认剩下的两个人的存活状况。
出门前,若晴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本着对危机警戒的念头,随身带上了枪和匕首。
房门外走廊依旧寂静,但是走廊对侧,朱娜的房间空空如也,床铺和衣柜都是整齐的,一整晚都没有人回来的迹象,楼上,天璨的房间也怎么敲门都没有回应,整栋楼只听得到窗外萧索的雨声,简直好像两个人都凭空消失了一样。
都到了现在,若晴很清楚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虽然心里不安,但她还是准备把古堡里上上下下都找一遍,能找到活着的人最好,如果有人不幸遇害,至少也应该找到血迹或是尸体。
她顺着顶层的天台一层层往下找,当来到餐厅和厨房时,若晴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目光瞟向放餐刀的架子,她发现比起昨天早上,架子上似乎少了三把大且锋利的刀。
与此同时,随着身后细小的布料摩擦声,危险的气息接近得极其迅速。
“谁——?!”
紧绷的的神经拉动起近乎是本能的机警反应,少女飞快地跳开转身,几乎是瞬间,仅隔着几厘米,有什么东西掠过颈边,在柔嫩的皮肤上带起细小的风。
那是一把映着寒光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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