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300跟在警车队尾,程澈上车没3分钟就昏昏欲睡,邰铮想动手抽他想着还是算了,到市局车辆熄火的同时,程澈的电话也响了。
程澈先是看了一眼迟迟没下车的邰铮,电话铃声挂断,一秒钟之后再次响起。
邰铮调整后视镜,“接啊,找你万一有事呢。”
程澈在邰铮的再三关注下拿出电话,没按下接听键,“多大点事儿不能发信息一定要打电话吗?”
后视镜里,邰铮像是嗅到了什么,眼里锐气只增不减,“心里有鬼?不敢接啊。”
“我看是你的猜疑能养活一只鬼,”攻击对程澈无效,在第三次铃响时接听了电话,“有事?”
姜逢在电话另一头累的满头是汗,“你怎么才接电话,我刚把你家收拾完。”
“好端端的你收拾它?尧棠暂停营业我要不给你找个班上吧。”
姜逢回头看面前的二层别墅,叹了口气,“那我还是等尧棠营业吧,班我是一点也不想上。”
程澈的别墅从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姜逢有的时候真的很想买个封条贴上,最好连程澈本人也不关心这栋别墅。
他叹气,是因为眼前闪过一瞬三年前程澈满身是血被推到医院急救室,是前一秒耳机里还听到了程澈说话可第二秒就听到了枪声。
可是那天有人来到疗养院,和程澈语重心长的讲这三年里对方不仅没有偃旗息鼓反而变得猖獗,如果不做到连根拔起赶尽杀绝,九尘市便再也没有正义可言。
挂断电话后程澈解开安全带,摇下车窗看向窗外飘泊的云,“你一个人在家一般都吃什么?”
邰铮很奇怪这人怎么会突然想问这种问题,“啊?有的时候自己做,有的时候爸妈给包点饺子馄饨包子之类的。”
“真好。”
“哪好?”
程澈拉开车门,丢下一句“不知道”,走进支队大楼。
法医室的门哪算被雷劈开秦安都不会回头看一眼,程澈和邰铮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拿起一次性医用口罩戴上,恰逢秦安从死者的胃里提取消化物,邰铮见过大场面可以理解,怕就是怕程澈一个应激吐在这,那下场就是这辈子别想进秦**医的办公室了。
出于礼貌,邰铮手挡在程澈眼前。
程澈注意力正集中在死者小臂内侧的针眼,下一秒两眼就是一黑。
“你什么毛病!”
程澈拍开邰铮的手,戴上手套检查死者靠近腋下的位置。
秦安看了一眼,“你挡人家干什么?这死者有什么不能见的?”
说完便大步走向显微镜下。
邰铮食指指向自己有口难辩,于是转移话题,“给一个具体的死亡时间。”
“三月,九尘市气温最近七天高达25摄氏度,根据尸体**程度来判断,死亡时间已有72小时以上,像胃部这种封闭器官和下/体的生殖器官已经有了少量的蛆虫,这是典型的巨人观,初步判定死亡时间为3.22-3.26,具体的一小时之后给你,你可以走了。”
“走不了,”程澈翻看另一条胳膊,“粗略估计两条手臂有五个针孔,秦**医你可以给死者剃下头发吗?”
秦安坐直,左手指向离他最远的储物柜,“里面有推子,邰铮有美容美发从业资格证,你让他弄。”
在这场极为短暂的语言争斗里,邰铮作为牺牲品,注定是要为两位赢家献上自己的命,他忍辱负重拿起推子,剃掉了死者的头发。
程澈左手托起死者的头颅,右手大拇指顺着方向摸,“不出意外的话——”
“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是找到了,”秦安从打印机里拿出新鲜出炉的毒化分析报告,“邰铮我建议你去查一下死者近期有没有打过乙/肝疫苗,报告里显示她体内冰/毒是微量成分。”
邰铮从秦安手里拿过报告,又看了一眼死者,“人死了3-7天体内滞留毒素依旧是有残余,就证明当时被注射的时候,这个量就绝非是正常量。”
程澈:“大胆点,是致死量。”
“我适当补充一点,死者生前有过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性/行为,”秦安按着桌子,背对着电脑,“死者生前下/体有严重损伤,但是尸体腐烂程度以及死者的衣物,提取不到DNA,对于生前被性/侵还是死后奸/尸我给不了你准确答案。”
纵使之前破过几起性/侵儿童案,但对于眼下这起案子,复杂程度堪比去年的绝望加班一周的灭门,邰铮大步朝前推开法医室的门,“一个半小时之后开会你来啊。”
程澈看向已关闭的门,“说你还说我?”
“谁知道,”秦安耸肩,整个人转回去面对电脑,“你要是不想跟他回鸡飞狗跳的刑侦办公室,在我这也行。学过痕检吗?学过的话自己动手,统计一下死者身体上的伤是死前才有的还是很久之前就有的,顺路的话去检测部门帮我拿一下报告,谢谢。”
程澈拿过尺子,“让我多干活,你得加钱。”
“你不愧是邰铮招来的。”
“我可走了?”
“500。”
“成交。”
刑侦办公室内确实是鸡飞狗跳没错,戴琪一边要照顾出了没五次现场次次都是大案的王曦含,还要负责配合任真排查失踪人口记录,林野拿到局长并案处理的口谕,反复观看录像并对三位嫌疑人的笔录和嫌疑人家属的笔录进行审查。
至于剩下的四位,两个在审讯室对家属做进一步询问,两个在学校走访。
“本市近五年失踪人口符合年龄段的有17个,我市拐卖未成年的比率都快占据全国1/5了!”戴琪无望叹气,“要加大多强打击力度全国才会没有拐卖?我就算找回来一个可能还有另一个孩子被拐,一年之内还有个生还希望,可时间一长谁敢保证啊。”
林野拿起面包拍扁,“都他妈的是畜生。”
在林野深恶痛绝的咽下面包之际,邰铮推开了办公室大门,手里掐着一沓银行回单,“王曦含,跟我去审李梁!我安全门都能撬开不信撬不开他那嘴!”
邰铮但凡要亲自二审,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他李梁是彻底跑不了了。
“好嘞邰队!”
审讯室里监听人员已就位,见邰铮亲自来起身简单陈述下李梁15:27:58抽搐,持续了2-3分钟后说要招供的事实。
邰铮拿起耳麦靠近耳边,听着耳麦里传来的求救嘶吼,递给王曦含,自己拽了一把梯子坐下,“等会再进去,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小王啊,你这一趟可真是来对了,”监听人员说,“人意识最薄弱的时候再奖励他最想要的,你问十句能答出来十五句,说真话的诚信度高达95%。”
审讯室里李梁坐着一秒换八十个姿势,此时的他四肢乃至心肝脾肺都像是有蛇虫蚂蚁在啃食。
邰铮从王曦含手里拿过耳麦,再次靠近耳边,“几点了?”
“头儿,三分钟了。”
“行,戴上蓝牙耳机,准备进。”
邰铮和王曦含一前一后像观看电影一样坐在观众席,啊是审讯主桌,近距离观看李梁脚蹬地手挠桌,嘴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我说”两个字。
“姓名。”
“李梁!我叫李梁!”
“年龄。”
“三十七,你……你给我药!给我药!”
“安静!你要是能跟我保证你接下来所说的句句属实,我能给你药。”
“我能,我能保证!我能保证!”
“好,你私下跟季知第一次进行买卖是什么时候?总共进行了几次交易?交易时在场是否有其他人?”
“三月——三月三,药!我的药!”
“回答我的问题。”
“三月三!一共——共七次,有人在。”
“谁在?”
“刘嵩!药!求你给我!求你!”
邰铮对王曦含使了个眼色,对耳机里的监听人员说:“叫秦法医来一趟。”
收到信号的王曦含弯腰躲开录像仪器,关上了审讯室的门,以八百米速度跑回刑侦队,拍开门气都来不起喘,“快!林野看家,剩余一人带着一个去审剩下的两个!”
邰铮右腿搭在左腿上,手安然放在膝盖上,低头不看对面疯癫到哪种境界。
秦安和程澈是一同出现在监听室的,得出的结论就是:
——这两人就不是一个图层里的。一个搁那欣赏自己修剪合适的美甲,一个在那狼哭鬼嚎响彻整间审讯室。
王曦含推门再进和程澈秦安六目相对,“里边都那样了两位还不进啊?”
秦安:“也没叫我进啊。”
王曦含一脑门子问号,“里边儿那都进化成那样了,这要是每个手铐铐着,不得把邰队吃了啊!”
程澈愣是没忍住,在这等严肃场合笑出声,“里边儿没说实话,秦**医现在进去不合适。”
“啊?”
监听人员后座的是聘请来专业研究微表情的专家,专家在众人注视之下摘下耳麦,“确实,他是剩下的5%。”
话刚落下耳麦里传来一阵很惊悚,不能用寻常词汇形容的叫声。
秦安咂巴一声,“这才是到药效了。”
“我就说得七到十分钟,他这人就是等不了,”程澈双臂抱在胸前,“这再急,也吃不上热乎菜。”
审讯室里,邰铮忽的拍响桌子,“李梁!”
处于疯癫到李梁整个人面部抽搐,瞳孔扩张,咬牙切齿,双手努力扑向邰铮,手铐连接处摩擦响。
“大的好还是小的好?”
王曦含不懂,“什?什么意思?”
程澈迎上清澈无知的眼神,解释道:“嗷,就是成人好还是小孩好。”
“小的,小的,小的好。”
邰铮逐步在引导:“小的反抗不了是不是很听话?”
“听话,”李梁整张脸藏在阴暗处,那丁点恶尽数摆在桌上,“软软的,我一手就能握住,粉嫩的,就是太吵,不好,不好。”
“不好还要在学校没人的时候?”
“学校,我就摸摸,她不让,我就,就办公室。”
“学校是不是有摄像头,怕有人看见羡慕你?”
“对对对,学校,不安全,不如,不如家安全。”
程澈翻阅最初版本的笔录,“第一处。”
“地点?”
“第一次审讯,笔录上说是在尧棠,”程澈笔敲在字上,“你们在尧棠有搜到什么有利证据吗?”
秦安顿时明白为什么要叫他来监听室,“尧棠里的DNA和季知的对不上,和方媛,第二个死者在DNA对比库有99%的重合。”
“是你家吗?不对,你有爱人和孩子,你怕你爱人发现就再也不能享受乐趣。”
“是知知家,知知家离学校近,方——方便。”
“你一说方我想起来,他们是不是有更新鲜的没告诉你啊。可他们告诉我了,告诉我叫媛媛,是雏。”
“你胡说!不会的!他们告诉我我的知知才是最好的!”
“媛媛才十岁啊,十岁的身体多软你没了解过,不懂的。”
“你放屁!媛媛,媛媛他们说,说是好货,要我交够钱,才能,才能给我,你凭什么!”
“我给的钱多啊,不然呢?”
“秦**医走好,”程澈又画了一个圈,“第二处,他说他不认识方媛。”
王曦含惊讶于邰铮的话术,“邰队——”
程澈在王曦含身上总能看到自己用不完的耐心,“你直调刑侦不懂,你邰队以前在基层待过,扫黄打非审讯看录像,看守所里**噼里啪啦,太多了,你呆一天就能掌握一年的知识量。”
“我的钱,我给的是现金,他们,他们负责去找商家,找货。”
“那你的知知可能不干净,商户也接手了,到你那可能轮一番了。”
“胡说!我的知知最干净,我亲自去接走的。”
“我的媛媛。”
“你的媛媛不干净,我,我碰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碰了,十岁!十岁啊!”
邰铮举起胳膊,背对着监听室里的工作人员,食指和中指弯了两下招呼人进来。
程澈合上笔,“菜温度正好,可以上桌了。”
“那他也可以清醒之后反悔啊。”
“你秦**医不是去后厨给你端菜了吗?别告诉我你筷子不会使端不起碗。”
程澈拆开一次性针管包装,从秦安的药箱里找到地/西泮,他放出针管里的空气,从玻璃药瓶抽取少量,绕过王曦含按下门把手,推门。
地/西泮注射在李梁体内的一瞬间,他整个人表情仙仙欲死,正沉浸在回忆里时一个转头对上程澈的眼睛。
直到程澈消失在他眼前,他突然拍桌,狂喊:
“是他!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找到比知知和媛媛更好的货了!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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