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曳?他怎么会在这,” 谢星移疑惑,看向卫疏,“你俩不是仇人吗,他什么时候成你……粉丝的?”
何止是仇人,还是情敌。
卫疏喜欢有一位omega,但那个omega喜欢裴曳,由于种种原因,他和裴曳的关系也一直不怎么好。
“他脑子有问题又不是一天两天。” 谈起这位情敌,卫疏的嗓音就带着嘲讽。
谢星移道:“你说他脑子有问题,那他喜欢24k纯酷算什么?”
卫疏眼也不抬道:“算他有眼光。”
24k纯酷又帅又强,喜欢他自然是人之常情,只能说裴曳还算在正常人范围内。
卫疏就这样表面淡淡地想着,转过身,朝更衣室门口走。
谢星移奇怪道:“你干嘛去?”
卫疏看向门外非要嚷嚷着进来,能吵死人的裴曳。他重新戴上面具,说:“没听见有狗叫得烦?总得有人栓了。”
“……”谢星移是真佩服他这张刻薄的嘴,道:“那我先帮你拿着烟?”
“不抽了。”
卫疏将烟撵灭,扔进垃圾桶。
更衣室外。
裴曳叉着腰,道:“地中海,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让不让开。”
地地地……地什么?!
秃顶的老板忍着怒气,陪笑道:“裴少,纯酷他正在换衣服,您现在进去不合适。”
裴曳:“我不信,什么衣服能换这么长时间?我感觉他今天状态不好,一个人在里面肯定偷偷伤心了。”
这样一想,裴曳更没什么耐心再和老板掰扯,他让保镖拦住老板,随即不按规矩地从旁边飞快绕进去。
这行为相较于私生饭,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差距。
裴曳家境富裕,又是独生子,性子有些被宠坏了点的意思。向来无法无天,思维惯性就是本少爷天大地大,做什么都对。
以至于他随心所欲惯了,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已经越界。
刚推开门,裴曳就对上一张诡谲的银黑酷面具,灰色边缘勾勒出的轮廓极其冷峻。
即使隔着面具,裴曳也能强烈感受到24k纯酷身上的血腥味和冰凉寒意。
使人联想到海底压着的冰层,又硬又冷。
24k纯酷带着黑皮手套的手拍在门框,状似随意一站,实则形成压倒性的帅姿势。
面对情敌,他必须帅。
24k纯酷用眼神上下傲慢扫他一眼,冷冷地道:“再上前一步试试?”
不见还好,真打上对面,裴曳立刻有些紧张,他反射性倒着跳出去,大少爷差点摔个狗吃屎。
没眼看。
24k纯酷嫌弃偏了偏头。
裴曳重新站稳后,像个没事人一样关切地看着卫疏,眨了眨眼道:“你好啊,我叫裴曳,是被扔衣服的那个,还记得我吗?”
那时现场灯光昏暗,匆匆一眼,卫疏看不清下面的人。
所以,原来那个人是裴曳?
卫疏冷笑一声。
行。
早知道是情敌,还扔个屁的衣服。
裴曳继续道:“我看你今天状态好像不太好,没事儿吧?”
24k纯酷并不领情他的话,甚至眼神也懒得分过去,道:“还能打十个你。”
老板连忙打圆场道:“裴少,您别介意,他对谁说话都这样。”
24k纯酷冷哼一声。
老板擦擦不存在的汗,咬牙低声道:“我的个大爷啊,您那张嘴可少发出点声音吧。”
裴曳知道24k纯酷很有个性,高冷,爱装酷耍帅,还不知道他说话也这么难听。
不过裴曳向来脸皮比砧板还厚,只要是面对感兴趣的人,对方越是拧巴高冷,裴曳越是来劲。
“没事,我不介意。” 裴曳扬着一个灿烂的笑,拿出那枝玫瑰花献到卫疏面前,热脸贴冷屁股道:“我亲手做的玫瑰花,男神,送给你。”
这枝玫瑰花纯手工制作,是由红色的毛线一点点织成。裴曳是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虽然很便宜,但这是他第一次用心学技能,花费一星期才织成的毛绒玫瑰。
别人想要都没有呢。
裴曳心里美滋滋盘算着,然后抬眼一看,果然24k纯酷都感动到沉默了。
实则不然。
24k纯酷抬腿走近他,目光极轻地在那枝毛线玫瑰间落了下,随后表情逐渐凝固。
裴曳这是在挑衅他?
他们这种来黑市打拳的,大都是一些负债累累,饭都吃不起的穷苦人。正常土豪来见他们都会拿着价值连城的礼物,以表示自己的诚意。
但裴曳身为衣服都六位数的富少,嘴上对他喊着男神我宣你,实际给他送一朵廉价的毛线花,真不是故意在挑衅?
卫疏收到过无数礼物,但却是第一次见这么离谱的,打发要饭的都不带这么玩儿的。
在这膈应谁呢?
24k纯酷装都懒得装,嘲讽道:“这种廉价又幼稚的东西,我从来不收。”
老板:“?”
ber,贵的也没见你收过啊。
裴曳脑子嗡地一声,总觉得这种死装话语很熟悉。
对。
这口吻和他那讨厌的死对头卫疏一样欠。
裴曳眼珠转了转,被宠大的少爷情商实在不高,也不会站在对方角度思考问题。
他疑惑挠挠发丝,只觉得给钱都是虚的,情意最重要,这礼物难道不好嘛?
还以为24k纯酷和其他人不一样,结果也这么虚荣啊。
裴曳正想再说些什么,
24k纯酷直接抬手打断,道:“你知不知道,闯进别人的更衣室是很没品的行为?”
他在里面换衣服,也就裴曳这个随心所欲的大少爷敢闯进来。这还好是两个alpha,要是里面的是omega,裴曳可以直接被当流氓处理了。
卫疏是一点都不想惯着裴曳,毕竟能让情敌不爽,他就爽了。
裴曳垂了垂眼眸,即使他性格从来就不受管束,但面对自己崇拜的偶像,他下意识就想乖乖听话。
少年似乎也意识到了错,试探道:“那对不起?”
“不原谅。”
24k纯酷扔下这冰冷的三个字,无视他的表情,直接关上了门。
“……”
裴曳吃了个闭门羹,愣了两秒后,他转了转手里没送出去的玫瑰花,眼中倏忽闪过快意的笑。
这烂性格…
还真有意思。
—
屋内。
谢星移还在惊讶道:“真没想到,裴曳在学校和你针锋相对,私下里居然是你第二身份的粉丝。你说他到底怎么想的?”
卫疏:“我哪儿知道。”
谢星移:“我感觉他真挺喜欢24k纯酷的,你就没什么感触?”
卫疏扔出句:“谁在意。”
他懒得再说裴曳,随手扔了面具和外套,打开更衣室的窗户,对着外面的黑夜透气。
谢星移帮他放好面具衣服,重新锁住柜子。
老板大概是送走了裴曳那棵“来财树”,走进更衣室里暴怒道:“卫疏,你说话那么难听干什么。你一个穷小子,特么的真惹不起他,以后收敛点。你知道他是谁儿子吧?”
卫疏:“不知道,他是你儿子?”
老板:“……”
听听,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孽障话。
从很早以前,老板就能隐约感受到卫疏是个问题员工,他身上有种强硬极端的气质,有时候还会特别仇富。
很多有钱人曾送进来几十万,目的就为了和他私下吃一顿饭,但不管多名贵礼物,都会被卫疏退回去。
老板问他为什么不接受。
卫疏那时候只有十五岁,神采已经带着对人情世故的厌烦,只扔给他两个字,说:“麻烦。”
卫疏深知收了别人的礼物,就要提供情绪价值,或许还要服务一些更出格的事。所以卫疏做不到笑脸相迎任何人,也不想去做。
老板也了解他的家境,已经缺钱到绝境,但这少年骨头里就是不愿意屈服,从不接受那些讨好他的礼物,只用靠自己比赛得来的奖金。
清高,倨傲,端着,这三个词形容卫疏的自尊心一点也不为过。
不过,就是卫疏这种犟骨头,却越发让一些有钱大佬痴迷,拿他的清高当个性。
毕竟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我不多说。如果哪儿天你因为性格原因掉下去,你也不要怪谁。” 老板说,“钱给你打过去了,你下周不用再来,先养好伤。”
少打一场,就少一大笔钱。
卫疏正是缺钱的时候,道:“我什么时候有伤了?”
老板看向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窟窿,有的地方还在溢血,道:“那这是什么。”
“高级红色勋章。”
老板:“……”
还挺抽象。
“下周我会到。”
卫疏说完单手拎上破旧的黑书包,和老板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朝门外去。
没听见身后有人跟着,卫疏扭头一看,谢星移正忙着嗑瓜子。
他锋利漂亮的眉眼一压,像怕小宠物丢失似的,道:“谢星移,我人都走出国了,你还不跟着。”
谢星移不是这里的员工,而是特地过来陪卫疏的。他咽下小瓜子,连忙跟上卫疏的脚步,道:“好嘞兄弟,我来了。”
两人不在一个区住,走出黑市大门又拐过几个弯,他们就需要分开走了。
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周围也没商店,谢星移骂骂咧咧道:“靠,这破天气怎么又下雨,我都没拿伞——嗯?”
卫疏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棒球帽,随手直接扔给了他。
谢星移感觉自己已经不止一次被他这么宠着了。
他有时候觉得卫疏像个千金大小姐,性格比较难伺候。有时候又觉得卫疏像个霸道总裁,总能在一些出其不意的地方照顾着他。
谢星移顿时眼泪汪汪感动道:“好兄弟,那你怎么办?”
“凉拌。”
卫疏伸手一扣外套的连衣帽,双手抄兜朝着更黑的那条小路拐进去,和他分道扬镳了。
谢星移将那顶黑色棒球帽戴在脑袋上,脸颊瞬间感觉不到小雨滴的冰凉。
他高兴朝卫疏的背影喊道:“卫疏,明天学校见,你路上小心!”
卫疏走路姿势像大型猫科动物,懒散得病殃殃、又有些危险。
他头也不回地抬起一只手,朝身后摆了摆。
雨越下越大,地上一股潮湿,卫疏压了压连衣帽,陷入阴影中的灰眸被雨吹的清凌凌。
走在贫困窟这条没有路灯的黑漆漆街道,什么也看不见。
但靠着十几年的经验,卫疏闭着眼也能精准避开每一个水坑,这也防止他磨损的黑球鞋再开胶。
卫疏抬眼看向前方,
贫民窟深处,那是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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