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枫踢了踢李管家肉身,确认他死彻底后,转身朝着媚儿走去:“你想要什么死法,大爷我好心满足你。”
媚儿哆嗦的蜷缩在一块,在宁枫的手碰到她头顶时,从嗓子眼里爆发一阵绝望奔溃的吼叫:
“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了,我不想死,求你不要杀我呜呜呜····”
她如抓救命稻草般抱住宁枫小腿,不管不顾的嚎叫出声。女子尖细清脆的声音穿破耳膜,比起李管家可安静不到哪去。
宁枫猛的一皱眉,抬腿将女子柔弱无骨的身子踹开:“别嚷嚷!不然我先把你舌头拔了!”
媚儿哭声猛的一窒,眼泪珠子还挂在脸上,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冲他磕头。哑着嗓子啜泣道:
“大爷饶命,大爷留我一命,我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求你绕我一命吧····”
李管家死状过于凄厉,将这只会讨好男人到底怕死的姑娘吓得心房大破。平日所学的魅术想不起半点,全靠求生本能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头磕的砰砰作响,似感觉不到皮肉之痛。
宁枫毫无动容,试探的看向苏易尘:“公子,这女人要怎么杀?”
媚儿急促呼吸,血红的眼抬起看向苏易尘,恍然醒悟这个男人才是手握主导权的人。
她手脚并用急厉爬过去,跪在苏易尘跟前冲他磕头:“公子就把我当做一条阿猫阿狗,留我一口气就行!只求公子不要杀我,我无心和公子作对,只是一条贱命由不得自己做主啊!是他们说传回去足够多的情报便放我自由,我也是逼不得已才打探公子的消息!平日里···平日里不过是李管家说了些无关紧要的。我发誓没有可以威胁到公子的情报传出去!公子!求你饶我一命,我愿为奴为婢,愿为公子当牛做马!”
她一句一磕头,说完后啜泣不止。额头的血流到脸上,瞧着凄艳惨白,可谓是句句泣血。
苏易尘淡定的看着她,轻声道:
“他一个看院管家,与我而言命如蝼蚁,谈何威胁?送你来的人物也心知肚明。其实没人指望你能威胁我,不过是将你这枚弃子安置在了一处无关紧要的关节,目的是为了恶心我罢了。”
媚儿哭声戛然而止,愣愣的望着他,似是失了神。
“你一侍色之人,在我的地盘与我的手下白日宣淫,行径放浪。你说说,这事放在哪家主人面上,能觉脸上有光?”
苏易尘嗓音清冽,低沉婉转,双眸冷冷的看着媚儿。
她倒也是聪明人,顿时想明白了其中原委。哭着哭着大笑几声,尽是说不出的凄凉哀痛。
“留个全尸,扔到隔壁宅子去。”苏易尘轻轻挥手,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定了她死活。
宁枫边掏出身后短刀,边跨步上前扯住媚儿的脑袋,见到她一张布满鲜血眼泪与绝望的媚脸,冷声道:“放心,我手快。”
他眼也不眨,握紧手中杀器。
媚儿颤抖着闭上了眼,脑子一瞬闪过她这一生。内心是何等凄凉无助。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刀刃逼近的感觉被无限放大,死的恐惧却在那一刻平静下来。忽的一声呐喊,划破这死寂的黑暗。
“等等!”女子尖细惊恐的嗓音吼的宁枫手一抖,他抬头看着苏易尘身后。不由挑了下眉头;
显然,如果不是这声音熟悉的刻在他脑子里,他万万不会停手的。
媚儿疑惑睁开眼,两眼泪汪汪的寻找声音处。余光瞥见苏易尘眼睑垂了垂。似是无声叹了声气。屋里几人不约而同都去看堂前,满脸皆是你要作甚的疑惑。
苏毓琦喊完一嗓子后,注意到四周投来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脸颊染上了浅粉:
“···宁枫你,你先别,别杀她。”
宁枫将人一甩,一气呵成的收回了短刀。往后一退:“来,让给你,”
苏毓琦慌张的看着毫无动静的苏易尘。只能看见他一个头顶,都觉得威严无情极了:
“啊···公子,只有杀她才能解决问题么?”
杜子仁瞧见了苏易尘的侧脸,迅速接话道:“如此羞辱,若不杀之而后快,岂不让小人得逞。”
“可这事并非她的意愿,她也是身不由己的啊。”苏毓琦小声的反驳,注意力一直放在苏易尘身上。
“你是觉得她可怜?”
杜子仁左看右看,似是不知如何劝解。
他们一群大男人打打杀杀的,手上沾满了血,自然没有她的柔弱心肠。
媚儿这才仔细的盯着这姑娘。她空洞的眼睛逐渐汇聚了光,观察了在场之人的眼色后,看出了不对劲。
苏毓琦看了眼杜子仁,见他冲自己使眼色,又看了眼听天由命的宁枫,余光注意到寒水的眼神。
有丝诧异,又有些怪异。
说实话,她知道苏易尘说一不二的作风。况且在这么多下属面前驳斥他的吩咐,苏毓琦知道有些不妥···又十分自不量力,可她心里有一团火,此时此刻就在控制她的分寸。
“李管家行事荒唐,可这女子心肠不坏,只是被人控制了才做出这种事。说到底这事都是李管家的错。是他好色无德,公子将他的尸体扔到隔壁院,也能维护自己的威严啊。”苏毓琦踌躇片刻后,坚定地转到苏易尘跟前,言辞恳切的望着他。
苏易尘幽幽对上苏毓琦明净的眸子,看出了她的忐忑,期盼,还有两分异样的神色。他平静问道:
“你与她素不相识,凭她三言两语便能断定她的好坏?”
“我不敢妄断,只是将心比心,同为女子···我觉得她罪不至死。”苏毓琦面上淡淡的神色。两只手紧紧绞在一块,用乞求的目光望着他。
苏易尘手搭在扶边上,黙了黙,才清声道:“只是因为怜悯?”
苏毓琦顿了顿:“···那不然要因为什么?”
“动手。”苏易尘移开目光,不再看她。
苏毓琦一愣,惊讶回头,却见宁枫没有拔刀,而是不知何时站在了寒水边上,胳膊肘使劲捣腾人家:“快上啊兄弟,公子让你动手呢。”
寒水作为边缘人,被宁枫这出弄得满头雾水,拧着眉疑惑的看着他:“我来么?”
这厮方才喊打喊杀可是眼都不眨,现在居然把这事推到他身上。
寒水虽是满心不解,却不敢忤逆苏易尘的吩咐。
在宁枫的推却下,他拔刀就上前,一副速战速决的姿态杀向媚儿。
刀还没逼近,方才还在苏易尘跟前的苏毓琦一瞬就闪到跟前,着急的拦住了他:“不行,不行!”
寒水不满的看着她,冷言道:
“公子的吩咐,没人能忤逆。”他刀不曾放下,坚定地看着苏毓琦,似是打算她不走就把她一起杀了。
苏毓琦瞪了看笑话的宁枫一眼,攥着两只拳头和寒水对峙。左顾右盼无人替她说话,眼珠子扑棱个不停,脑子里使劲的想对策。
莫明僵持的局面陷入死一般的沉默,自是生死不由自己的媚儿最受煎熬。
她偷偷观察了一道苏易尘的脸色,还有他几位下属的眼神,最后坚定地视线落在挡在她面前的苏毓琦身上。于是连爬带滚的跪在她面前,满头鲜血的冲她磕下去:
“姑娘!求你救我一命,就是让我当骡子当畜生我也心甘情愿!从前我是没得选,可没人生来就想过这种下贱的日子。我不过是想和普通人一样活着,从未想过跟谁作对···姑娘菩萨心肠,若是留我一命。不要让我再像个玩意一样去伺候讨好男人,我愿做姑娘的脚下椅门前凳!若有二心,便叫我不得好死!永生永世堕进畜生道!”
媚儿的誓词铿锵有力,额头流下的鲜血在风中凝固了。让她眼底迫切渴望活着的神采,像火一样的燃烧起来。
这样不管不顾的卑微姿态,叫苏毓琦眼神闪了闪,她有片刻的离魂失意。
一旁的寒水端详她二人许久后,断定此事没有变动,将刀抵在了媚儿脖子上:“笑话,公子要你的命,就是阎王也不敢留人。”
刀光一晃入苏毓琦眼中,她猛地推开寒水,生怕他下一手就直接砍了媚儿脑袋。便将颤颤巍巍的媚儿用力揽住。
这一出可将寒水弄得不安逸了,能在公子面前如此忤逆放肆他还真是活久见!
秉持着不能让任何人有损公子威严的原则,寒水打算来套隔山打牛,让这二人都不好过。只是他还没出手,一边的宁枫突然出手,拉着他胳膊对他摇了摇头。
什么天爷地奶,这几人的不正常让寒水进退两难,眉头都快挤在了一起。不过很快他便知道了缘由。
是因这无头无脑的苏毓琦,说了遭没头没尾的话:“今年我的生辰还没过!”
什么生辰什么愿望!与这该死的媚儿有何干系?她莫非是个傻的不成?
寒水由衷的认为苏毓琦生下来时带了怪病,不曾想一直坐着的苏易尘忽然起身走了过来。
公子是要亲自动手灭口了!寒水站直身躯,恭敬的移开他一半视线。
苏易尘硕长的身躯屹立在两个抱团颤抖的女子身边,不怒而威的眼眸天神般的俯视她们。
苏易尘一言不发,叫苏毓琦心中越来越发怵。
她小心翼翼的抬头一看,对上了他清冽的视线,心中没来由的慌张委屈。
不止是媚儿的生死,这一院子的人命都捏在苏易尘手里。他随手掀起的惊涛骇浪顷刻间便能颠覆他们,他们谁都做不了自己的主。
苏毓琦莫名的就红了眼眶,张唇才喊出一个阿,苏易尘就转身走了出去,冷声道:“关起来。”
苏毓琦身子一软,如释重负的松开媚儿。有气无力的低着头。随后的杜子仁停下,冲着寒水道:
“找间空屋子让她先住下,以后别让公子瞧见她。”
寒水瞪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媚儿已经喜极而泣连磕带谢,扬着声音喊出好几条巷子去:
“谢谢几位爷!奴家一定安分守己,绝不会再给各位添乱!”
杜子仁留下句话便去追寻苏易尘,剩下宁枫一个被寒水拉着左问右问:“宁枫,这是怎么回事?公子眼里一向不容沙子的啊!公子方才的意思可是不杀她了?为何如此?可是想养肥了再杀?”
“杜子仁不是说了吗,你照做就行了我现在没工夫管这女的。”
宁枫无力承受他的连环追问,捂着两只耳朵跑到了苏毓琦边上,手指气愤的戳着她一颗脑袋:
“苏毓琦,你真是好出息啊,为了这个不着四六的女人宁愿顶撞公子。你是得逞了,我劝你最好现在立刻马上去哄···去给公子赔罪!否则牵连了我和老杜。我非···我非把这女人折腾死不可!”
宁枫拿她没办法,装模作样的指着媚儿斥责,随后屁颠屁颠去跟杜子仁。
剩下一个寒水,恍然大悟的扔下了手里的剑,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苏毓琦。
很显然,这个傻子才看清宁枫刚才给他下的套,
等人走了,媚儿劫后余生的松了一大口气。耗尽力气的跌在地上,看着闷不吭声的苏毓琦,用尽最后力气冲她拜了拜:“姑娘救命之恩,媚儿定缬草衔环为你日夜祈福。”
苏毓琦重重叹了声气,站起来拍拍自己裤腿上的灰:“你莫要再自轻自贱,便胜过为我祈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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