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四哥哥身边这奴婢,看着倒是挺机灵,我身边正缺个伶俐人,不若四哥哥将这奴婢赏给我可好?”

年若薇顿时气滞,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竟莫名其妙成为主子们调.情的工具人了!

眼见逸琳格格势在必得的样子,年若薇慌忙朝站在身侧的苏培盛,投去求助的眼神。

苏培盛觑一眼可怜兮兮的小年糕,登时心领神会,抓住机会挺身而出。

“哎呦喂,格格果真好眼光,这小年糕是皇贵妃娘娘替四阿哥亲自挑选的奴婢,自然是百里挑一。”

“原是姑母挑选的奴婢,难怪如此合我眼缘,即如此,那我也不好再讨要姑母安排的人。”

逸琳格格有些怅然若失地轻叹道。

“胡闹!紫禁城内的奴才都是内务府甄选,是汗阿玛的奴才,并非寻常人家的家仆。又如何能送?”

“紫禁城里不准口无遮拦。”

“知道了,四哥哥你别生气了,我知道我错了。”

佟佳毓琳方才话说出口就知道自己造次了,可她一看到四哥哥身边有妖媚的奴婢,心里就不是滋味。

无论如何,她总是要将四哥哥身边这些狐狸精统统都处置了才安生。

“四哥哥,你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此时佟佳毓琳娇憨的伸手亲昵的扯了扯四哥哥的袖子。

胤禛与毓琳妹妹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此刻脸上浮出温煦笑意,伸手打开了食盒子。

“瞧瞧,这是四哥哥最喜欢吃的龙须酥。我今儿一早忙活了许久才做好的。”

佟佳毓琳亲手捻起一块龙须酥递到了四哥哥嘴边。

可四哥哥却笑着并未张嘴,她这才反应过来四哥哥从不吃旁人用手触碰过的食物。

于是她悻悻的将手里的龙须酥放到自己的嘴里咀嚼。

年若薇总觉得四阿哥是个冷情之人,仿佛对谁都是情绪淡淡的。

她忽然很好奇,今后四阿哥会对什么样的女子动情。

思付间,她又在心里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四阿哥如此无情之人,压根就不可能付出真心。

此时四阿哥只面无表情的尝了一块,场间再次恢复一片沉闷的寂静。

“四阿哥,太医调配好了药膏,特意嘱咐您需立即敷药。”

此时有小太监来送膏药,年若薇下意识要接过膏药,替四阿哥敷药。

可忽然想起来虎视眈眈的逸琳格格,匆忙将手里的膏药递给苏培盛。

人精苏培盛总是能猜到她的心思,毫不犹豫就接过药膏,朝端坐于主位的四阿哥走去。

“爷,奴才伺候您敷药了,再敷几天,爷身上的疮口定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见苏培盛和四爷绕到耳房里敷药,年若薇朝逸琳格格福了福身,正要离开,身后忽而传来逸琳娇软的声音。

“狗奴才,我何时说不喝茶?你过来伺候我用茶。”

年若薇眉头突突跳,总觉得这逸琳格格来者不善。

她硬着头皮,走到逸琳格格面前,将托盘里的茶盏捧起,正要放到她面前,忽而见她伸手挡在面前。

“我喜欢五分烫的茶。”

年若薇心中诧异,方才她分明听见苏培盛吩咐小太监去准备滚烫的信阳毛尖来,说逸琳格格喜欢十分烫的茶水。

她心中骇然,知道逸琳肯定想为难她,于是准备顺着逸琳的话,先借着换茶水的机会,立即离开屋内,再换个人来伺候。

“奴婢这就去换一盏五分烫的茶来。”年若薇说完,正要将烫手的茶盏放回托盘,忽而逸琳格格将手掌放在了面前的托盘里。

“不必,我没那么矫情,放凉一会儿就能喝了。”

年若薇已然明白逸琳今日不准备善罢甘休,她此时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强迫她用手端着滚烫的茶水。

直到她用脆弱的掌心感知到十分烫的茶水变成五分烫,再伺候她用茶。

紫禁城里的奴才,入宫头几个月,都有嬷嬷亲自教导规矩,其中就有替主子奉茶的规矩。

滚水沏茶之后,需用手感知适宜的温度,避免主子被不适宜的温度烫嘴失礼,只不过平日里,她都会等茶水凉一会儿,再端到四阿哥面前。

此时掌心火燎般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轻颤,若再继续下去,她的双手都会被烫起泡。

掌心针扎似的剧痛,让她的双手颤抖的愈发厉害,最后她控制不住力道,将滚烫的茶汤洒在了手背上。

年若薇忍不住低声痛呼一声,将茶盏摔落在地。

“奴婢该死,请格格息怒。”她表面上虽诚惶诚恐,但心里已经将眼前这个恶毒少女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

就在她俯身小心翼翼捡起散落一地的碎瓷片和茶渣之时,一只藕荷色的花盆底鞋,倏然踩住她的手背。

逸琳漠然将绣鞋用力碾压在她手背上,方才被年若薇攥在手里的碎瓷片,顿时刺破她的手心。

她疼的直冒冷汗,掌心的血渍将泗流一地的茶水都给染红了。

她正准备求饶,忽而原本碾在她手背的绣鞋被挪开,可她还未松一口气,那双绣鞋又落在她鼻尖缓缓向下。

坐在绣墩上的逸琳极为轻蔑地用鞋尖,将年若薇的下巴缓缓抬起。

“你倒是比之前那几个狐媚子好看些,只可惜了这张脸,啧啧啧。”逸琳阴阳怪气的嘲讽。

年若薇闻言,只觉得寒毛直竖,之前那几个狐媚子?

难道逸琳口中所说的狐媚子,就是承乾宫派往乾西四所那几个宫女吗?

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也许那些宫女的死,与逸琳有关系,联想到这,此时再去看逸琳温婉秀美的脸,年若薇一颗心都吓得提到了嗓子眼。

“行了,滚下去吧。”逸琳用鞋尖在她下巴上摩挲了两下,语气依旧很温柔娇软。

听到这句话,年若薇如蒙大赦,甚至连满地的碎瓷都来不及收拾,慌忙离开。

担心苏培盛叫她到屋内伺候,年若薇索性称病告假,躲到后院小花园里。

苏培盛拎着食盒来寻她的时候,已过了午膳的时候。

“年糕啊,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失魂落魄的?是逸琳格格欺负你了?”

苏培盛见年糕独自一人,枯坐在四面漏风的石凳上,头肩都覆着一层薄雪,而且她掌心都缠着纱布,右手甚至还有血迹,登时惊得三步并两步跑到她面前。

“多谢苏公公您关心,咱做奴才的做错事自然要被主子责罚。”

“你是不是想家了,你放心吧,宫女也并非一定不能出宫探亲,下回杂家出宫办差的时候,就带你一块回家瞧瞧可好?小年糕别不开心了。”苏培盛抬手轻拂开年糕身上冰冷的残雪。

“回家...”听到回家两个字,年若薇起初眼中瞬时燃起期翼的光来,可仅也是一瞬间,她眼中就沦为一片死寂。

“回不去了。”她眼神落寞,眺望远方寂寥残雪锁孤山。

“别闷闷不乐的,走走走,今儿轮到咱歇息,杂家带你到皇庄蹓跶散散心。”

听到要去散心,年若薇顿时心情好了些,四阿哥即将痊愈,苏培盛和她又开始和另外一组奴才轮值伺候四阿哥起居,今日难得休息。

想到不必再去面对各种未知的恐惧和压迫,她抓着苏培盛的手,就往桃林中窜。

数九凛冬里,桃花尚待吐新蕊,显得有些衰败,在桃林西侧,却种着一大片凌寒斗雪的耐冬山茶,此时正值花期,丹红金蕊竞相绽放。

“苏公公快来瞧瞧,我许久没见到这么美的山茶了。”年若薇最喜欢茶花,此时满心欢喜,折下几朵半开不开的茶花,别在旗头上。

苏培盛对这些血红的花有些发怵,匆忙退到一旁,笑看小年糕在花丛里漫步。

“哎呦,这不是断头花么,这花是杂家见过最倔强的花,梅花桃花月季这些,都是一片片花瓣温温柔柔地飘落,唯独这断头花,竟在开的最绚烂之时,连同花萼整朵掉落,比在枝头抱香死的菊还倔脾气。”

“死在最美好之时,有何不好?何必要被搓磨得片片凋零,若凌迟般痛苦?”年若薇不以为然,又掐了一朵茶花,别在鬓边。

“你还别说,这花和你的倔脾气差不多,难怪你喜欢。”苏培盛说着,俯身折了好些茶花,准备让年糕带回去插瓶。

将花送回去之后,年若薇跟着苏培盛,在结满薄冰的山溪边烤了地瓜充饥,又跟着苏培盛到山边的柿子林,去摘挂在树上被冻的硬邦邦的冻柿子解馋。

难怪苏培盛年纪轻轻,就能做到四阿哥身边最心腹的大太监,不得不说,苏培盛是个细心的暖男,一路上都在想法子逗她开心。

他温润的好脾气,往往能给人提供情绪价值。

年若薇跟着苏培盛,在皇庄里蹓跶了大半日,又在附近的佃农家里吃了顿火锅,体贴的苏培盛,甚至不想为难那些佃农,自个从小厨房里拿了些肉菜来分享。

年若薇许久没这么轻松的吃饭了,此时和几个佃农围坐在铜炉火锅前,她甚至惬意的狎了几口味道清甜的米酒。

“今儿腊八节,年糕,咱不当差的时候,咱就是自己的主子,你别拘束,敞开吃。”苏培盛将去骨的猪蹄子放到年糕碗碟里。

“苏哥哥您也吃。”年若薇也夹了一大块苏培盛喜欢吃的涮羊肉,放在他面前。

酒足饭饱之后,二人又在佃户家的火炕上歇息到临近子时,才起身去值夜班。

年若薇还有些微醺,抚着红扑扑的脸颊,与苏培盛一道踏着月色去值班。

侯在廊下轮值的柴玉公公和若欣姑姑见他们来了,匆忙凑上前,交代主子今儿的日常,就打着哈欠离开。

年若薇和苏培盛裹着值夜班才用的厚毯子,二人围坐在红泥小火炉旁取暖。

柴玉和若欣姑姑在炭火里放了几个板栗,年若薇哈欠连连,于是强打精神,剥了几个板栗解困。

等到后半夜之时,四阿哥房内忽然传来摇铃声,苏培盛陪着她玩耍了半日没有休息,此时有些精神不济昏昏欲睡,起身都有些摇摇欲坠。

年若薇见状,心中顿时愧疚不已,匆忙让苏培盛坐着歇息,她自己则揉揉惺忪睡眼,蹑手蹑脚来到四阿哥屋内。

四阿哥屋内今日并未掌夜灯,借着稀疏月色,年若薇缓缓走向四阿哥床前。

今日屋内用的熏香极为香腻,年若薇有些不习惯的皱了皱眉。

倏然眼前一道黑影窜过,她正要大叫,忽而浑身无力,整个人瘫软在地,瞬间失去知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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