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被罚?”丹青急急追问道。
夏月无奈地摇了摇头:“主子命她去送人参,她自作主张送了其他吃食,这不合规矩。”
“等主子睡了,你可以偷偷去瞧她。”
丹青谢过夏月的好意,心里五味杂陈,颇不是滋味。没想到罪魁祸首竟然是她自己,春桃是受了连累才被罚跪。
只是送了碗面,罪过居然这样大!
什么叫好心没好报,她就是活脱脱的例子。
丹青也不是个笨的,有些事仔细一琢磨,便知晓其中的猫腻,可惜她还是太嫩了,做事偶尔会透露着愚蠢的天真,以及无用的善良。
时间过得缓慢,一直见到了春桃,她都恹恹的。
“对不住你,都是我连累你罚跪。”她的脸颊发烫,愧疚地低着头。
春桃头也不抬,抄写佛经的手也没停,只急吼吼问了一句:“有吃的吗?”
她饿得不行,人跪得都有些飘,说不准两眼发黑,就抄错行了。
都怪丹青这些日子给她好吃好喝地养着,不过一顿饭没吃,竟然饿成这样,属实落差有些大。
丹青给她带了两个红枣开花馒头,红糖和面,红枣揉在其中,还有坚果做点缀,软香透着甜丝丝,收货了福来和福达的一致好评。
她刚要伸手递过去,又有些犹豫,福晋不是说,抄写不完不许吃饭吗?
她这厢老实了,学乖了,反倒被春桃瞪了两眼。
“你不帮忙抄写还成心欺负我!”她气鼓了脸,活上是刚上岸的河豚。
丹青被她萌到,笑戳了一下,嘿没毒呢。
“你吃着我帮你抄。”
春桃显然没有怪罪她,架不住她自己内疚。
“你放着吧,咱俩字迹不一样,主子会发现的。”
丹青拿起毛笔的手,果断又放了回去,她也是真心想帮忙的,奈何看见佛经上的繁体字以后,不用下笔就知道自己写不来。
要是有个圆珠笔还能照猫画虎,糊弄上去。
“那我陪你跪着吧。”什么叫同甘共苦,她就是这四个字的真实写照。
春桃干噎了两个甜甜的红枣馒头,还有些意犹未尽,又吨吨喝了两口鲜榨果汁,才重新拿起毛笔。
一直过了三更,才差不多抄写完。
两个人揉了揉僵硬的膝盖,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你莫要怪主子,她也是为了咱们好,后院女子之间向来少有和谐相处的,表面看着都过得去,实则背地里耍阴的也不少。”
“咱们今日实在是鲁莽了,可若是宋格格吃了我送过去的食物,母女有一个出事的,都得算在咱们头上,不管那吃食干净与否。”
说到这里她看丹青愣愣的,赶紧抓了抓她的胳膊,认真问道:“你明白了没有?”
丹青被抓的有些疼,但是没有叫春桃松手,她想她应该明白的。
在世人眼中,丈夫的小妾生产,最好是能一尸两命,没有哪个正妻盼着母子/女平安的,她们总是恨不得亲自掐死妾和妾生子女。
无事发生还好,倘若真的不幸言中,就算正妻什么都没做,外界总会有风声流传,这顶善妒又狠毒的帽子硬生生扣下来,由不得你不戴。
女人的妒忌无法衡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若在意就会难过。
春桃见她不吭声,轻轻推了一把,就听见她闷闷的声音问道:“那为何人参送得,吃食却送不得?”
“人参是救命的东西,并不好拿来做文章,可其他食物不一样,吃下去就没了证据,你说怎么能一样?”
丹青无奈叹气,开始怀念其一夫一妻制度的好。
“我都知晓的,主子责罚得对,是我自作主张了,明日就去磕头问罪。”
春桃气得双手叉腰:“你怕不是困懵了,我都承担下来了,你怎么还要去领罪?那我岂不是白抄了!”
丹青困得直点头,许久没有熬夜,这会儿都过了三更,她明日还得早起,不困就怪了!
她困得眼睛都直了,看路都快有了重影儿,绕是再讲什么大道理,也根本听不进去了。
两人各自散了去,没再互相为难。
但是丹青迷迷糊糊一晚上都没睡好,半梦半醒总觉着心里不踏实。
“八成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心里承受能力太弱。”她安慰自己。
翌日晌午,她才靠着门框眯了一觉,就被水墨给喊醒。
想都不用想,必然是有大瓜横空起,不然她也不会那般兴奋。
“西苑那位提前发动,四爷差人去查个明白,结果就查到了东苑那位身上。”
“说是早上就见过李格格,回去就喊肚子疼,这保不齐有点猫腻。”
“再有就是,福晋收回中馈之后就在整理账本,还真的发现了假账!”
“明明查得不是同一件事,目标却都指向李格格……”
丹青捂着嘴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而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的确是个大瓜,值得吵她一吵。
“李格格挪用公款,可钱都花到哪里了?”
她没见过李格格,但是见过她的一双子女,二格格和三阿哥,从衣裳到配饰都不算招摇,基本上能素皆素,完全看不出有钱的样子。
“是啊,可不就是不翼而飞了。”
她俩想不明白的事,胤禛和福晋同样想不明白。
“妾不知......”李格格梗着脖子,试图找理由蒙混过关。
她这般做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事情会败漏,只不过是总有侥幸心理,想着自己是那个特别的存在。
或许也有恃宠而骄的心思在,毕竟她与四爷生了一个女儿,三个儿子呢。
常言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不过就是挪用了一点银子,怎的就抓着她不放呢!
胤禛倏地冷笑,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你当真不知?”
他也曾想过李氏会接济她的娘家,她阿玛李文烨不过是个知府,家里并不算富裕,她这个进了四贝勒府的这个女儿反倒是家族荣耀。
可查来查去的结果,分明与李文烨无关。
事实就是那钱凭空在眼皮子底下不见了踪影。
胤禛两口子都是执着又实在的人,可李格格也不是省油的灯。
她只要咬死不说,任谁也不知道那钱去了哪里,大罗神仙来了,也差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事儿从深秋一直查到冬至,查到丹青的小蒜苗长了一茬又一茬;查到府上的三格格过了满月;查来查去成了福晋心里的一根刺,仍是找不出半点方向和证据。
甚至连宋格格提前发动的事,也全然怪罪不到李氏头上,疑罪从无,最终不过记她一个监管不力的过错。
北风肆意吼叫着,四九城迎来了今年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雪叶子纷纷扬扬,从昏暗的天空中飘落而下,没一会儿便染白了那拉氏的头。
“下雪了,你说弘晖在那边会不会冷?”
春桃冻得小脸通红,一双眼眸里写满了心疼:“阿哥一定会保佑咱们的。”
良久,那拉氏一声轻叹,口中有雾气呼出:“回吧,多煮些姜汤。”
可不能生病,该叫爷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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