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赵光义却不知道,再他还没下手之前,徐慧就被他哥冷落了——以前虽然算不上宠妃,好歹还能留宿一二,比之符婕妤,江南新送来的美人儿待遇强多了。但是这次她却碰到了铁板——后妃不得干政。
要说这话是笑话,赵匡胤的后宫里,干政最多、甚至被他主动鼓励出工出力的,那是贵妃周意欢,职责所在有些牵扯前朝的,那是皇后宋桑柔。她俩在前,赵匡胤一句话也没说,到她这儿,不行了。
不是搞歧视,实在是因为徐慧没摸着他的脉——嫔妃与宰相有来往,这不是要蒙蔽他的视听,阻断他的言路吗?不幸的是赵普真是有些这种想头,他接受了好几个徐氏家族的人为门客、小吏,为的就是有在后宫说得上话的人。徐慧则万不敢有此想,只是因为不想被赵光义强逼,只能找这个靠山。但都成盟友了,眼看赵普相位岌岌可危了,她能不出言帮忙吗?
可惜她到底是后宫女眷,政治上短浅了,意欢听说之后,吃惊地问:“你怎么能在赵相公僭越的时候,这么劝官家,他只会疑心赵普已经把手伸到后宫里来。”
是以,意欢和御史吵架都让赵匡胤为她抗事。而徐慧为宰执说情却触了逆鳞。
徐慧早先在蜀国从不宫斗——孟昶专宠她跟谁斗去。来到宋国后朝不保夕,想生存下来就不错了,哪里还会与人为难?但偏偏老天给了她这样的美貌,却没给她意欢这样的秉性或者桑柔这样的尊贵,只能叫她被贼惦记着。
徐慧自嘲道:“枉我还以’慧’字为名,机关算尽,总是算不过命的。”
“命是天定的,运却是自己争取的。”意欢虽然从小学佛,其实心里并不怎么信,待要鼓励她几句,又觉得特别无力,只是说:“这件事还是我给你出的主意,如今坏事了,我也不能看着你不管。”
徐慧摇摇头,说:“若你真有办法,我想要和小红离开开封。”
“什么?”意欢惊呆了。
徐慧的脸色很差,早已经不是初见时花蕊一般的颜色,说出的话却很清楚,“我本是亡国之人,命不由己,本想在这宋廷中苟安一生,不想还是......你说的对,只要他一天还是晋王,还是开封府尹,对付我的族人做些什么那太容易了。我实在无力,不如干脆远走,眼不见为净。”
意欢张了张口,最终没有什么劝她的话。她以前无论如何,现在总是大宋的嫔妃,最该保护她的人是赵匡胤,可她们两个都无比清楚,赵匡胤不会怎么样他的亲弟弟。
那样一来二去的,吃亏的终究是女人罢了。
这样想着,她自己也有点灰心,一时没有主意,只好告辞回去。不想还没到慈元殿,就被李神佑笑眯眯地堵着她道:“娘娘让奴婢好找,官家宣您去勤政殿呢?”李神佑自从上次丢了皇后和婉仪,职位就被撸了个干净,可他也非泛泛之辈,宁可做个扫地的黄门也要在御前,终于让赵匡胤习惯性指挥他做这做那,蹭了这次南汉大捷的便宜,也生了个职。
意欢一点也不想去,但又不得不去,这一去就见了一位故人“樊若水?”
樊若水其人其实她也不熟,但因倒霉的厉害才知道有这么个人,明明才学兼备,偏在科举中,因为南唐的人事复杂被李煜黜落,后来又跟在林仁肇身边,如今林仁肇身死,他怎么会到宋廷来?
很快赵匡胤就为她解惑了,这樊若水的父亲,樊潜曾事奉南唐中主李景,任汉阳、石埭二县令,因而居家池州。好巧不巧,还没发迹的赵匡胤在那儿落了难,得到了樊潜救助,赵匡胤记得恩情,而樊若水因林仁肇之死,对南唐失望至极,就带着自己的得意之作——采石矶上架浮桥的方案来到大宋,投奔赵匡胤。赵匡胤也是深知战法之人,当即就招来大将,众人看他演练,无不大喜,如此一来长江天堑真个就挡不住宋军铁骑了,将来即使动兵,死伤也会很少。当下就向赵匡胤请战。赵匡胤却没有立即表态,叫他们先退下,然后召了周意欢来。
意欢一看浮桥模型,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即下拜道:“妾恭贺陛下?”
“喜从何来?”赵匡胤的声音不辨喜怒。
“若长江不能守,李煜必败无疑,陛下一统天下的大业更进一步,岂不是好事。”意欢好奇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要说心情复杂也该是我这个生长在江南的人,官家您怎么一脸地为难。
纵然你对姐姐有过承诺,可我们都知道,天下大势不可逆转,尤其是你高踞御座,代表的就不仅是你自己,而是整个宋国。
这是意欢听政小一年的认知。
赵匡胤看着坚定地意欢,半晌方说:“朕会最后一次,派使臣命李煜北上。”言外之意,这次不行,就只能打。
意欢还想说些什么,忽然门外传来内侍禀报,声音像喜鹊一样欢快:“官家,恭喜官家,圣人有喜了。”赵匡胤一听当即大喜,带着意欢就去了福宁宫,桑柔正躺在胡床上,虽在夏天还是盖着蚕丝锦被,脸色也有些不好。见赵匡胤来了想要起来行礼,被他一把摁住,笑呵呵地道:“现在不拘这些俗礼,听奉御说你坐胎已经两个月了,怎么才发现?”
宋皇后略有一点脸红,“官家,臣妾也是第一次当母亲。”而且她才十八岁。
意欢心想你就装吧,其实桑柔察觉自己月事不对的事她也知道,几乎半个月前就确诊了,只是在等合适的机会告诉赵匡胤罢了。
经历过李才人的事,她对怀孕生子多了一分恐惧,同时也更为精细准备。没看宋家进来了好几个嬷嬷吗?赵匡胤大喜之下人人有赏赐,尤其是太医和近前侍奉的人。
开宝四年的八月,三秋桂子时节,得到信儿开封城的文武百官几乎都停下了自己手头的工作,给皇帝写贺表,多不容易啊,中宫有喜,是嫡子呢。
这证明大宋的皇帝还很’威猛’,足以带领大家开疆辟土,治理国家。
但人们的视线也没有在后宫过多停留,因为就在这一年,宋主赵匡胤以李煜多次违逆旨意,拒不来汴为由,命检校太傅往淮南征兆战舰,讨伐江南。
开宝四年九月,曹彬奉诏与李汉琼、田钦祚先行到荆南征发战舰,潘美率领步兵接着出发。十月,诏令任命曹彬为升州西南路行营马步军战舰都部署,分兵从荆南顺流而东,攻破峡口寨,接着攻克池州,连续攻克当涂、芜湖二县,驻扎在采石矶。十一月,造浮桥,横跨大江以渡过部队。十二月大破南唐军于白鹭洲。
日子一天天过去,捷报一份一份传来,桑柔的肚子也越发大了。她被诊断出身孕后就将宫务交给意欢和尚宫局。对于肚子里的小生命,她非常的期待,又有点害怕,毕竟她的生母就是因为难产去世的,这些话还不好跟意欢说,而且看得出来,她嘴上说的再狠,对故国遭受战火,还是有些心酸。借口自己身子笨重,也不太跟愿意听国事了,反而拾起武功来,在宫里打拳练剑,偶尔赵匡胤得闲和她过两招。
这里也没遵循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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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喜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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