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四季如春,冬暖夏凉。地貌奇特民俗多样,所以有着各色各样的食物香料,吸引了许多外来货商常来进货贩卖。因此云州流通性强,税收年年足,居民也大多富饶。
简而言之,云州人只要不是懒惰的上街要饭,靠着一双手总有饭吃。
来到饭馆,苏毓琦见到了柜台上摆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她没见过的蘑菇,头一次见眼睛都直了。坐下点菜时嚷嚷着要吃蘑菇,小二识货的点了单。
宁枫见小二都是这幅狗腿子样,斜眼扫了眼没羞没臊撒娇的苏毓琦。
苏毓琦又是坐在苏易尘左手边。近水楼台先得月,她身子往那边一贴,悄然一笑美艳万分,再娇声娇气的说上几句。苏易尘就笑弯了眼,没使多大力的敲敲她头,嘴上指责她没规矩,但事情是应下来了。
这套自带伎俩屡试不爽。
宁枫起初还会八卦的露出姨母笑,现在已经面无表情说她没羞没燥。偏偏苏易尘很吃这套。每次对她截然不同的态度娇惯着,
宁枫就是有屁也不敢放。但是他的脸上会写着;公子,你笑的也太不值钱了些。
“苏毓琦,咱们已经到了沈家庄的地盘,不如打个赌如何。”宁枫心心念念苏毓琦口袋里那点金子,颇是不怀好意的冲她一挑眉。
苏毓琦小心的捂住自己荷包,黑白分明的眼睛瞟了他一眼,干脆道:
“我才不打赌,你是想谋夺我的钱财。你脸上写的可明白了。”
宁枫脸一黑,恶霸似的横眉道:“我还没说呢你就怕了,到手的好东西不想要?”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小金蝉出来。和以往拿出来的金豆子不同,这东西小巧可人精致贵气,看上去就值老钱了。
苏毓琦眼睛一亮,犹豫又警惕的目光看着他:“那我···我拿什么。”
果然啊,小姑娘见到好玩意就是挪不动道。
宁枫洋洋得意的收回怀里,妥帖藏好:“就二十颗金豆子吧。”
“阿瑾,这小东西值二十颗金豆子吗?”苏毓琦顿时拧眉,看着一向公允的苏易尘。
作为中立的一方,苏易尘客观的说宁枫还是良心价的。
苏毓琦一想自己未必会输,又十分的惦记那小玩意,便一口气应了下来。
宁枫笑的不亦乐乎,打赌魂虚派之事沈菡君到底知不知情。
他不表立场,反正苏毓琦选哪个,他就选另一个。
事关纯洁的友谊,苏毓琦自然矢口否认沈菡君参与其中。宁枫便犹如胜券在握般,高兴地拿出他的好玩意,势在必得的炫耀了一番。
这两人一直是冤家似的王八对绿豆,桌上之人皆已习惯。
杜子仁无视两人斗嘴放狠话,恭敬的看着苏易尘:
“公子,院里那边···不如我先去知会一声。”
他试探的目光,好似还藏有深意。
苏易尘来不及开口,听了一耳朵的苏毓琦注意力就挪了过来:“什么院子啊杜子仁哥。”
杜子仁看了眼被打断的苏易尘,无奈的扫了眼苏毓琦,自觉地坐直不语。
苏毓琦疑惑皱眉,正又要再问,脑瓜子就被轻轻敲了下。
她捂着头大眼睛一睐,娇嗔的视线落在苏易尘脸上:
“阿瑾?”明净的眸子无辜极了,倒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易尘收回手,瞅着她清澈的目光到嘴的话一转:“这次来云州得待上一阵子,等会儿吃完饭我们先回宅子。你有什么要添置的,等得空一齐弄了。”
苏毓琦惊讶的张大嘴,看了眼宁枫看了眼杜子仁。显然在场只有她一个不知情的,她欣喜道:
“阿瑾在这也有宅子?那我能到街上看看嘛?是不是想买什么都可以?阿瑾出银子吗?”
第一次出远门的苏毓琦小姑娘,就像是刚学会走步的婴儿,脚一落地就要飞跑。嘤嘤牙语就要背书作诗。一听闻不用马上回四禧院,顿时高兴的合不拢嘴。
以至于她吃了两大碗饭,吃的太饱肚子转不动,坐上马车差点吐了出来。
索性云州的宅子离饭馆不远,正处于云州富饶区,走几步就到了。于是宁枫架着马车在路上缓缓行驶,苏易尘在马车中不露面。换做高大威武的杜子仁随着苏毓琦在后头慢走;
借着这个时机,苏毓琦在街头东看西看,可是从未觉得如此畅快过。大摇大摆的走着也不怕被逮着了。
过了两条街,往右一拐,正要走进一条巷子里。宁枫就架着马车转走了,说是要走后门。
剩下杜子仁带着苏毓琦在空荡的巷子里穿梭,随后定在一红漆木门前。
门上有了岁月的痕迹,甚至边上还褪了皮。和打理的井井有序的四禧院比起来,这门口的石阶都有灰土落叶了。
“杜子仁哥,这也是阿瑾的宅子吗?”苏毓琦带着质疑不解的目光看着一边高大的男人。
杜子仁不可置疑的瞥了她一眼,肯定的点点头:“公子在何处都有安置的宅子。”
“阿瑾可真是财大气粗。”苏毓琦黙了黙,中肯的评价了一声。
杜子仁闻言微带笑意,轻敲三下声。里头无人应答,便大手一挥,推开了正门。
新地方新气象,还能认识新的人。苏毓琦露出标准的笑容,扬着她洁白的牙齿准备打入内部。
随着大门敞开,里头寂静无人的场面映入眼帘。站在门外的人脸色各异,僵化在了冷风中。
苏毓琦笑容尬在脸上,确定了正门没人正堂也没人后,她跳步蹦了进去。还不信邪的左看看右看看,正想问杜子仁是不是走错了人家。
回头一瞟,杜子仁就站在敞开的大门扬声一喝:“有人吗!”
他丹田气喝,一嗓子怕是吼到了对面,不用多久,拐角垂门就蹦出几人,连走带跑的出来后,见到黑脸杜子仁同是不解又礼貌道:
“阁下是何人啊?”
为首那位一张圆盘子脸,长得倒是憨厚老实,不过身形已是丰腴富实,显然比身后几位仆役有脸面有身份。
杜子仁斜眼一睐,冷冷的视线落到这体型厚实的中年男子身上:“你这日子过的倒是滋润。”
作为熟悉的小伙伴,苏毓琦已经感知到了杜子仁的不悦,看戏的躲在他身后。
瞧见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管家挠了挠头。看了看身边几位仆役,还是摸不着头脑:“这人是谁?你们有人见过吗?”
左问右问最后无人可问,管家将目光落在杜子仁脸上,似有忌惮畏惧。
人家这幅主人家的模样过于理直气壮。管家在自家地盘都没有质问的勇气。还是杜子仁自个儿迈步进去,才破解了门口的僵局:“我是公子手下,姓杜。”
管家一改方才怯弱模样,警惕的往大门口望去:“公子也来云州了?”
他出口嗓音微抖,如临大敌般的眼神落在二人身上。
苏毓琦疑惑不已,看着杜子仁,见他毫无表情的脸上依然是镇定的:“公子日理万机,我如何能得知他的行踪。”
他一声反问,管家脸上肉眼可见的放松许多。理了理身上新作的衣裳,肥肥的脸上露出一丝狭笑:“公子既然没来,你来这又是作甚?”
从进门起的局促客气,生怕苏易尘来了的惊恐不安,到无所畏惧的刻薄嘴脸,这位管家变脸的功夫可谓是流畅自如。
苏毓琦看的一愣一愣,才明白杜子仁张口就来的谎话。
杜子仁高大的身躯比管家壮了一圈高了一个头,不由自主的拿下巴看他:“空房有几间。”
“东角那边倒还有两间空的。”管家下意识回答了他严肃的问题,随后拧眉掐声道:
“你还想在这落脚不成?”
杜子仁黑白分明的鹰眼锐利的射向胖管家,不置一词,却有莫大的压迫力逼向人。
苏毓琦小心看了眼男人的脸色,一脚从杜子仁背后站了出来:“我们是公子身边的人,凭什么不能在他的宅子里落脚啊?这难不成是你的私宅了么?”
姑娘清艳的眉眼一举一动容光焕发,便是言辞犀利了些,嗓音也是又娇又软十分好听。
胖管家似是才注意到这还有人,浑浊的三角眼看直了过去:
“呦,这位姑娘长得可真俊啊。这小脸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难不成你也是公子身边的侍女?”
“对啊,我们都是替公子办事的,在这落脚不可以吗?”
苏毓琦理直气壮的双手抱胸。
胖管家立马贴上了标准的笑容,一副老实模样道:“当然可以了,你不知道这外头有多乱,像你这样的小美人在外面就容易被一些坏胚子惦记了去。我一向怜香惜玉,可不忍心发生这样的事啊。这样吧,东院还有几件空屋子,你便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和我说。”
苏毓琦还想替天行道,来一出扬善除恶。见到胖管家这么快变脸,于是乎十分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她和杜子仁自行往东边院子转,一路上碰见几个仆役。不是围在一块闲聊就是拿着洒扫工具偷闲,只是多瞟了他们几眼,便习以为常的自顾自去了。
苏毓琦亦步亦趋跟在大步流星的杜子仁身后,一路上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布置。
等到了几间清冷的空厢房里,苏毓琦才忍不住满心的好奇喋喋不休起来:
“杜子仁哥,这真是阿瑾的私宅吗?为何会是···会是这样的。”
杜子仁黑脸扫视空空的屋内,竟是连一床被褥也没有:“以你觉得,该是怎么的?”
苏毓琦在屋内踱步,十分不喜这布满灰尘连壶水也没有的房间:“阿瑾若是来瞧见了,定是要见血才会消气的。”
她一本正经的对上杜子仁的目光,一番沉默后忽然走到他跟前,八卦道:“宁枫停架马车需要这么久么?”
杜子仁沉声道:“你去后门瞧瞧,就当是熟悉环境了。”
“好,我去打点水来。这屋里啥也没有,也太磕碜了。”苏毓琦得到了准许,又装模作样的拿着水壶走出了屋。
在辨清东南西北后,她东走西串又问了个仆役,这才找到后院的位置。这才靠近一些,就听见透过围墙传出来的嬉笑声。
杜子仁的隐忍和沉默是在无形的告诉苏毓琦,这处宅子可不简单。可再怎么猜测,苏毓琦也猜不到会看见这般独特的场景。
正当她推开无人看守的后院垂门时,迎面就有一个**着香肩的女子扑到了她身上。
身上的香味浓重悠扬,肌肤冰凉如玉,她满面堆积着脂粉,场面一时说不上来的香艳。
媚儿笑意盈盈的退开,风情妩媚的笑眼睐了苏毓琦一眼,回头看着满面潮红的胖管家,掐着嗓子笑道:
“你这死鬼,这是从哪拐来了个良家?可是嫌奴家伺候不好你了?”
这媚笑叫苏毓琦都起了层鸡皮疙瘩,尬在原地,瞧着那女子扭着水蛇腰又扑到了胖乎乎的管家身上。
她一嘴信手拈来的娇语,把胖管家哄的找不着东南西北了。
苏毓琦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画面,忽然想起朗朗上口的一句话,在她脑子里有了实幕;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胖管家腻歪了几句,二人转眼就忘了苏毓琦。
苏毓琦红着脸看着他们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下意识转身要出去。走到门口了却又折返回去。大步停在二人跟前,清澈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们。
媚儿笑意忽然不自在的僵在脸上,疑惑又尴尬的看着苏毓琦:“小姑娘,你是一点不害臊啊?”
苏毓琦心扑通扑通的跳,嫌弃的不敢看胖管家那色眯眯的脸。清声道:
“虽然你这样穿很妩媚,但这屋里屋外到处是人在走动,你还是得正衣冠整仪态。不然叫旁人瞧见了,吃亏的只有女子。”
媚儿风情的笑彻底烂在脸上,整个人的表情变得难看至极。
苏毓琦继而若无其事的看着胖管家,直言道:
“那屋里什么也没有,还请你叫几个人先把屋子收拾干净,再准备两床被褥和日常用具来。多谢!”
胖管家松开了怀里的美人,带着打量的目光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苏毓琦:“院里的日常开销可都有规定,我身为宅里的管事不好厚此薄彼。这样吧,你来我房里住下,我这一应俱全。你想住多久都行,我也会些疼人的功夫,定是不会委屈了你这小美人的。”
他一眼看物品的扫视,看的苏毓琦皱起了眉头,饶是再蠢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味。
她暗自想着该怎么对付他,胖管家身边的女子又笑意嫣然的贴了上去,软如细语道:
“死鬼,咱屋就这么大,你还想多收个人在你屋里么?那我可不依了,你今个儿自己睡去吧。”
媚儿推推嚷嚷间,身子和没骨头似的,软的一段一段的。
胖管家又色眯眯的摸上她腰,说了几番油腻肉麻的话,差点把苏毓琦恶心的吐出存粮来。
这女子是不想她扯进这段关系来,或保护,或嫉妒。总之苏毓琦心里不是滋味。
不知是哪生出的勇气,苏毓琦伸手把那往上贴的女子拉了过来,板着面孔说道:
“青天白日,你们这样不成体统,实在不好看。而且,这是苏公子的私宅,他不喜欢有人在他的地盘孟浪放肆。”
她手掌柔软白皙,但握着女子的手腕像钳子似的,压根挣脱不开。
胖管家被这小丫头劈头盖脸教育了一顿,横眉赤脸瞪着她:“小丫头,这是我管事,这府里上上下下都得听我的安排。你在这借住几晚不但不感恩言谢,还敢蹬鼻子上脸了?你若识相点就和这个女人一样好好伺候爷,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油腻,恶心,自大,蔑视。
苏毓琦透亮明净的眼眸静静的望着一脸肉都在抖动的胖管家,她眸色暗了暗。
在胖管家大放厥词将手指指到她鼻子上时,苏毓琦扬起右手朝他脸上甩了个耳光,直把他胖墩的身形扇的后退数步,眼睛都充血似的瞪大望着她。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