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质问

与静谧的氛围不同,谢知津是火急火燎赶到公司的,一进门就有公司的前台凑上来,眼巴巴地让他走快点。

“谢总,董事长在办公室等您。”

谢知津站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谢明洵的声音立刻响起来。

“进。”

谢明洵今年五十多岁,有心脏病,因为身体一直不太好,所以最近几年都不怎么到公司来,如果没有什么大事,也不会过问公司里的事情。

谢知津躬了躬:“爸,您怎么过来了。”

谢明洵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抬手就赏了谢知津一个耳光。

脾气这种东西是会遗传的,谢家的人可能都有些暴力倾向。

“啪”的一声脆响在耳畔炸开,谢知津的左脸瞬间就红了。

他缓了一会儿,等脸上的刺痛消下去一些才回过神来,却只是又冲着谢明洵弯了弯腰,“爸,您消消气。”

谢明洵冷哼了一声,然后才走到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顶着巴掌印的儿子,问:“我听说你在外面养了个男人?”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谢知津一面在心里琢磨着这事是怎么捅到自己老子耳朵里的,一面又冲着谢明洵笑了笑:“是有个男人,但他一分钱都不花我的,应该不能叫‘养’。”

话音落下,脸上又挨了一耳光。

这一巴掌比前一巴掌力道还要大,谢知津身体晃了晃,嘴唇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捂着脸抬起头,对上的是谢明洵怒火中烧的目光。

正所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谢知津的左脸被扇红了,谢明洵的右手也不可避免地有些哆嗦。他把手握成拳,恨不得再扇自己儿子一巴掌,忍了忍,最后忍住了。

“我还以为是有人看不惯谢家树大招风,故意添油加醋地往你身上泼脏水,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谢知津,你真的和一个男人搞上了?”

谢知津捂着脸站得笔直,这次连腰也不肯弯了,只说:“是,这有什么好添油加醋的?我又不是不承认。”

他坦然得有些过分,以至于谢明洵都忍不住怔了怔,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等谢明洵说什么,谢知津就又开口了:“爸,您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没必要为了别人两句话就气成这个样子。您身体不好,消消气。”

谢明洵也知道自己心脏不好,闻言定了定神,怒气消下去一些,脸色却还是阴沉着,有些怅然地说:“你是为了玩玩,还是上了心的?”

谢知津这几天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自己一开始喜欢季声,的确没有多少认真的心思,但现在在让他答这话……

“爸,对别人我不敢说,但对他,我是上了心的。”

谢知津答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沉默地等待着下一个耳光,然而等了许久,谢明洵那边都没有一点动静。

谢知津有些诧异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谢明洵的眼睛有点泛红。

谢明洵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谢知津说:“这要是你妈还活着,你妈得被你气成什么样!”

“要是我妈还活着……”谢知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说,“我妈只会为我高兴。”

谢明洵叹了口气,两鬓的白发忽然就有些显眼,他说:“知津,你这是在怪我让你回来接管公司。”

谢知津抿了抿唇,没说话。

许多像谢知津一样的富家子弟大多都会回来接手家族企业,成功一些的像白誉,失败一点的像阎迟。

但谢知津有时候觉得,他自己才是最失败的。

他小时候喜欢的是音乐,想学的是钢琴,然而当谢明洵提着扳手把他的钢琴敲成一堆废铁的时候,最纯真的梦就彻底破碎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看什么都像是一堆废铁。

“知津,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禾信是我打拼了一辈子的心血,我不把他交给你,还能交给谁啊?”

其中道理,谢知津都知道,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想让这么沉重的话题继续下去,谢知津在谢明洵身边的沙发上坐下,问:“爸,您是听谁说的?”

他和季声的事。

谢明洵侧过头看他:“你白叔叔的儿子前阵子从国外回来了,你知道么?”

谢知津一愣,“白誉?”

谢明洵点点头,接着说:“昨天你白叔叔请我吃饭,白誉那孩子也去了,聊着聊着就说起了你的事。他说他请你帮忙,被你拒绝了?”

谢知津皱了皱眉。

上次白誉找自己帮忙,想从电视台挖季声,已经被自己明明白白地拒绝了,他难不成还不死心?

谢知津当即就想要掏出手机来找白誉理论理论,问问他为什么要把季声的事情捅出去,结果手机还没掏出来,就被谢明洵制止了。

“你别急着给他打电话,人家本来没想多说什么,是我主动问的。咱们禾信和航宜一直都有合作在,你突然给白誉下了个没脸,股东们知道了会怎么样!”

谢知津收起手机,有些无所谓地笑了笑,说:“不就是个航宜传媒么,只要白誉还想在黎江市发展,他就别想从我手里要人。”

这已经是有些猖狂的言语了,但谢明洵只是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黎江市,谁还能比自己儿子更猖狂呢?

“知津。”谢明洵好言好语地说,“这两年禾信越做越大,少不了与航宜传媒打交道,你就算是不给白誉面子,也得给你白叔叔面子,下次白誉再来找你,你可不能再那么下人家的面子了。”

谢知津活像一头炸了毛的刺猬,“腾”地一下站起来说:“他下次再打我的人的主意,我还能眼巴巴地把人给他送过去吗!”

谢明洵的脸色又沉下来,冷声道:“你给我坐下!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我要说是这件事吗?”

“那是什么事?”谢知津坐下来。

谢明洵看了他一眼,随即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上拿了一个文件递过去,示意谢知津自己看。

谢知津只看个封面就知道是什么,沉吟一声:“白誉想和禾信合作?”

白誉的漫播剧发展得很好,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已经成立了单独的分公司,前景很不错,就是资金链有些短缺,所以白誉想要和禾信传媒合作。合同都已经拟好了,现在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谢知津一个点头。

谢明洵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面前,俯瞰脚下的城市,悠悠说:“谢家在黎江市已经可以说是一家独大,想要和禾信分一杯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与其分给别人,不如分给航宜。”

其中道理,谢知津自然也明白。

“我知道了,爸。”

他拿着合同就要回去详细看一看,却又被谢明洵叫住了。

“那个男人……”

谢知津依旧不肯让步,躬了躬身说:“爸,公司的事我会管理好,我生活上的私事……您就别管了。”

谢明洵又是攥了攥拳,强压下心脏的不适感,指着谢知津说:“别让我知道你在外面搞出什么缺德事来。”

这就是松了口了,但谢知津并不领情,笑了笑说:“他又不是女人,我再怎么搞也搞不出孩子来,您放心吧。”

说完这话,谢知津顶着自己泛红的左脸扬长而去。

谢明洵望着儿子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谢知津从谢明洵的办公室出来,完完全全地忽视掉一路好奇的打量自己左脸的目光,神色淡定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然而当他看着自己桌子上那薄薄一层灰尘的时候,终于怒不可遏地喊了声:“阎迟!”

总裁办的小姑娘畏首畏尾地探了个脑袋进来,支支吾吾地说:“谢总,阎秘书他还没回来呢。”

谢知津捏了捏眉心,不假思索地问:“他上次不是死缠烂打地要回来上班吗?”

“是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阎秘书就又请假了,说是自己要再躺一个月。”

谢知津皱了皱眉,上次阎迟来过以后自己确实再也没到公司来,难不成阎迟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老老实实回家养病了?

他是全然没往顾临身上想的。

谢知津满脸嫌弃地盯着自己地办公桌看了会儿,然后嘱咐眼前一脸怯生生的小姑娘:“你以后每天都叫个保洁来给我收拾办公室!”

有些事情,不能指望阎迟。

——

随着保洁阿姨工作的顺利开展,办公室里顿时变得尘土漫天。

谢知津也没有了多待的**,匆匆处理了几分文件就开车回了家,半路还打包了两份小馄饨,到家的时候刚好是中午十一点。

客厅里正落满了正午的阳光,电视柜旁边两盆散尾葵尽数沐在光影里,另一侧的墙面上投下叶片的影子,白墙墨影,像是水墨画一样,整个房间都透露着一种静谧的美好。

谢知津把手里拎着的馄饨提到厨房里热上,然后转身进了卧室。

卧室里,季声还睡着。

季声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是精神一直不太好,上午睡个回笼觉也是常有的事。

谢知津就站在卧室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季声侧躺在床上浅浅睡着,身上穿的是一身米白色的家居服,他没盖被子,光洁的胳膊露出来搭在一侧,微微有些卷的头发一半沐在光里,侧脸清润温和,胸口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谢知津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一上午的风尘仆仆瞬间化为了虚无,脸颊上肿胀的刺痛也渐渐消失不见。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家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呆呆地站了多久,直到微波炉传来“叮”的一声,馄饨热好了。

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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