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飏的酒吧年初三就恢复营业了,很多老客陆陆续续都来店里聚首。
其中也包括连澳。
段绎怀疑连澳有什么一天不来EXILE就浑身难受的毛病。
这段时间没有音乐表演,有时候段绎会上去唱几首歌,有他自己写的,也有很多翻唱和改编。
姜飏给他最大的舞台使用权,他想怎样都可以。
年三十那晚,段绎就是站在这个舞台上,抱着新吉他给姜飏唱歌。
从那以后,段绎好像对这个舞台认了主,只要姜飏在看他,站在这个舞台上表演的时候,他就不会紧张。
连澳经常在下面看,甚至有时候专门为段绎来,越看越沉默,越沉默越叹气。
他觉得段绎这样的天赋,他连星近水楼台不先签下来,早晚也会给别人签走。
段绎开始不定期表演以后,酒吧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最近经常来店里坐的人里不乏连澳的熟面孔。
“你真的不想签他吗?只要你开口,他肯定会答应。”连澳看着台上的段绎,对姜飏说。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能开口。”姜飏说。
“他肯定会出道,哪怕他不想,也会在各种他自己无法预料的情况下被推出去。你肯定不希望看见这样的事发生,我们签下来就能保护他,有什么不好?”连澳有点着急,“你知道我不可能亏待他。”
“连澳,”姜飏说,“很多事情就算我们比他知道得多,也没资格替他做选择。”
连澳简直要给姜飏搞抓狂了。
“别急,我有支好乐队推给你。”姜飏拍拍连澳的肩,“和他们主唱说好了,下周演。”
“能有段绎好?”连澳执迷于好苗子的那劲儿起来了就下不去,现在他眼里心里都是段绎,虽然这小子从来对他没有好脸色。
姜飏笑了,“我记得你以前来我这儿,点名只看乐队演出?有一次喝多了还说,对做个人歌手没兴趣,乐队才是你一辈子的初心?”
连澳把头埋进手臂里,“你不懂,你不懂段绎多有天赋。”
“行,我不懂。”姜飏无奈,“你最懂。”
“真的不能商量吗?”连澳垂死挣扎,“你跟他说一声,他哪天想出道了,给连星个优先谈判权就行。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在你的场子里把你的人签走吧。”
“没得商量。”姜飏说,“而且,他不是我的人。”
连澳眼看再说下去姜飏就要变脸了,叹口气,识相地闭上嘴。
“行吧,那你说的乐队表演时间定了,记得通知我。”
“嗯。”姜飏站起来说,“今天酒算我的,少喝点。”说着就朝舞台的方向走去。
段绎结束了今天的表演,正在人群中寻找姜飏。
他没找到人,反倒被另一个人拦下来。
段绎拧着眉看向拦住他去路的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手里握着一束玫瑰。
这两天段绎没少遇到等在台下想和他搭话的人,但之前都是女孩,段绎会和她们礼貌地聊两句,也会收下她们送的花。
但不是玫瑰。
段绎没有接男人递过来的红玫瑰,准备绕开他直接离开。
但那人又一次拦住了段绎,他看向段绎身体的眼睛里有明显的**色彩。
段绎本能地感觉到恶心。
他抬头看了一圈,急于寻找姜飏的身影来缓解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恶感。
男人趁机拉住段绎的手。
段绎几乎是在他碰到自己手腕的瞬间就用力甩开了男人的手,随即挥起拳头就是一阵风,但还没碰到人,男人就倒了下去。
段绎看见姜飏冰寒着一张脸走过来,抄起身边的一把椅子就往人身上砸,每一下都用尽全身力气。
男人毫无抵抗之力,挣扎着想跑,姜飏把人死死摁在地上。
这是段绎第一次看到姜飏打架,平时温和到极致的人此时浑身沐浴着暴烈的气息。
椅子三两下就砸坏了,姜飏就用拳头。
地上的男人不住哀嚎,他没有一点停手的意思。
从姜飏刚刚的角度,只能看见段绎突然甩开了一个男人的手,鲜艳的红玫瑰在空中掉落。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蹭的一下整个世界都消音了,感觉血液倒灌进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感到极度恐惧和愤怒。
不能碰他。不要碰他。
周围人看出这个情况不太对,但都不敢上去拦。
只见段绎冲过去,在姜飏再次要往下砸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腕。
“姜飏!”段绎喊。
但姜飏好像没有听见一样,抽出手就要继续打。
段绎急了,直接抱住人就往后拖,“别打了!你要把他打死了!”他在姜飏耳边吼道。
姜飏此时完全无法辨别外界信息,见有人拦他,他直接反手就是一个肘击。
段绎毫无防备,根本躲不及姜飏这毫不留力的一下。
他硬接下这一肘击,随即用招式把姜飏控制住,强迫他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比起疼痛,段绎更在意的是姜飏的状态,他从来没见他这么失控过。
连澳和小九匆匆赶来。
“先叫辆车把这人送到医院。”连澳对小九说。
“不好意思各位,今天先散了吧,酒钱都算我的,实在不好意思。”连澳和受到波及的客人表示歉意。
姜飏被段绎制住后不再动,就呆呆地看着段绎不说话。
等人都走光了,段绎慢慢松开手,让姜飏可以放松下来。
“你怎么了?”段绎揉了揉姜飏发红的手腕,又问了一遍。
姜飏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他偏开视线,低下头,问:“你没事吧?”
段绎以为姜飏记得刚刚打到自己的那下,立刻说:“我没事。”
“你怎么啦?”段绎又问了一次,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
姜飏刚刚的眼神看得段绎心碎,他特别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姜飏只是摇摇头,说:“你没事我就没事。”
那晚姜飏回过神来以后很快就恢复状态,除了话有点少以外一切如常。
后面几天姜飏没什么反常的举止,段绎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最好是他想多了。
段绎没注意到,姜飏好几个晚上都在他睡着以后走出房间,坐在空无一人的酒吧里发呆,一直到天亮。
一周后,趁段绎白天回自己房间写歌的时候,连澳带着一份合同来找姜飏。
“都按你要求拟的,连星给不出比这更好的条件了。”连澳说。
姜飏拿着文件一行行看,看得非常仔细。
把每一条款都对过一遍后,他把合同仔细收起来,放在段绎不会看到的地方。
“发生什么事了?”连澳问。
“没事。”姜飏说。
“你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连澳说,“上周还没得商量,这周就让我拟合同。”
姜飏没有说话。
“姜飏,有事可以和我说,你才多大,什么事都自己扛,扛得住吗?”连澳难得对姜飏摆大哥架势,实在是觉得他最近有点反常。
说到底也才二十四五岁,连澳在他这个年纪还啥都不懂,整天就知道狂,惹事了反正有人擦屁股。
“那天那人怎么样了?”姜飏不答反问。
“身上几处骨折,别的没事。他也心虚,不要报警,最后赔了点医药费。”连澳说。
“赔了多少?”姜飏的表情和声音都毫无起伏。
“三千。”连澳说,“他本来还想讹我,我骂他两句就怂了。”
“这种人就是窝囊,什么都只敢偷摸着干,不敢在太阳底下和人动真格。”连澳说。
姜飏说:“也有不窝囊的。”
“什么?”连澳问。
“自己活烂了,就想把别人也搞烂。”姜飏平静地说着,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样的姜飏让连澳觉得陌生。
他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段绎进来了。
白天的EXILE会把炽光灯全打开,段绎从未在充足光线下见过连澳,一下子有点没认出来。
“今天这么早?”段绎问。
姜飏已经收起眼中的阴郁,他面色如常地对段绎说:“晚上叶晞他们来演出。”
段绎笑着点头,说:“是啊,他和我说了,叫我一起来看。”
说完话,他的眼神没有从姜飏的脸上移开。
“怎么了?”姜飏给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摸了摸脸。
段绎摇摇头,说:“想你了。”
姜飏一时无言。
连澳默默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不忘带上酒吧大门。
段绎也不记得是自己还是姜飏先动的,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吻在一起。
两个人抱着躺上床的时候都已经□□,衣服从吧台一直扔到床边。
段绎躺手撑着床,看着姜飏的眼睛说:“姜飏,你瘦了。”
姜飏一口咬上段绎的肩膀,段绎抱紧姜飏的身体。
亲密无间的时候,姜飏头向后仰去,他看见午后的阳光隐隐透过窗帘照进来,摹出窗棂的轮廓,就算闭上眼也看见温暖的颜色。
最后,姜飏抱着段绎的腰睡着了,段绎等姜飏睡熟后才动作很轻地坐起来。
他穿好衣服,收拾了一下房间,把姜飏的衣服都捡起来叠好。
姜飏的手机掉出来,正在疯狂震动,是一串未被保存过的号码。
鬼使神差地,段绎接起了这个电话。
“你好,姜飏,我是迟睿。”
耳机那头传来的声音并不年轻,透着冷静的威严。
段绎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接了这通电话,但这个叫迟睿的人好像和姜飏认识,但又不太熟。
迟睿久久没有等到回音,迟疑地又叫了声:“姜飏?”
“……嗯。”段绎说。
“你是谁?姜飏在哪儿?”迟睿分辨出这不是姜飏的声音,立刻警惕起来。
“我是他男朋友,他在睡觉。”段绎硬邦邦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有事找他,麻烦让他醒了给我回个电话。”说完就挂断了。
段绎看着屏幕上的号码发愣,心里五味杂陈。
姜飏从没向他提起过这个人。
直到突然下起雨,雨水噼里啪啦地敲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惊醒了段绎。
段绎把迟睿的电话号码输入自己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删除姜飏手机里的通话记录。
“想啥呢?”叶晞把手放到段绎眼前晃了晃,“老远就看见你在这儿杵着。”
叶晞、彭凯、周真和卢问雪,鲸乐队的全体成员都已到齐。
段绎把姜飏的手机收起来,朝叶晞笑笑,打开门带他们进去。
他按捺心绪,熟练地调试起设备,方便叶晞他们试音。
“不需要姜哥来弄吗?”叶晞问,“我们这样随便动他店里的东西不太好吧。”
“没事,我弄也一样,他还睡着呢。”段绎说。
叶晞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想不出到底是哪里。
“你身体都恢复了?”段绎问。
“我现在比你还健康。”叶晞说。
“瞎说吧你就,昨天排练了一个小时就说头晕的人是谁。”彭凯在旁边插话。
“我那是太久没练了。”叶晞回嘴,“而且还不是你跑不让跑,走不让多走两步,不然我至于吗?”
“好了好了,抓紧时间试音,试完再吵。”周真每天听小情侣斗嘴已经免疫了。
叶晞他们试音的声音终于把姜飏吵醒,他一睁眼就找段绎,但没见人,只有整齐叠好的衣服。
姜飏没看见自己的手机,推门正要出去找,和慌慌张张往里走的段绎撞了个满怀。
段绎手里拿着姜飏的手机。
两人一下都有点愣住。
段绎立马把手机递给姜飏,说:“刚刚你手机响,我不小心摁到了。”
姜飏接过手机,看见上面那通来电记录。
“他说什么了?”姜飏安静了一会儿才问。
“没说什么,让你醒了回个电话。”段绎说。
姜飏点点头,不在意地收起手机,然后抬手勾住了段绎的脖子。
试音试得差不多,叶晞走下台喝水,一抬头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终于知道自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前段时间段绎的演出视频在平大论坛疯传,一起传的还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段绎的外套口袋里插着一束蓝色的花,手被另一个人牵着,那个人走在前面,只拍到一半身体。
露出来的那双手上有一条疤痕,叶晞觉得很眼熟,他和彭凯说,彭凯也说好像见过,但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破案了!彭凯!那是姜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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