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两个人还在熟睡中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谁？”沈子瑜轻拍安抚着怀中还有些困意的项阳，带着些许清晨起床时的沙哑声音问道。

“是我，王庆。”王庆在门外急切地说道：“老大找到人了，就在他办公室。”

闻此，项阳瞬间清醒，猛地坐起。

沈子瑜也跟着坐起，说道：“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王庆走后，沈子瑜看着项阳一脸担忧，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亲吻着他的额头，安抚道：“别担心，一会儿陪我去看看。”

“嗯。”

两人不敢耽误，很快就收拾好自己，一同来到赵虎的办公室。

刚进门，沈子瑜就看到眼前跪着一个双手被反绑的男人。

这个男人年纪跟沈子瑜相仿，即便这个人的脸上满是伤痕和淤青，依旧能够看出他长得很好看，五官端正，带点女相，算是当下受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就是你散播的那些谣言？”沈子瑜走上前，面无表情地垂眸道。

“我没有！”那人死不承认道。

一旁的王庆见此，握紧了拳头，狠狠地朝那人的脸上打去。

只听砰的一声，那人的脑袋在这一拳的作用下狠狠地砸在地上，血液四溅，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你还真是不记得打啊，快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人紧闭双唇，一言不语。

王庆失去了耐心，掏出腰间的激光枪，抵在那人的头上。

眼看着王庆就要扣下扳机，一直沉默不语的赵虎突然张口说道：“王庆，住手。”

“老大，他......”

王庆有些不解地看向赵虎，看着他眼中的凌锐，一向忠诚的王庆不再多说什么，听话地收了枪，站到赵虎的身边。

赵虎看着沈子瑜说道：“这件事的受害者是你，还是由你来询问比较好。”

说着，赵虎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对躺在地上的那个人警告道：“我劝你最好老实坦白，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听到这话，那人的后背不禁涌出阵阵凉意。

“你叫什么？”沈子瑜蹲下身子问道。

“要杀要剐随你便，墨迹什么。”

那人眼神扫过一旁的项阳，眼神毫不掩饰地充满着鄙夷。

“你为什么要害我？”沈子瑜的声音虽平静，但眼中却透露着从未有过的愤怒。

那人却不以为然地说道：“本来我应该是热门主播第一名，你们偏偏要来妨碍我，让我输了对赌协议，我怎么会放过你们！”

“为什么要伤害项阳？”

沈子瑜紧握着双拳，骨节干白，紧咬着的牙齿吱吱作响。

“呵，我管他是谁，只要拦着我路的人都得死。况且弄垮你，他们就会给我钱，我就不会被卖到黑市！”

沈子瑜听到这句话，眉头紧皱，问道：“他是谁？”

面对这个问题，那个人的眼神中突然涌出一阵惶恐，随后连忙摇头说道：“没有人，就是我自己，我就是嫉妒你们！”

如此苍白的解释，沈子瑜怎么会相信。

“我再问你一次，他是谁？”

“我都说了没有人，就是我嫉妒你成为排行榜第一！”

沈子瑜见对方就是不肯说，突然抓住那人的头发，用力地往地板上砸去。

砰，砰，砰。

一声声的撞击声，刺激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神经。

任谁都没有想到，一向冷静沉稳的沈子瑜，竟然有如此暴力的一面。

项阳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就连在道上混了这么长时间，经历过那么多次生死的照样，见到这样的沈子瑜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沈子瑜。”

项阳尝试唤醒沈子瑜。

可沈子瑜双目早已血红，满是杀意，听不见旁人说些什么，只是不断地用力，一次比一次用力。

很快那人的头发连带着大量的头皮尽数脱落，额头在不断地撞击下出现一个大坑，鼻梁断裂，牙齿脱落，面部全是撞击的痕迹和通红的血迹。

血腥味越发浓郁，让向来嗅觉灵敏的项阳感到有些不适应。

而那人已经疼得泛起白眼，几乎快失去了意识。

“他是谁？”

沈子瑜用着自己最后一丝耐心，再次问道：“他是谁？”

那人张着嘴，似要说些什么，而就在这时，他的口中瞬间涌出大口的血液，不断地往外喷涌。

沈子瑜见状立马松开那人，可还是被喷了一身血。

那人的身体突然开始扭曲，眼珠不断往外凸，满是血液的嘴里不断地传出痛苦的哀嚎。

随后不久，那人便一命呜呼。

“老…沈子瑜。”

项阳环住沈子瑜的右臂，握着他沾满血迹的右手，心中止不住地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当沈子瑜感受到受伤的温度时，这才回过神。

“项阳，你帮我打盆水过来。”

“好，你等我。”

一旁的赵虎见项阳出门后向王庆递了一个眼神。

王庆会意，扛起那具尸体出了门，顺便拖延项阳回来。

“我没想到，你比我还狠啊。”

赵虎示意沈子瑜坐下来。

“我也不知道。”沈子瑜看着满是鲜血，而又不停颤抖着的双手，说道：“我从来都没想过我会杀人。”

就在刚才那人断气的一瞬间，一种莫名的恐惧不断地朝沈子瑜袭来。

从小到大，不断接受良好教育的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杀人。

等沈子瑜清醒过来后，看着早已面目全非的男人，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巨大的罪恶感席卷着他的心。

屋内，让人反胃的血腥味不断地刺激着沈子瑜，时刻提醒着他杀了人。

沈子瑜并非生来就这样暴力。

若是那个人只是单纯地对沈子瑜真诚，在被抓到以后可以好好道歉，沈子瑜一定会原谅他的。

可那个人非但伤害了沈子瑜，而且还伤害了项阳，并且在刚才还露出那种对兽人鄙夷的眼神，以及认为自己并没有错的态度。

这一切，无一不刺激着沈子瑜，最终也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但沈子瑜不后悔。

若是再来一次，他依旧会这么做。

赵虎见沈子瑜还沉浸在杀人后的恐惧中，便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水，安抚道：“刚才那个人的事我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

沈子瑜接过水，猛地一饮而尽，似乎要将这份罪恶感一同饮进肚子里。

“能再给我来一杯吗？”

赵虎又给沈子瑜拿了一杯水。

待沈子瑜稍微缓过劲后，赵虎这才说道：“在抓他来之前，我调查过他的背景。这个人也是从贫民窟里走出来的，凭借着自己的样貌博得一众人的喜欢，也赚了不少的钱。”

“可是当穷人突然有了一笔巨大的财富时，往往会变得目中无人，格外贪婪。他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样平步青云，于是和一家公司签订了对赌协议。赌赢了，那人名利全收；赌输了，他就会被送到黑市。无论是人类还是兽人，一旦到了黑市，我想你比我更了解。”

沈子瑜微微点了点头，黑市的情形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赵虎接着说道：“而你的出现成为了他最大的障碍。我打听过，在网上出现那些言论之前，这个人似乎已经崩溃，准备自杀。可是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变得和往常一样，穿着艳丽，继续做着直播。”

“有人给他出谋划策。”

赵虎认可道：“刚才那个人也提到了他。沈子瑜，你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能不能告诉我？”

赵虎已经参与其中，想要脱身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他必须知道沈子瑜的所有事情，以便做出选择。

沈子瑜深思一番，将心里关于雪菲尔家族以及赵虎的猜疑全部告知了对方。

而关于项阳身份的猜疑，沈子瑜一字未提。

对于沈子瑜的猜疑，赵虎并未感到生气。反而在沈子瑜有条不紊、逻辑清晰的分析中，欣赏起了这个人。

在这个世道，除了自己不要轻易地相信任何一个人，但也不要失去心中的那份善良。

沈子瑜做到了，不然凭借着他的实力，断不会跟他签下合同以及如此信任他。

对此，赵虎心怀感动，并在心中暗自感叹，还好沈子瑜不是他的敌人，不然他还真的不一定斗得过。

“雪菲尔家族和锲契德一直关系不和。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若真是雪菲尔家族做的，他针对的可能不是你，而是御桦。”

沈子瑜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在现代，他不过只是个平凡人，周围所能接触的也都是和他差不多的人。

也就是来到斐槡之后，沈子瑜才慢慢学会这些勾心斗角。可是他那点小心思，在这个世道上就是小儿科，根本比不得赵虎这种在道上混的人，更别提一出生就是贵族的那些人。

赵虎也只是给沈子瑜解释道：“雪菲尔家族虽然是贵族之首，但锲契德家族也并不差，一个掌管科技发展，一个掌管军事，可谓是势均力敌。在这种情况下，雪菲尔家族若想绊倒锲契德家族，你想一下，他是会从上面开始杀，还是从下面开始杀。”

沈子瑜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从下面。”

“不错。”赵虎继续说道：“那些虾兵蟹将看似不起眼，但往往可以通过他们找到他们上头的弱点，贪财也好，好色也罢，都可以通过这些人发掘出来。”

听到这，沈子瑜恍然大悟，接着说道：“雪菲尔家族会借此顺藤摸瓜，直到找到锲契德家族的知名弱点，一举拿下。”

“就是这样，而无论是你，还是项阳，都是只是一枚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而已。”

经过赵虎刚才的那番话，沈子瑜又学到了不少东西，也默默地将这种猜想记在心里。

“虎哥，谢谢你。”

赵虎摆了摆手，说道：“你是个人才，我是真想把你留在身边。但我也知道，你绝非池中之物，我这片小鱼塘终究是容不下你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子瑜如此聪明，也就明白了赵虎话里的意思了。

“我知道，无论如何，还是感谢你帮我找到这个人。但还请虎哥帮个忙。”

“你说，只要我能办得到。”

沈子瑜说道：“如今舆论还在，我和项阳暂时没地方住，所以还想在虎哥这里住几天，等我们把舆论的事情解决好了，就会搬出去。”

“没问题。”

话音刚落，屋外突然传来阵阵枪鸣声。

“王庆，怎么回事！”

王庆闯进屋子，焦急地大喊道：“不好了，老大，星警把这里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