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味道？”司缘刚醒就闻到太子殿外传来的草药香味。
池杨没睡醒，眼睛还是肿的，揉了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凑上去“吧唧”就亲了一口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答道，“是宫人在熏艾草，马上就是端午节了，祛邪防虫的。”
“节日？那是不是还会吃很多好吃的？”凡人想尝尝仙露琼浆，天上的神君却贪恋人间烟火。
池杨被她逗得人都清醒了，笑着道，“嗯，现在宫里的膳房应该在忙着准备粽子，我最喜欢吃豆沙馅儿的，不会很甜，粽叶的清香浸在糯米里，咬开里面就是带着淡淡甜味的烂熟红豆，一入口就软烂得化了渣。”
司缘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去拉池杨的手，“快起来，我们去！”
池杨顺着手起身，跪着过去双手捧起她的脸又亲了一下道，“别着急，还早呢！我们出去看纸鸢。”
“这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堆纸在天上飞而已，这样想着司缘还是跟着他去了，猜想说不定那里也会有很多好吃的。
司缘一路都往马车外面望，看着马车一路在小巷里穿梭，巷子也变得越来越窄，几乎看不见上面的天光，这哪里像是能放纸鸢的地方，司缘疑惑地转头看向池杨，“不是说去看纸鸢吗？这里能放纸鸢？”
“我们先去给马奶奶送点东西。”池杨这话一出司缘才想起他出门的时候带了许多东西，最开始她还期待着一会儿他会拿什么好吃的东西给她。
司缘想了一下记了起来，“是上次我们在池杨山你说的那个？”
池杨点点头。
马奶奶住的房前只有窄窄一个木门，也没上锁，池杨轻推了一下门便开了，里面一个看着近六十的妇女正利索地抖衣服、晾衣服，旁边茅草棚下的灶头上还冒着白烟，应该在蒸煮什么，司缘嗅了嗅，没闻过的清香味，但引得她有些吞口水。
池杨叫了一声马奶奶那个老妇人立马就应了，只是转身的时候才发现来人竟是太子殿下，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行礼道，“老妇见过太子殿下！”
“马奶奶，快起来！”池杨赶忙上前将人扶起。
马奶奶顺着站起来的一瞬间看着池杨，眼里立马就盈满了泪，颤颤巍巍问道，“太子殿下，我那小孙儿——找到了吗？”
池杨没说话，表情凝重，但马奶奶瞬间就明白了，还是试探着道，“太子殿下，外面夜里寒凉，我想带孙儿回家。”
“马奶奶，他没办法回家了……”池杨上前扶住老人家，防止她因为支撑不住而倒下。
“太子殿下，我儿子他走得不痛吧！他被我宠坏了，怕疼。”
池杨哪里知道，但说个谎慰藉老人家是很容易的，摇摇头道，“一点也不疼！”
“那就好那就好，人总要死的，死得不痛苦就好……”老妇人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没有了，只剩下一片虚无的脸，半晌，似又想起什么说道，“太子殿下还没用饭吧？来……”好像这才注意到司缘似的问，“这位是？太子妃？”脸上一扫之前颓靡的神态。
池杨紧了紧牵着司缘的手笑着说，“马奶奶，她是我爱的人，我们……还没成婚……”
“都这样了还不成婚呐！人生苦短，早日修成正果才好！哎哟！这锅里烟都要飞上天了！”说着马奶奶就去揭锅，香味随着蒸汽更浓郁地飘了出来。
司缘咽了咽口水，还是压不下心里的奇怪，拉了拉池杨的手问道，“我以为人间亲人死去都会很难过，感觉这个马奶奶好像没那么伤心……”
“她没有空闲去伤心……”池杨还没说完马奶奶就捧着两个碗走到了他们身前，“来，尝尝我做的粽子，是太子殿下你喜欢的豆沙馅儿。”
“马奶奶，孩子又多了吗？”池杨把眼前那碗粽子剥开递给司缘。
“是啊，不知道哪里要这么多战争！这么多孩子都没了家，还在打，作孽啊……”马奶奶细数着遇见这些孩子们时他们的惨状，但司缘其实没什么感觉，因为神仙不畏冬夏，无饥无渴，她更好奇眼前的粽叶闻着那么香为什么不能吃，便悄悄问旁边的池杨。
“大概就是吃饭的时候不能吃碗。”池杨低声说完便命人去拿给马奶奶带的吃食，黄纸包的，盒子装的，宫人流水一样拿了好一会儿，这个小小的院子几乎都要堆满了，“马奶奶，这些东西都能放很久，不用担心！”
“哎！老妇代那些孩子谢过太子殿下了！”说着马奶奶就又要跪下。
“这不仅是给孩子们的。”老人肉眼可见的瘦骨嶙峋，一看便知长期食不果腹，衣衫也破破烂烂，漏在外面的皮肤上有许多不知被什么刮到的伤痕。
“马奶奶！”屋里传来小孩奶声奶气的叫喊，马奶奶连忙放下碗蹒跚着走进去，池杨也牵着司缘跟了进去。
木板充当的床上或坐或睡着好些光着身子的孩子，全都瘦得剩个皮包骨头，司缘饶是没有关于这种事情的意识，但在天界神仙们谈资人的愿望时也听过几句，现在也能看出这家人过得并不好。
木板床上面还有一个木制的隔架，上面供了一尊神灵，马奶奶顺手将端来的粽子摆了上去，刚想拜两拜就看见一个孩子昏了过去，旁边一个孩子解释道，“马奶奶，他刚刚一直在说快要饿死了！”
马奶奶赶忙半跑着去锅里拿了粽子掰成小块塞到那孩子嘴里，司缘能明显看到那粽子和自己吃得不大一样。
那孩子吃了东西半晌功夫便缓了过来，几个孩子也就这样男男女女混在一起，赤身**地吃起饭来。
两个人见没有事了便告别离开。
司缘压不住心里的疑惑，缠着池杨不停地问，最开始想的还是那碗不同的粽子会不会更好吃，“我看见马奶奶他们吃的那个粽子跟我们的不一样，好吃吗？你会做吗？能不能做给我尝尝？”
“不好吃，那个粽子里面也就几粒米，掺了点糠和土，只是果腹的，马奶奶给我们吃的是敬神的，池杨国敬神之物一般用三，今天给了我们两个便只有一个敬神了。”
“这个土？”司缘指了指地上。
池杨点点头。
司缘看着脚下的泥土，不敢相信这种东西居然也能被用来吃，池杨似是看出了她的困惑，继续解释道，“人活着需要衣食住行，但人生而不公，有些人锦衣玉食，有些人食不果腹乃是常事，为活着，能活着就行，什么都可以吃。”
“可是我看见马奶奶的架子上明明洗了那么多衣裳，孩子们都光着了，为什么不把衣裳当了换点吃的呢？”
“那些衣裳不是马奶奶的，是她给别人洗的，用来换钱。”
司缘皱了皱眉头，“你们国家的百姓过得这么苦，为什么你不和你父王说说让他帮帮他们呢？”
池杨摇摇头，耐心解释道，“一是国库空虚，就是没多少钱了，二是马奶奶收养的那些孩子并不是池杨国的子民，是其他国家战乱，逃难到这里的，如果父王把钱拿去养他们百姓是不会同意的，就像自己有一块饼，分给自己喜欢的人还是分给陌生人呢？当然是喜欢的人，而且就算百姓同意了，难民是无穷无尽的，只要还有战争，那钱也是源源不断的出去，没有那么多钱耗，我们的国家穷了就保护不了自己的子民，要被别人打，然后变成难民，却不一定有一个地方可供我们避险。”
司缘点点头，还是不太理解，“所以为什么会有战争呢？”
“或许是那些人有想要的东西，轻易得不到便用这样的方式。”
旁边一个小摊上有一群人围着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司缘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也凑了上去，结果看见一堆人在摆弄绳子，这有什么用啊？
然后就看见池杨也过去摆弄起来，没一会儿就编好了一个，转过身来道，“神君可愿赏脸戴上？”
司缘伸出手问道，“这是做什么的？”
“这叫五彩绳，是用来祈福纳吉的。”池杨的手翻动间，这个绳子还飘出来些艾草的气味。
“你这是要为神仙祈福纳吉吗？”
“对！希望神君一生顺遂、福寿延绵。”
为什么前面还是皇帝后面又是国王呢，因为最开始想的只是一国之君嘛，那就是皇帝咯，但这里池杨国对标的地点其实不属于中原地区，便想其他地方还是叫国王吧，叫皇帝的话感觉会被中原帝王觉得僭越，于是改了，虽然是架空还是有点不安呢[求求你了]后续会更改前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神君贪恋人间烟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