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泉此时不笑，周身都是好学生打扮，又纯又乖，偏地下一秒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汇，林明月照样是直白大胆地盯着他看，此刻还带着一股呆滞和疑问，像是疑惑他怎么会在这。他移开视线，环视全班后重新对上这个直白的双眸，清声说：“大家好，我是陈清泉。”听闻，林明月暗想，原来他就是陈清泉，这世界真小。

班上就林明月左边的男生没有同桌，所以陈清泉暂时只能坐这个座位。

大步流星，泰然自若，他走到空位坐下，他和林明月中间隔了他同桌与一个过道。

陈清泉刚坐下，梁庭浩就十分自来熟地伸出手开始套近乎了。

“兄弟，多多指教啊接下来。”

陈清泉倒是没回握，拍了拍梁庭浩肩膀，随后提起梁庭浩一个手指头算作握手。

“行啦意思一下，众目睽睽下两大老爷们牵手可不太好，男男也授受不亲。”

“陈清泉，去你大爷的，我可没有龙阳之好。”梁庭浩笑骂。男生之间很容易成为朋友，他俩友谊的第一步也算是踏出了。

林明月暗自发问，他还记得我吗?

静默一瞬后，林明月心想，人家估计只是路见不平而已，可能都不记得我这个路人甲了，有时间多想这些还不如多背俩单词。暗中劝诫自己别自作多情后，林明月悄悄撇了一眼陈清泉，发现这人已经打开书进入学习状态了，一个眼神没往外看。果然是学霸，瞧这专注力，是该他学习好。

铃响，下课了，和陈清泉熟识的同学一窝蜂涌上来，这人还挺受欢迎的，大家东问一句西扯一句，个个都来口头送温暖。

嫌吵，林明月起身走出教室，去走廊吹吹风。

一号楼是离校门口最近的教学楼，高三年级一到十五班都在一号楼。一中对面就是海，一中也因此而出名。

故而林明月在走廊就可以看到海，浪涌起又退去，抚平了前一瞬海平面的浪起云涌。林明月又开始发呆了，回过神已经响上课铃声了，周围同学陆续进班，她温温顿顿的，准备动身便看到陈清泉走向教室，他应该是刚去完洗手间回班，路过她时面无表情开口提醒了一句：“上课了，同学。”

不带熟稔和温度的一句提醒，确实仅是同班同学间的友好问切，看来他确实不记得我了，林明月心里暗自推测，也没有难过吧，就是感慨一下自己也不至于这么大众脸了吧。

一中的开学传统就是摸底考，每一届都不能免除，于是匆忙又紧张的三天考试开始了。林明月对考试没有太多的紧张感，就是顺其自然，平常心对待。考完后，之前同班的几个男生会来找她对英语答案，她懒得应付，直接把卷子递给他们然后继续埋头于眼前的疯狂阅读，耳边倒是听见他们或沮丧或庆幸的话语……

“哇，和月姐阅读只有三个不一样，稳了稳了”

“不是吧，你个狗东西这么牛，踩狗屎了啊，七个不一样还有救吗”

“没书读了，回家种田了。”

……

她撇了撇旁边的陈清泉，也围着几个问他理科答案的同学，他倒是坦然，直接说忘了，不记答案。然后趴在桌上与周公同游去了，显然这个忘了不太真实，不想他人扰他清梦才是真的，好一个逐客的借口。

饭点，班上同学陆续结伴往饭堂走去，仅剩几个同学还在班上不为所动。

陈清泉睡醒，睁开眼，惺忪的睡意让视线还不甚清晰，他转头看向一旁正在正低头汲取书中知识，不，是言情小说的林明月，倒是无声笑笑，视线停留在她鼻尖那颗小痣，很是漂亮。许是有些不自在亦或是怕林明月察觉他的视线，他很快转回头，二人并无交流。

记忆倒回乐于助人那天。

“林明月，再见。”，看着她上车，车驶向远处后，男生在路旁轻声说，面上的浅浅笑意带了一阵少年气，夏季里独一份的盎然春意。

确实是再见了，只不过没想到会和她同班，不过这样也挺好。

一中老师改卷速度向来很快，不出两天各科成绩陆续公布，陈清泉理所当然地拿下二班榜首，位列年级第八，前七都在隔壁的一班里。

一班是一中大佬云集的地方，级前二十都在一班，也就陈清泉突出重围拿下个第八。

他理科都好地均匀，唯有语文英语不拔尖，但也够用了。

林明月默默看了眼自己的成绩，班排二十八，级排三百九十多名，每科都平平无奇地很一般，唯有英语拿下了全级第一：145分，作文和续写加起来只扣了三分。

她的作文被英语科组作为下水范文拿去复印，人手一份。

同时，成绩单在班上传阅，到陈清泉手上时他看了眼她的大概成绩，视线停留在英语单科时倒是不显惊讶，看到数学那一栏：79分，心暗想：邓女士可是遇到教育生涯滑铁卢了?

暑期补习的那位资深数学老师是陈清泉他妈，开课第一天他陪邓婉蓉去补习班时就看到她了，认出她也是一中的同级同学。

林明月真的很白，是不同于常人的亮白，人群里很显眼，但是喜怒不形于色，每次见到的她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陈清泉在校对她就有了印象。

他翻阅着邓女士桌上的学生资料，找到了她的，低声道：“林明月”。

邓女士一听，拿过来学生资料看了一眼，“挺好看啊小姑娘，名字倒是和你的搭。诶，她也是一中的学生。”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她念出来。

陈清泉闻声，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唇边笑意很淡，心想倒是挺巧。

……

考后语文讲评卷子，一二班的语文老师是一中的老教头，姓欧阳，是个很有趣的小老头，平时看着是一位可正经的老古董，实则讲课时频出金句，巧言妙语怼学生也是不在话下。他从最基础的古诗词开始分析考试情况并嘱咐一大堆。

“这个古诗词六分必不可失啊”

“今年考了《报任安书》啊，说明开始考课外的了，课外那几首也得背了啊”

“课代表早晚读抽背啊记得”

……

林明月打开古诗词合集，在课外那一页折了个角。

忽地看见自己名字，《山居秋暝》的颔联为：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她福至心灵般地抬头望向旁边那位，又快速转回，并没有觉得是一种有缘的暗示，从小到大和自己撞名的明月没有十个也有九个，难不成天下明月都与他有缘，那还得了。不做他想，开始背诗。

翌日清晨，朗朗读书声自校园响起，是象牙塔里每一位学子对大学梦，对未来的呼唤。我们都是心中有梦的少年，尔我翩翩俱少年，飞扬意气生云烟。

抽背时间到，语文课代是个开朗大方的女生，叫廖义亭，对陈清泉有那么些许意思吧，每逢她去找陈清泉时被周围起哄也丝毫不恼不羞，好生坦荡。

她偏偏点了陈清泉的名，醉翁之意不在酒，在陈清泉。

“陈清泉，《山居秋暝》”

他神情很淡，起身背书。读过那句“明月松间照”时，转头和林明月对上视线。

林明月像往常一样一副呆呆的神情，此刻还带着一丝不解。

许是少年的劣根性子突然涌现，亦或是林明月呆呆的样子引着他，他第一次不移开视线，反而对她轻挑了下眉。

心跳漏了半拍，他的小动作让林明月呼吸有些停滞，不同于以往对视时的直白大胆，林明月这次被将一军，败下阵来，主动脱离这场对视中。

又是饭点，这次留在班上的同学更少，只剩陈清泉和林明月在班上，陈清泉看着单词表上密密麻麻的单词，有些走神，视线老是飘到林明月身上。

她还在看着自己的数学答题卡，脸有点红，神情沮丧，紧紧抿唇，像是一只犯难的小猫。

陈清泉倒是乐了，坐到他同桌的位置上，离她仅一个过道的距离了，手指着她目光聚焦处的解析几何题目。

“设出直线方程联立双曲线方程，用韦达求出和积，就可以求弦长了”他思路清晰，解题步骤简明扼要。

“谢谢啊，我先看看。”他的指点对林明月来说就是雪中送炭，她赶忙看题，准备按他的思路进行。

“客气，毕竟我是雨天小菩萨。”陈清泉抛下简单一句，于她而言确是一枚棘手待爆的炸弹。

“你，你还记得我啊”林明月有些诧异，随之是尴尬，他话里的调侃明摆着冲她来的，心里暗骂当初头脑一热的自己，说的什么话啊，还菩萨上了。

“以后不会的可以直接问我，好过自己盯着题看半小时。”陈清泉撂下一句，冲她笑笑，然后走出教室，默默猜测看这么久她是看题还是发呆。

陈：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和老婆果然绝配顶配天仙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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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明月松间照